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神絡竺帶著其他式神潛伏在大昭寺周圍,他們距離大昭寺很近,一旦宿命人召喚,他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絡竺是宿命人身邊三大式神中唯一的女式神,個性沉穩不失大膽,做事雷厲風行,她被指派第一線保護宿命人。
大昭寺門前一片寂靜,森林中也幽靜極了,只有飛鳥從樹林中飛掠出去的聲音。
絡竺埋伏在樹上,凝視著大昭寺。在一縷風吹過她鼻尖后,她忽然聞到了一絲焦煙味道。
絡竺順著味道起身,回頭往身后望去。
遠處的叢林中冒出來了淺薄的灰煙,正不斷在空中匯集。
著火了?
絡竺派了個式神過去看一看。但式神離開之后足足五分鐘也沒回來,絡竺心里一沉,從樹上跳了下來,將式神分為兩隊,一隊和她去大昭寺通知主人山中有了異變,另一隊去事發地點查詢。
指派好人手之后,絡竺毫不猶豫地帶著式神們趕往大昭寺。
但即將要到達大昭寺時,絡竺腳步一停,伸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來。
他們前方,成德大師和他的三位弟子將路擋得嚴嚴實實。
成德大師慈祥地笑了,“這位施主,大昭寺今日不招待香客。”
絡竺知道主人不愿意得罪大昭寺,因此她的態度也很客氣,“成德大師,我有事需要見宿命人大人。”首發網址
成德大師不贊同道:“宿命人現在正在關鍵時刻,你們不能去打擾他,一旦打擾了他,可就破壞了他的大事了。”
這話一出,跟在絡竺身后的式神們大多猶豫了起來。但絡竺沒有絲毫動搖,她知道和成德大師再說下去也沒有用,直接打算自顧自過去,“大師,得罪了。”
式神們下意識跟著絡竺打算繞過成德大師等人,但一顆佛珠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襲向了絡竺。絡竺驚險躲過,驚疑不定地看著成德大師。
成德大師的三個弟子在身前豎起手掌,不約而同地默念著經文。隨著他們嘴唇的不斷張合,絡竺感到大腦仿佛被鐘鼓撞擊一般一片眩暈。
來者不善!
絡竺用力給自己一刀保持清醒,當機立斷道:“換路!”
成德大師對他們竟然是這種態度,可見大昭寺的真神是一個陷阱。他們一定要將這個消息傳給大人。
成德大師厲呵道:“別想逃!”
他也跟著弟子們一起念起了經文。
式神們一個接著一個痛苦地倒在地上,唯獨絡竺一個人咬牙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這里,消失在叢林之中。
弟子們逐漸停下來念經,大弟子擔心地問道:“師父,我們不追上去嗎?”
成德大師老神在在道:“咱們守好這條路就好。無論她往哪里逃,只要想去大昭寺,就一定會被別人攔下來。”
他說著說著,突然有些感嘆:“半年之前,宿命人是何等的威風啊……可你看,半年之后,之前跟隨他的人要么沒了要么倒向了江落池尤,這么短的時間里,局勢就徹底變了一個樣子。這要是放在半年前,誰能相信呢?”
弟子不由點頭,又忐忑地道:“師父,您覺得宿命人最后會被殺死嗎?”
成德大師臉色一冷,冷笑道:“他今天不死也得死!”??Qúbu.net
說完,成德大師放眼望去,森林中的濃煙越來越大,鳥雀動物被驚得到處竄動,樹木不間斷地巨響倒地。
本來晴朗的天氣,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升起了一片黑云,不斷朝著大昭寺靠近。
遙遙一看,頗有大軍壓境的壓迫感。
成德大師突然哈哈大笑,“宿命人,有今天這個陣勢,你死了也不寒酸。”
國家的部隊在最下方包圍了整個大昭寺,防止敵人落敗后逃亡。池尤的人手和他們這些名聲遠揚的老家伙不分人人鬼鬼,全都攔在這里護著大昭寺,寺廟里還有江落和其他人。
宿命人這波,死的真的不冤。
*
大昭寺內一片安寧。
宿命人進入真神的寺廟中,恭敬地拜了拜,“晚輩已經承認自己的過錯。”
他上了三炷香,片刻后,真神開口問道:“你可是誠心知錯?”
宿命人笑道:“當然是誠心知錯。被前輩教導之后,晚輩已經看透了‘諸法皆空’這四個字。”
“不錯,”良久,真神欣慰地道,“知錯就改,極為難得。罷了,你進來吧。”
宿命人直起身,看著近在遲尺的房門。
真神就在房門里面,宿命人一旦踏入房內,等著他的不是危機就是成神的通天大道。宿命人已經等了兩百年,他終于等來了這一天。
宿命人閉起眼睛,平復下過于激蕩的情緒后,走上前推開了房門。
房門之后,是寬闊到有些簡樸的大殿。
殿中供奉著本師釋迦摩尼佛像,宿命人有些意外,他試探地道:“前輩?”
“我在,”悠遠的聲音在房內傳來,讓人分不清聲音來源為哪個方向,“宿命人,你讓我很吃驚。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宿命人謙虛道:“晚輩不敢當,還請前輩繼續指教晚輩。”
真神倒也干脆,直說道:“你此刻距離成神,只有一步之遙。”
饒是宿命人性子淡薄,聽到這句話心里也不由猛得跳快了兩拍,呼吸微微加快。他靜靜緩了幾秒,“您請說。”
真神道:“這最后一步最為艱難,最為痛苦。要是做不成,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前功盡棄。也不知道你能否下定決心,承擔這種痛苦?”
宿命人微微一笑,“晚輩已經做好了準備。”
“好,”真神話鋒一轉,問道,“你是否還記得我先前同你說的話?”
宿命人恭恭敬敬點頭,“前輩的話,晚輩一句也不敢忘。”
真神道:“那你應該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些由人變神的人,無論是張天師還是關公,無論是三皇五帝還是丁新婦,他們都是死了才能成的神。”
宿命人一愣。
真神道:“只有你死了,才能死后敕封為神。”
靜默。
整個佛殿中一片靜默。
宿命人臉上的笑容緩緩沒了。
真神是什么意思,在戲耍他?
但細細一想,他的話確實好像有些道理。自古以來成神的人,還真的是死后功德圓滿成的神。
但怎么可能成神的最后一步是死亡?
如果宿命人死了,他卻沒有成神呢?
這完全是一個死循環。如果真神說的話是真的,那么宿命人不死就無法成神。但死了,誰能保證宿命人一定成神?
真神像是早有預料一樣,“你瞧,你連這一步都做不到,只會原地蹉跎。”
宿命人眼中晦暗,他輕輕閉上眼睛,雪色的眼睫垂下一片陰影,“前輩可否還有第二種方法。”
“罷了罷了,”真神道,“讓我來幫你一把吧。”
宿命人睜開眼,就聽到真神的聲音離得越來越近。
不,不是離得越來越近,而是少了聲音中故弄玄虛的縹緲悠遠。
宿命人下意識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個人影從佛像身后走出來。面容熟悉,這個人對著他笑了笑,笑意中摻雜著看好戲的嘲弄,“讓前輩我來幫你去死吧。”
是江落。
怎么可能是江落?!
宿命人的表情一瞬間裂開。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江落,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來相信的真神竟然是他。
怎么可能會是江落!
驚愕、憤怒、失魂落魄的失望一一在宿命人臉上涌出。宿命人回想過去這一個月的點點滴滴,想到自己對真神的恭敬和主動承認預言秘密的畫面,臉色忽青忽白。
他咬緊牙關,“你扮演了真神,來欺騙我?”
江落,“怎么能說是假扮呢?”
他輕笑一聲,“我不是在幫你成神嗎?”
江落搖了搖手臂,巨大的金龍嘶吼著從陰陽環中飛出。江落似笑非笑地瞥著宿命人,“陰陽環中的辰龍,你都不認識?”
不等宿命人說話,他又自己接道:“哦,我忘了。這個陰陽環被別人二次鍛造過,你早就不知道陰陽環會有什么作用了。”
一句一句,都像是迎頭潑過來的冷水,將宿命人所有的希望和游刃有余徹底打碎,狠狠碾在腳下踩踏。宿命人半個月的等候,全部變成了一場笑話。
他全部成神的希望,徹底成了一地碎片。
宿命人臉色蒼白,在他神魂落魄的時候,江落卻猝不及防地沖到了他的面前,一拳裹著排山倒海的力量,狠狠砸到宿命人的身上。
辰龍和拳頭一起,兇狠地撞向宿命人。
“轟然”一聲巨響,宿命人撞壞了房門直直摔在偌大的院落之中。
江落用字靈短暫地定住宿命人,他抽出匕首,幾乎沒有猶豫,就立刻劃向宿命人的咽喉。
但剛剛劃破他的皮膚,江落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撞得飛了出去。他站穩后抬頭一看,宿命人的身后已經站了兩個式神。
這家伙果然有保命手段。
江落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劃破他的聲帶,但他知道,決不能給宿命人說話的時間。
江落快速寫了一個“水”字,“水”字閃了閃,變成巨大水團襲向宿命人三人。兩個式神攔在宿命人身前,將水團打得四濺。
江落笑瞇瞇,手上又毫不留情地寫下一個“雷”字,他將“雷”扔向天空,隨即五指緊握,像是牽引著什么一樣快速扯下。陰云在寺廟上方密布,銀色的雷電聲勢浩大地兇猛落下,通過濕水流淋漓盡致地展露身為雷電的威力。
宿命人及時避開,但他的兩個式神卻在雷電之下變成了兩個焦黑的小小紙人,落在地上變成了灰。
宿命人重新看向江落,像是頭一次認識到江落一樣陌生。
在他措手不及來不及還手的時間,江落已經占據了優勢,并且勢不可擋地將這種優勢不斷擴大,到了現在,宿命人已經徹底失去了先機。
被欺騙的震驚和怒火還在心中翻涌,宿命人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眸色幽深。
大昭寺這么大的動靜,按理來說,他的式神們應該已經趕了過來,但現實卻是一個式神也沒有趕到。
宿命人不是傻子,從成神的執念中醒悟過來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中了一個長達一個月的計謀。
整整一個月,對方布置了一個又一個陷阱,就是為了今天將他困在大昭寺。
江落想讓他死。
宿命人知道,此時此刻,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逃。
這是一個陷阱,那就不止江落一個人來對付他。他的式神大概率已經全軍覆沒,只有逃走才是最佳決策,逃得越快,越早,他才有機會東山再起。
宿命人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煩雜的各種情緒。當即轉身,飛速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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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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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