葉守禮心中咯噔一聲,暗道這下完了。
“守禮,你怎么說?”里正轉頭看向他。
“里正,冤枉啊!”葉守禮扯了扯嘴角,避重就輕道,“我也是一時急了!不過是撥了自家地里幾株野草,言丫頭就不依不饒的說我拿了她的東西,這才……”
葉瑾言心里有些好笑,她還沒說呢,這葉守禮竟敢主動提及這茬。
她冷聲道:“三叔,若是尋常的野草你會看的上眼?”
是啊,村民們也都狐疑地望著葉守禮,若是野草,誰家地里沒有,何必非要搶別人的?
“里正伯伯,前日我帶著瑾瑜去咱們的山地瞧瞧,尋思著種點什么。后來發現一些怪異的野草,走進一看竟是鐵皮石斛。”
“鐵皮石斛?”有人疑惑出聲。
“我曾聽爹爹說過,這鐵皮石斛是味名貴的藥材,若是賣到藥房怕是也值些錢。”葉瑾言簡單解釋了下,又道,“我便想將這些賣掉,應該夠我們姐弟過活一段時日了,想不到……”
“想不到,這話叫三叔、三嬸聽見了。”說到這里,她眼眶一紅,露出些不敢置信的悲憤,“到底也是長輩,我們姐弟也便沒有多加防備,那鐵皮石斛……便叫他們直接搶了去!”
村民們一片嘩然,心思各異。有得罵葉守禮夫妻無恥的;有的尋思著什么東西那么值錢。
但不管怎么說,葉家姐弟年歲尚小,好不容易得到點值錢的東西,也守禮也能下*走,這根本是不打算給姐弟倆活路。
對侄兒侄女尚且如此,何況他人?看來這個人,還是盡量不要打交道為好。
“瑾言說的可是真的?”里正神色嚴肅,望向葉守禮道。
葉守禮知道此時瞞不過去,忙辯解道:“里正,那鐵皮石斛是自己長出來的,怎么就成了她的呢?”
“三叔,我在我家的山地里找到的,難道還不是我的嗎?”葉瑾言反問道。
“我懶得同你講,快些將魚苗還給我。”葉守禮擔心魚苗出什么問題,語氣越來越不客氣。
“還我鐵皮石斛。”葉瑾言分毫不讓。
“給我魚苗。”
“鐵皮石斛。”
“魚苗。”
“不要吵了。”里正皺著眉,打斷兩人的對話。
“就算分了家,你們也都姓葉,也當該和和睦睦的才好,吵吵鬧鬧的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去?”
里正神色嚴肅地看著兩人,又特地對葉守禮道:“守禮,你是長輩,對小輩不說如何照拂,也當該少些計較才是,你說呢?”
“我……”葉守禮被說得面紅耳赤,剛想反駁。
一抬頭,卻正對上里正略帶警告的目光,他只得訥訥地點頭道:“您說得是。”
見葉瑾言也乖巧地答應,里正眼里露出些滿意,他對著葉瑾言溫聲道:“這樣吧……瑾言,你還魚苗。”
葉瑾言點點頭。
里正又看向葉守禮,不容反駁道:“守禮,你還鐵皮石斛。”
然而,葉守禮支支吾吾半天,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
“怎么了?”里正神情一肅,仿佛只要葉守禮敢提出異議,就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葉守禮垂下眼睛,支支吾吾道:“……賣了。”
“賣了?你……哼,動作還真快。”里正快被他氣笑了,揉了揉眉心,“那么,你賣了多少錢?”
葉守禮開始打起了小算盤,掂量了許久終于確定一個能夠瞞過眾人的數字。
“十兩。”
村民們聽完倒吸一口冷氣,這藥材竟這么值錢,看來要去自家田里找找了。
葉瑾言才沒這么好糊弄,自己雖不清楚具體價格,但是她篤定葉守禮在撒謊。
“三叔,你不妨說去哪家藥鋪賣的,咱們一起去問問。”清脆的聲音響起,直擊重點。
“你……”葉守禮想不到她竟如此刁鉆。
里正嘆了口氣,“守禮你好歹是長輩,對小輩這般不善,傳出去影響的可不止是你一個人。”
里正的話語氣雖然并不過激,但是葉守禮很清楚,自己若是不將銀子交出來,里正就會將他送官的。這會兒不過是給他最后一個機會罷了。
他垂下頭,帶著眾人去自家將銀子刨了出來,交給了里正。
村民的眼睛都看直了,里面竟有整整三十兩!
里正將銀子遞給葉瑾言。
葉瑾言看了看眾人,心里暗道糟糕,這些銀子現在成了燙手之物。
她思忖片刻,并沒有接過銀子,而是兩眼清亮地望向里正,充滿了信任地道:“里正伯伯,我怕把這么多錢弄丟了。可以先放您那嗎?”
里正一看眾人神色,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應了下來。
見狀,葉守禮更是恨得咬牙切齒,這死沒良心的丫頭,得了這么多錢不孝敬自個兒親三叔,反而交給一個外人保管。
一行人見無事,準備離開。
“葉瑾言,我的魚苗呢?”葉守禮差點忘記這事了。
事情解決了,葉瑾言滿意地拍了拍手,脆聲道:“三叔,魚苗在稻草堆后面放著,我可沒打算硬搶您的東西咧。”
話里話外又是一番諷刺,聽得葉守禮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想上前教訓她,但見人還沒走完,也只得作罷,恨恨地瞪了她幾眼才離開。
望著眾人遠去的背影,葉瑾言叫住正打算離開的里正。
“里正伯伯,留步。”
“嗯?瑾言丫頭,還有什么事?”里正轉過身疑惑道。
“那個……”
葉瑾言朝里正袖子望了望,神情有些不好意思,這回不是偽裝,而是真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自己身上那三十兩銀子,里正頓時領悟,“哎呀,瞧我這老糊涂!”
之前葉瑾言將銀子交給他不過是在眾人面前做做樣子,哪里可能當真全部給予他保管,姐弟倆一窮二白,還得維持生計呢。
里正將銀子掏出遞了過來,和藹笑道:“你這丫頭,你自己的銀子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來,銀子還你,可要好好收著。”
葉瑾言接過銀兩,取出其中幾粒碎銀子又遞給里正。
里正一愣,“瑾言,你這是做什么?”
葉瑾言抿了抿嘴,神情誠懇道:“伯伯對我姐弟一直多有照料,瑾言銘記在心,只是一直無以報答,這點銀子就當是我們一點小小心意,拿去給虎子做幾身衣服吧。”
里正姓趙,名正陽。
而“虎子”說的正是里正十歲的小兒子,趙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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