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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3章 石苞與司馬師

    自上黨之變以來,上黨諸軍,連遭打擊,又久不聞朝廷援軍的消息,士氣早已是低落無比。
    先行一步到達河?xùn)|的關(guān)將軍,對河?xùn)|布防作出調(diào)整,同時又馳援上黨,卻是絲毫沒有提及上黨。
    主要原因正是因為魏延。
    以連中都護都沒辦法壓得住魏延,關(guān)將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就更不可能讓魏延聽話。
    否則,就算是自己持有天子節(jié)杖,真要強行下令,魏延又不聽從的話,只會導(dǎo)致上黨諸軍更加混亂。
    所以在這個前提下,她只能以默認上黨局勢已經(jīng)糜爛不可挽救,只求先保住河?xùn)|與太原。
    王含的安排,同樣也是基于自己無法解開眼下的死局:
    救魏延,只怕就要中了賊軍的圈套。
    不救魏延,軍心不穩(wěn),同樣難守高平關(guān)。
    既然如此,還不如先讓工程營的人退回河?xùn)|。
    至于此舉會軍中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顧及了。
    畢竟王含的首要任務(wù),是護好工程營。
    至于高平關(guān),能守則守。
    守不住,大不了以身殉國。
    對于王含文實二人來說,工程營比高平關(guān),還要重要一些。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才被安排退回去文實,才沒多久又轉(zhuǎn)回來了:
    「王將軍!」
    「文校尉,你怎么……」
    文實翻身下馬,快步上前,行至王含跟前,緊緊地把住王含的雙臂,滿面欣喜之色:
    「中都護,中都護派人來了,朝廷的援軍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
    王含亦是有些語無倫次。
    太不容易了。
    他都差點要放棄了,沒想到中都護還是在最后關(guān)頭派人趕到了。
    王含抬頭看向文實的后面,但見一位男子,被幾位護衛(wèi)擁護在中間,正面帶微笑從容自如地向自己這邊看來。
    石包本就長得容儀偉麗,在此時此刻,王含看到此人,只覺得他簡直天下最美的男子。
    但見王含越過文實,走到石包面前,激動地行禮:
    「含拜見中郎將。」
    對于石包,王含不但早聞其名,亦曾見過此人。
    關(guān)將軍席卷并州時,石包就出力甚多。
    中都護能在短時間內(nèi)肅清河?xùn)|,亦有倚仗此人。
    關(guān)中一戰(zhàn)后,石包因功得封典農(nóng)中郎將,負責(zé)河?xùn)|耕種、重分田地、清理田畝等。
    同時還負責(zé)巡視河?xùn)|鹽湖,打擊河?xùn)|的鹽販走私。
    因為手段酷烈,被河?xùn)|不少世家稱為「石惡犬」。
    直至魏延攻打上黨,馮都護又讓石包出任副軍中郎將,兼征東將軍參軍——此時的征東將軍是姜維。
    馮都護把石包派到姜維身邊,意思很明顯,就是要石包隨時匯報上黨戰(zhàn)況。
    這本也是正常的事情,畢竟中都護都督內(nèi)外軍事,有權(quán)隨時知曉前線戰(zhàn)事。
    而且對于攻打高都一事,誰也想不到會打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可惜的是,魏延大約是真的對馮都護嫉若發(fā)狂。
    在他決定改變最初的計劃,加大力度攻打下高都的時候,就以石包熟知河?xùn)|為由,調(diào)派石包回河?xùn)|征集與督運糧草。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魏延是這一戰(zhàn)的最高統(tǒng)帥。
    石包只能聽從軍令,回轉(zhuǎn)河?xùn)|。
    誰料到還沒等他在河?xùn)|征集到足夠的糧草,魏延就讓姜維領(lǐng)兵回轉(zhuǎn)潼關(guān)。
    石包作為征東將軍參軍,按理來說,是要跟隨姜維前往潼關(guān)
    。
    偏偏魏延又沒有派人過來接替石包,姜維自然也不敢輕易把他帶走。
    誰料到上黨風(fēng)云突變,仿佛只在一夜之間,主客已然易勢。
    那個時候的魏延,只顧著想要扳回局面,哪里還記得石包是誰?
    在沒有軍令傳來,手頭也沒啥兵力,河?xùn)|局勢同樣緊張的情況下,石包除了干瞪眼,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接著就是大漢聯(lián)合儲備局擴增席位,河?xùn)|各家有錢出錢,有糧出糧,有力出力。
    在長安的軍令傳過來后,熟悉河?xùn)|的石包,這一回總算是不用矛盾了。
    因為他要協(xié)助河?xùn)|太守蔣斌和安漢將軍張包等人,為長安過來的大軍準備糧草。
    關(guān)將軍疾援太原,沒有糧草之憂,正是因為有河?xùn)|提前做好了準備。
    直至馮都護來到潼關(guān),接管整個戰(zhàn)局,石包這才算是真正找回了組織。
    馮都護還在等待李球句扶率軍趕來,在得知高平關(guān)還沒有丟失,而自己手頭又沒有多余兵力的情況下。
    于是下令讓石包和胡遵,領(lǐng)著關(guān)將軍留在河?xùn)|的中軍之一的突陳軍,先行前往高平關(guān)。
    雖說突陣軍是新軍,但軍中也是有一些百戰(zhàn)老兵作為底子。
    面對賊軍精兵,野戰(zhàn)可能不太行,但據(jù)險而守,應(yīng)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最重要的是,這些時日以來,上黨諸軍,散的散,敗的敗。
    主帥魏延生死不明,原本應(yīng)該留守高平關(guān)的魏昌在關(guān)城外孤立無援。
    關(guān)城內(nèi)的將士,全軍都陷入了茫然無緒,士氣低迷的狀態(tài)。
    石包和胡遵率著援軍到來,有如給他們注入一枚強心針,讓他們終于看到了希望。
    但見石包扶起王含:
    「王將軍,辛苦你們了!」
    他一邊扶起王含,一邊用力地拍了拍王含的胳膊。
    轉(zhuǎn)首看看四周,石包又對王含說道:
    「王將軍,戰(zhàn)事為重,虛禮就免了,還請先給我說說,眼下的戰(zhàn)局究竟如何了。」
    王含不敢怠慢,連忙把戰(zhàn)況詳說了一遍。
    石包聽完,又走到關(guān)城高處,俯視關(guān)城下邊的魏軍。
    在確定魏軍沒有做出攻城的準備之后,石包再轉(zhuǎn)過身,對王含說道:
    「王將軍,煩請把軍中曲長以上的將校,都請過來一趟。」
    王含一聽,連忙應(yīng)下。
    同時心里不由地暗道,這位石將軍,行事倒是頗有雷厲之風(fēng)。….
    待眾將校們到齊,石包站在高處,開門見山地朗聲說道:
    「諸位將士,某乃副軍中郎將,受中都護之命,前來增援高平關(guān)!」
    雖傳聞朝廷已經(jīng)派來了援軍,但此時親眼看到援軍的主將,眾人仍是起了一番騷動。
    石包執(zhí)虎符示眾,繼續(xù)說道:
    「強敵當前,諸位將士臨危難而不顧,傷亡慘重而不退,朝廷已知諸將士之英勇矣!」
    「中都護派吾前來,特有言曰:上黨之失,非將士不用命,而是賊人太過詭詐。」
    「河?xùn)|都督府諸將士,面對數(shù)倍之強敵,危難之中,死守高平關(guān),其忠義勇烈,可堪表率。」
    ……
    這一番話,表明朝廷沒有放棄他們,中都護沒有責(zé)怪他們,甚至還有表彰之意。
    諸位將校的眼中,幾乎是每個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久違的亮光,騷動更大了。
    石包見此,拔出長劍,誓聲道:
    「某不才,受中都護所托,前來與諸君同守高平關(guān)。惟盼能與諸位將士,戮力同心,打敗賊子,再立新功!」
    「賊不退,吾亦不退,若賊退,則吾終能與諸君,同飲凱旋之酒!」
    士氣低迷到谷底的河?xùn)|都督府將士,終于開始觸底反彈。
    凱旋?
    他們還有能凱旋的希望?
    石包大喝:「中都護如今已在潼關(guān)集結(jié)甲兵十數(shù)萬,大軍不日將至,到那時,吾等必將平滅賊子,凱旋而歸!」
    「凱旋?」
    「凱旋!」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表達了自己死守高平關(guān)的決心,帶來了朝廷的態(tài)度,再加上到來的援軍。
    讓河?xùn)|都督府殘余的將士,精神大振。
    鼓舞了將士的士氣,安撫好軍中之后,石包讓諸將校回去整軍,隨時聽令。
    獨留下王含,說道:
    「吾到來時,王將軍讓文校尉率軍返回,自己又在整軍欲出城,莫不成已是心存死志?」
    王含沉默半晌,這才苦笑嘆氣:
    「若非中郎將來得及時,恐怕我已是無計可施矣,除卻死戰(zhàn),還能如何?」
    「哦?」石包眉頭一挑,意味深長地看著王含,「那王將軍現(xiàn)在又是何等心情?」
    王含沒有注意到石包的眼色,只是說道:
    「中都護派中郎將過來,想必定是已有決斷,末將一切聽從中郎將的安排。」
    「包括繼續(xù)整軍出城?」
    「嗯?」王含聞言,終于覺得有些不太對,他抬起頭來,看向石包,「中郎將此話是何意?」
    石包笑笑,轉(zhuǎn)過身去,再次看關(guān)城下邊,目光投向魏軍營寨,語氣幽深:
    「王將軍請看,賊子如今的布置,乃是重北而輕南。」
    「從這個布置看來,賊人不但是想阻止魏老將軍入城,而且還嚴防關(guān)內(nèi)守軍出關(guān)接應(yīng)。」
    王含跟著走上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早就把城下魏軍的布置看了不知多少遍。….
    「中郎將所言甚是。只是就算我們知道賊子所圖,但仍不得不想辦法把魏老將軍救出來,否則的話……」
    話未說盡,但石包明白。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只見石包截口道,「我與胡將軍領(lǐng)軍到來,而賊子……」
    石包伸出手,指向關(guān)城下,「賊子仍未做出反應(yīng)。」
    石包轉(zhuǎn)過頭,看向王含:
    「這就是機會!」
    王含頓時吃了一驚:「中郎將的意思是?」
    石包一字一頓地說道:「出城,破賊!」
    王含愕然,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中郎將,將士們才剛剛趕到這里。」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石包加重了語氣,「連你都想不到我們會這么做,那么賊子就更想不到。」
    援軍的到來,肯定是瞞不住城外的魏賊。
    等到了明日,他們一有了防備,機會就會轉(zhuǎn)瞬即逝。
    「我把工程營都帶回來了,所以現(xiàn)在王將軍你有三千精兵。」
    石包開始說出他的計劃,「所以我們可以按王將軍你原先的計劃,派出人馬,往北邊接應(yīng)魏老將軍。」
    王含沒有說話,他在等石包說出下一步計劃。
    石包轉(zhuǎn)頭看向另一邊。
    一直站在那里,沒有說話的胡遵抱拳:
    「中郎將但請吩咐就是。」
    石包微微一笑:
    「但往北邊突圍而去的,不是王將軍,而胡將軍,以及麾下的突陳軍。」
    王含一聽,連忙說道:
    「中郎將,突陳軍初來乍到,將士多有勞累,如何能當?shù)闷鹬?br/>     任?」
    「工程營三千精兵,久蓄精銳,正是當用之時,還是讓我去吧!」
    石包按住王含,搖了搖頭:
    「王將軍,正是因為你那三千精銳,另有他用,所以我才讓突陳軍向北突圍。」
    「另有他有用?」
    「正是。」石包站在城頭,指向南邊,「看到?jīng)]有,賊子雖重北,但其大旗卻是在南。」
    「我知王將軍麾下三千精銳,乃是中都護府派所遣,是少有的精兵。」
    「所以,」石包加重了語氣,「我要你在賊人以為我們是要前去接應(yīng)魏老將軍,全力與胡將軍糾纏的時候,出其不意地向南沖陣。」
    聽到這里,胡遵與王含這才明白過來:
    「中郎將這是,欲西而示之以東?」
    「非也,此乃欲南而示之以北!」
    石包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兩人:
    「突陳軍乃是羊攻,若是用力過度,則會身陷重圍,若是用力不足,則無法吸引賊人,乃至難以退回城內(nèi)。」
    「且誠如王將軍所言,突陳軍初來乍到,又是新軍,所以胡將軍你要把握好分寸,需得萬分小心。」
    胡遵聞言,卻是灑然一笑:
    「中郎將放心就是。突陳軍雖是新軍,但那是對于虎步軍無當軍那等精兵來說的。」
    「羊攻而已,又不是真突圍過去,自突陳軍成軍時起,就是由我所領(lǐng),再沒人能比我更熟悉他們,我心里有數(shù)。」….
    石包點頭:「那就好,放心,我會在城頭二位將軍,若是事有不諧,我會立刻前往支援。」
    「二位將軍,亦要注意關(guān)城城頭,我會隨時給你們傳遞消息。」
    事不宜遲,石包胡遵王含三人,皆不是平庸之輩,都知兵遺神速的道理。
    在商議完畢之后,就立刻展開行動。
    在司馬師剛得知,高平關(guān)似乎來了一支援軍,但未知有多少人時。
    關(guān)上就沖下來一支漢軍,目的非常明確,向著漢軍殘軍所守的山頭而去。
    察覺到了漢軍的意圖,司馬師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
    「不好!賊軍這是欲趁吾等不意,要把魏延接回關(guān)內(nèi)去!」
    按常理來說,援軍初至,多是要休息一番。
    一是為了恢復(fù)體力,二是為了重新調(diào)整布防。
    賊軍如此不按常理行事,很明顯就是想要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別忘了,高平關(guān)內(nèi)原來的守軍,本就有意想要沖出來。
    「來人,立刻傳吾軍令,再調(diào)人馬,前去支援,務(wù)必要把賊軍阻擋住!」
    「喏!」
    在傳令兵離開后,司馬師皺起眉頭,眼中有些許的擔(dān)憂,同時臉上亦有忌憚之色:
    「來得太快了,賊子的援軍,怎么可能來得這么快?」
    這是他第一次領(lǐng)軍,本著萬事小心謹慎為上的原則,司馬師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96.
    甲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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