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鼓鳴鐘,朝臣齊聚,人多嘴雜,子受與云中子的朝堂之辯,無可避免的流傳了出去。</br> 而且在有心人的操作下,傳播速度相當快。</br> 商容現在都不知該怎么辦了,紂王語出驚人不敬天,又有賊子捕風捉影背后推手,想制止都沒辦法。</br> 傳言越來越快,越來越廣,甚至有人提起了武乙。</br> 武乙是紂王的太爺爺,其人最著名的事跡是囊血射天。</br> 就是用木頭和泥土制作一個人偶,把它稱為天神,并與之打斗,還想出一個法子,用皮囊裝滿一袋血掛在高處,自己在底下往皮囊射箭,弄得血污四濺,命令旁人作評判,所謂的“天神”輸了,還負了傷。</br> 民間還流傳著“武乙無道,禍因射天”的說法,因為傳說中武乙打獵時,晴天白日里忽然來一個霹靂,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他,當場倒地身亡。</br> 這是將紂王比作武乙了啊!</br> 而且比辱天、射天更過分,紂王說自己就是天命,甚至要操控天命為己用!</br> 與外界不同,宮中的子受美滋滋的享受著妲己的伺候。</br> 一句“若是只問跟腳,不問才干心跡,恐傷其心”就讓妲己徹底折服。</br> 這到底是多大的寬宏氣量才能說出這句話?</br> 而后的天命之論,更讓妲己傾心。</br> 妖族修道本就是逆天而為,而且老祖宗女嬌,不也是和大禹一同治水,逆天改命嗎?</br> 妲己早已下定決心,若逆天而行有報應,她就算舍了這身千年修為,舍了這條性命,也要保得心上人周全。</br> 子受時不時派寺人給自己傳消息,市井中的叫罵聲日益增多,更想不到的是,云中子竟然沒走,像是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在鬧市中算命。</br> 此舉更是讓人們贊嘆,進而貶低紂王,怎么能侮辱這樣一位有道真修呢?</br> 子受強忍內心激動之情,只是面無表情讓惶惶不安的寺人退下。</br> 讓罵名來的更兇猛些!</br> ............</br> 其實,事情并不像子受想的那么順利。</br> 畢竟是地獄難度。</br> 一些年輕人,就覺得紂王做的很對。</br> 比如鎮殿將軍方相,方弼,倆兄弟一個個感覺全身的血液都這天命之論撩撥得激情澎湃,似要破體而出。</br> 退了朝后,都無法平息。</br> 他們是孤兒,如果不是紂王剛登基出游的那一年,偶然發現他們,看他們身材高大,讓他們入了殿中做得親衛,后又升為鎮殿將軍,早就餓死在野外了。</br> 天命?</br> 原本餓死荒野是他們的天命!</br> 但紂王改了他們的天命!</br> .............</br> 萬年退朝后,回到司天監,可他今天看不清星星。</br> 因為眼眶里滿是淚水。</br> 入朝為官時他沒有哭,推演失敗時他沒有哭,現在他哭了。</br> 想當年,他意氣風發,有著自己的理想、追求,一定要推演出準確的節令,不能渾渾噩噩混日子。</br> 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隨遇而安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和前任節令官有了一樣的生存方式,似乎推脫一切都是天命,這樣才是正確的。</br> 這是天命嗎?</br> 是啊!刮風下雨,天晴日曬,都是天命啊!本就不是人類可以推測的啊!</br> 可....</br> 紂王讓他改變了,推演出了歷法。</br> 萬年歷不就是運用了天命嗎?</br> 觀節令以行人事,天命下雨,我便利蓄水保墑,天命晴日,我便播種曬衣,天命季節變化,我便春耕秋收!</br> 今天的天命之論,更是告訴了他,原來真的有這種人,不信天,不信命,以王霸之姿,在布滿荊棘的道路,滿身傷痕地對抗著天命!</br> 萬年比誰都明白!</br> 他已經明白為什么紂王會讓他來司天監看星星了,并不是閑職,而是另有一番道理啊!</br> 太陽、月亮、星星,都是相同的,莊稼在春季、夏季發芽、生長,在秋季、冬季積蓄、收藏,也是相同的,莊稼有土地就生長,失去了土地就死亡,這也是常識。</br> 這樣一說,收成與天相無關,與季節無關,與土地無關,那便是事在人為啊!</br> 萬年已經知道紂王要自己干什么,他要以人力改變收成,而不是聽天由命!</br> ……</br> 梅山。</br> 袁洪摘下一顆桃子,吃了兩口,覺得無甚味道,便扔在地上。</br> 撓了撓滿是雜毛的脖子,從樹上跳下,來到一個嘴生獠牙的野豬妖身前,拍了拍他的大肚子道:“老朱,山上無趣,不如下山玩玩?”</br> “啊?”朱子真看著地上的桃子,有點想吃。</br> “呆子。”袁洪搖頭,招來一邊的老七山羊精,楊顯修為一般,但頗有智計:“老七,咱們兄弟七個入凡間一行如何?”</br> 楊顯捏著自己的胡子,道:“兄長可是聽聞紂王與云中子的人妖之論?”</br> 袁洪嘿嘿一笑:“是也,是也,受享國祿,享盡人間榮華富貴,可不比呆在深山老林有意思多了?”</br> “人間榮華?”朱子真有些心動,人間有美酒有美女,這山上....</br> 有猴子。</br> 以他們七兄弟的修為,自然做得將軍,還有什么享受不到?</br> 袁洪催促道,傳訊其他幾個兄弟:“來來來,兄弟們一起合計合計,這便往朝歌一行。”</br> 沒人看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精芒。</br> 他只是為了人間榮華,為了紂王不問出處,反駁了云中子那披毛戴角、濕生卵化之論嗎?</br> 不盡然。</br> 袁洪是大妖,比其他幾個兄弟修為強出數倍不止,也可窺得一線天機。</br> 天命?</br> 俺老袁也是個不信天的!</br> ……</br> 東海。</br> 當今天庭之主為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這名字長到拿來水字數都會覺得羞愧。</br> 所以有人簡稱昊天上帝,有人簡稱玉皇大帝,有人簡稱天帝。</br> 不管稱什么,反正他一直在打壓龍族,因為龍族曾為龍鳳大劫的主角,底蘊深厚,深遭忌憚。</br> 東海龍王敖廣看著正在艱苦修行的全村希望敖丙,緩聲道:“當今人王依托玄鳥之子,以鳳凰為祖,妄圖逆天改命....”</br> “我乃東海之主,龍族之王,合該屈從天命?”</br> ……</br> 鳳凰山中,路徑深幽,杳然難覓,一處碧瓦雕檐,金釘朱戶,上懸一匾:“青鸞斗闕。”</br> 朱紅門開,鸞鳴鶴唳之聲,一絕美佳人走出。</br> 一只燕子落在肩頭,她忽的抬頭,黑亮的眼睛望向周圍幽靜的環境,她已經不知道在這里待了多久。</br> 佳人輕咬貝齒,似有恨意:“何謂天命?此乃天命?”</br> ……</br> 天帝得罪的人,有點多。</br> 灌江口,一面白無須的美少年正癡癡的坐在地上。</br> 面前是已被天雷燒成廢墟的家、一直哭著不知所措的妹妹,以及倒在血泊中斷了生機的父親。</br> 少年以前不理解,為什么一問及母親的事情,就會挨一頓責罵,直到父親臨死前告訴他,他的母親是天帝之妹,因私下凡塵和凡人結合,犯了天條,被天帝抓去壓在了桃山之下。</br> 自己則帶著他們兄妹逃到灌江口,不想十年過去了,終于還是沒能逃脫命數,慘遭毒手。</br> 少年迷茫的望著天,這就是命數嗎?</br> 這就是不可違背的天命嗎?</br> 忽然聽得幾個路人議論起來。</br> “紂王對那道人問“何謂天命”....”</br> “始知我命不由天....”</br> “從天而頌之,孰與制天而.....”</br> 少年眼中混沌已無,拉了拉身邊早已哭累睡去的妹妹。</br> 若天命如此,我楊戩便翻了這天!</br> .........</br> 骷髏山,白骨洞......!</br> .....</br> 求推薦票,求打賞</br> 想沖榜,累計萬賞加更的啊,現在累計七千五,差二十五塊.....這章是大章,瘋狂暗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