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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1章 多打了一巴掌(二合一大章)

    雖然李同實在是想不出來,好好戴在身上的玉佩,怎么會說趕路急了一些,就莫名丟了?
    更詭異的是,怎么丟的全是自己的東西?
    說不通嘛!
    可是看看周圍的環(huán)境,很明顯還沒走出山里。
    再看看這些人,既然敢做出這等事,只怕也是有恃無恐的。
    意識到自己是在人家屋檐下,李同不得不低頭,自認了倒霉。
    蔣舒見到李同識相,當下就是微微一笑。
    他敢對李同這么做,當然是有底氣的。
    漢中與錦城之間,陽安關是必經(jīng)之路。
    如今的他,已經(jīng)是陽安關的一名偏將,見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漢中的一些事情。
    如今能進入漢中的世家,基本也就兩家,一個是何家三房,一個是李家六房。
    李家是以南鄉(xiāng)為中心,在蔣舒看來,在漢中的李家人,面子最大的就是慕娘子。
    只要慕娘子不出頭,就是李家的太公來了,他也一樣不怕。
    他能當?shù)眠@偏將之位,還不是因為馮郎君和趙郎君的面子?
    李家六房敢對上馮郎君嗎?
    給他們十個膽!
    救了你一命,沒叫你報答就算是看在慕娘子同一個姓的份上。
    拿了點東西,不是從你手里拿的,還是從胡人手里拿的,難道你有意見?
    蔣舒一行人把李同帶回了陽安關,還很好心地讓他在陽安關休息了一天,又給他換了一身粗布麻衣,再送他幾塊干糧。
    是那種只用白面粉做成的干糧,死硬死硬的那種,一口啃下去,說不定會崩掉兩顆牙,然后給了他一個水囊,就是有點破舊,遠沒有他丟失的那個水囊那么好。
    最后就讓他自尋生路去了。
    李同站在關城里,看著時不時來往的行人,有些茫然。
    從南鄉(xiāng)偷偷跑出來,然后再被帶回陽安關,李同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繞了一個大圈,最后卻是什么也沒做成,還丟了隨身的一切,甚至還差點丟了命。
    若不是人家大方,告訴他身上的衣服和手里的水囊不用還,自己指不定還會欠下債務。
    手里的干糧就是能啃得下去,也肯定走不了幾天。
    蔣舒計算得很準,這點干糧最多也就是讓他能支撐到南鄉(xiāng)。
    再遠一點的路,只有去當乞丐討食。
    李同看看南邊,那是去錦城的路。
    再看看東邊,那是去南鄉(xiāng)的路。
    最后猶豫了好久,這才磨磨蹭蹭地向東走去。
    前幾天的恐怖經(jīng)歷還盤繞在他心上久久不去,他哪里還敢亂跑?
    李慕聽到悄悄消失的李同又突然回來了,當下就怒氣沖沖地從工坊那邊過來,二話不說,就是“叭叭叭”先刮了幾個大耳光。
    直把李同打得眼冒金星,那張還算英俊的臉直接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了起來。
    李同這回沒敢再硬氣,當場就跪下了,痛哭流涕地說道,“阿姊,我知道錯了。”
    之所以痛哭流涕,有一部分原因是這巴掌扇得實在太疼。
    他這么一個反常的認錯態(tài)度,讓準備再來一波巴掌李慕差點閃了腰,揮到半路的手一下子沒收住,“叭”地一聲,又多打了一下。
    就是這么一下,讓李同有些發(fā)傻,原本醞釀好的說詞也忘了。
    這……怎么還打呢?
    李慕也是一愣,她自然不肯承認自己打多了一巴掌,于是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李同,喝問道,“錯哪了?”
    “錯在不了解阿姊的苦心,錯在小弟太過于任性了。”
    李同老實地回答道。
    李慕一怔,心想這還是她的那位阿弟么?
    “小弟此次回來,定會好好聽阿姊的話,用心把南鄉(xiāng)的莊子管好。”
    李球仰起浮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阿姊,小弟聽聞,那《氾勝之書》乃是墾殖第一書,又聽說那《四月民令》也是難得的農(nóng)書,小弟打算都找來好好研讀一番。”
    李慕這回是當真驚訝極了。
    她仔細地端詳著李同,心道這阿弟出去一趟,怎的變化這么多?莫不是撞了邪?還是……有人換了他的心竅?
    想了一下,她轉過頭對身邊的下人吩咐道,“去,把許家二娘子叫過來。”
    李同聽到這話,神色就是一變。
    暗中一直盯著他不放的李慕這才點頭,心想只要這一點沒變,那就還是原來的阿弟。
    “慕娘子,你叫我?”
    許家二娘子很快過來了,福了一福,問道。
    李同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向她看去。
    只見許二娘卻只是低著頭,看也不看他一眼。
    這讓他心里有些失落。
    “這些日子你管著莊子,辛苦了。我這個不成器的阿弟現(xiàn)在回來了,如今決定好好學如何經(jīng)營田莊,到時還得勞煩你幫襯一二。”
    李慕盯著許二娘,微微一笑,聲音柔和,“畢竟馮郎君臨走前,可是把這些事情交付與你們二人了。”
    “馮郎君”三字,咬字有些重。
    許二娘垂首道,“妾明白。妾一定盡心盡力,不敢負馮郎君所托。”
    李慕點點頭,心道這倒是個明白人。
    李慕又轉過頭來,對著李同說道,“那《氾勝之書》和《四月民令》,我會通知族里,讓他們想法子找到。你且先安心等著,待有消息了,我自會讓人送過來。”
    說完,這才帶著人走了。
    工坊里一大堆事等著自己呢,她哪有時間呆這里太久?
    至于自己這位阿弟,只要肯安安份份的,就是什么也不做,也比以前強。
    若他是真心要經(jīng)營田莊之事,那自是最好。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姊弟,兩人的關系,總要比別人親一些,有機會了,她也不介意扶他一把。
    但他要真敢再欺騙自己,繼續(xù)糊涂下去,說不得,只好來個大義滅親,捆了他回錦城。
    李同等李慕走了,這才起身,看向許二娘,臉皮發(fā)燙,吶吶道,“二娘……”
    許二娘低著頭退后一步,對著李同福了一福,“李郎君剛回來,想必累壞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田地里還有事,妾要先去忙了。”
    說罷便轉身離去。
    李同一怔。
    雖然許二娘沒有明說,但他仍能感覺到兩人之間,已經(jīng)有了一層生疏。
    李同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他突然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恐怕隔的不是一層生疏,而是一座無形的大山。
    這座大山,簡直讓人絕望。
    許游從自己家出來,便去了叔父許慈的府上。
    問過了下人,叔父不在府上,只有堂兄在后院讀書。
    問出堂兄的位置,許游徑去找許勛,問道,“大兄,今日你可有空?”
    許勛因為把不住嘴門,前些日子被關張二女聯(lián)手坑斷了一條腿,他先是被幽禁在家里讀書,后來雖解了禁足,但從此出門就極少說話。
    估計是記牢了這個教訓。
    此時的他正捧著書在讀,聽到許游問話,頭也不抬,說道,“何事?”
    “聽說今日正是興漢會正式成立的日子,我想去看看,若是可以,加入自是最好。大兄可要一起?”
    許勛如今一聽到某只巧言令色土鱉的消息就心煩,更別說去見真人,最最重要的是,還要還要位屈其下!
    真要如此,還不如讓他去死更爽快點!
    “不去。”
    于是許勛干脆利落地拒絕了。
    許游知道這位堂兄的心結,他過來也就是本著盡個做兄弟的情分。
    聽到對方如此回答,倒也沒有出乎意料。
    自己的大人死在大父之前也就罷了,大父前幾年也去了,如今府上只剩下自己一人撐著,眼看著日漸沒落,再不想著法子拼一把,還待何時?
    而這位堂兄和自己不一樣,他的上頭,還有叔父。
    叔父如今得了編寫典籍的官職,眼看肯定是要再進一步的,自己如何能比?
    看著許游就要轉身離去,許勛終于忍不住開口道,“阿弟,馮……明文弄出的那什么興漢會,我聽說是要大伙出錢出力,就為了去墾殖南中?”
    “正是。”
    雖然馮永當初曾告誡過到場的人,不能亂說出去,但其實他心里也知道,這個事情瞞不了人。
    畢竟當時過來的人,又不是說一定要靠他吃飯,又沒有形成利益團體,再加上有些人未必服氣他,人家憑什么要聽你的?
    只是有一個多嘴的許勛教訓在先,眾人又不是傻子,如今錦城誰都能猜得出,其實馮土鱉的能量不小。
    而且他手上又是握有實打?qū)嵉睦妫踔吝€有南鄉(xiāng)的官帽子也能說得上話,所以那些人倒也沒有真心要得罪他。
    所以消息傳得還不算太離譜。
    但馮永打算墾殖南中的事,在權貴人家里,卻是幾乎人人知曉。
    只是如何墾殖,如何得利,卻是不甚了了。
    至于種甘蔗榨糖……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因為他口中所說的那什么飴糖,實是太過于夸張,而且誰也沒見過。
    所以此事倒是沒多少人亂傳。
    再說了,當初巧言令色馮郎君去漢中時,還說是去采風呢!
    結果呢?
    采著采著就采到牛羊身上去了,甚至還采到山里的礦場去了……
    哪有這樣采風的?!
    所以種甘蔗這種事情,莫說是沒打算跟進的人不相信,就是鐵了心要跟馮永干的人,心里都有些嘀咕,會不會又是要來一次仿漢中采風舊事?
    不過管他呢,只要跟著馮郎君有好處,種什么不是種?
    也正是因為這種心理,所以打算入會的人,要么是像許游這種,府上的沒落就在眼前,逼著他博一博的。
    要么是自己在家里不好過,打算學一學趙家二郎那般,拼出一個光明未來的。
    正經(jīng)一些的,只要還有退路或者希望的,誰愿意去跟著胡鬧?畢竟風險太大了。
    不毛之地,難道只是說著玩的?
    就算是有人破例想胡鬧一下的,心里也是猶豫,存著僥幸心理:先等看看唄,等他們搞出名堂來了,再跟進去不遲。
    所以許勛之所以不愿意去湊熱鬧,倒也并非全部是因為看不慣某只土鱉。
    當然啦,看不慣,肯定是原因之一。
    “那你可曾想過,如今丞相的大軍只怕剛到南中,別說平定要花多少時間,就算是平定下來,那南中蠻荒之地,誰敢保證幾年后才能有產(chǎn)出?你就不怕他……不怕虧了血本?”
    許勛本想著說“不怕他騙你們”,但他好歹也是因為多嘴而被人打斷腿的人。
    一想到此事傳聞連內(nèi)府都參與了,那豈不是關系到當今陛下和皇后?
    傳聞是假倒也罷了,萬一是真的,要是他再說這話,只怕又是一個口出不遜,當下便把已經(jīng)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給改了。
    “不至于吧?”許游有些躊躇道,“那馮郎君……不像是說大話的人。”
    許勛冷笑一聲,“那巧言令色的稱謂,又從何來?”
    巧言令色馮郎君,如今可不算是罵人的話。
    許游在心里默默地說道。
    只是他不愿反駁這位堂兄之言,當下只得說道,“大兄說得有理。我今日去了,只管聽他是如何個章程。若當真是空許諾言,那就罷了。”
    心里想的卻是:若是馮郎君說的當真有理,只要是能得個長久的產(chǎn)業(yè),別說是花個幾年,就是花個十年,那也是千值萬值。
    不然,就憑如今自己府上這情況,又能撐幾年?
    想想路過那關府和張府時,那油光閃亮大紅柱子閃瞎人的眼不說,就是兩家門口的那些栓馬柱,去年都叫石匠齊齊重新刻了一遍。
    上面刻的狻猊模樣,張牙舞爪的,看上去都要比別家的兇猛囂張一些。
    再看看自己家的,蔫不啦嘰,一點精神都沒有!
    想到這里,許游就不由地有些嘆氣,關家有一個風華絕代的關姬,張家有一個仙子謫凡的張姬,都是好命哇!
    就是叔父家里,送了一個二娘出去,轉眼就能沾上編寫典籍的光。
    更不消說那李家六房,送了一個慕娘子,如今已經(jīng)在漢中隱隱立穩(wěn)了腳根。
    自己倒也想有樣學樣呢,但二娘是自己親手送出去的,要是再送一個,那又找什么借口呢?
    再說了,叔父家的那個二娘是跟別人定過親的,自己那個妹子,還沒跟別人定過親……
    所以如今看來,只能是趁著大父沒去幾年,留下的那點人脈和聲望還在起作用,趕快想辦法穩(wěn)住府上的衰落之勢,要不然再等幾年,誰還會認識自己?
    心里這般想著,許游便對著許勛說道,“兄長說得也是有理,小弟記下了。”
    說完后,便告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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