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皺起眉頭,聞仲和張友仁起了分歧,這豈不是說,兩個選項怎么選都有可能對?</br> 聞仲笑著繼續道:“莫要忘了張山將軍。”</br> “虎方的張山將軍?”</br> “不錯。”聞仲笑吟吟道:“虎方首領入朝歌為虎侯,此后虎方一應事務,皆由張將軍執掌,如今已頗得人心,可令其密切關注諸侯動向,伺機侵入諸侯領地。”</br> “如此一來,只等諸侯在楚地之中相爭,張山將軍便可攻城奪地,若是楚地局勢樂觀,不僅能保住鄂城,更能趁虛而入占據其他諸侯城池,若是楚地不穩,也消耗了各路諸侯的力量,同樣能趁諸侯在楚地混戰時掠奪新的土地,即便丟了鄂城,也得了新城。”</br> 盡管聞仲說了應對之策,但張友仁還是覺得不妥,向著子受拱手道:“陛下,事關重大,還請三思啊!”</br> 對對對!必須得三思!</br> 子受心驚不已,聞大爺真的臟,這特么換家流戰術都出來了!</br> 這條計策的確不錯,一但成功,最好的情況在守下鄂城的同時讓諸侯內亂,還能擴大一些疆土,最差的情況,也不過是丟了鄂城。</br> 換家不虧,諸侯消耗有生力量白賺!</br> 聞仲見子受猶豫不決,繼續說道:“令鄧總兵出兵,可策應鄂城,更有把握保住鄂城,而以鄂城為誘,可令諸侯自顧不暇,此二策聯合使用,朝歌壓力大減,一舉多得,還請陛下莫要遲疑!”</br> 聞仲這么一說,子受更不敢采納了,他擺了擺手,詢問道:“太師,你不是說你有四策嗎,剩下兩策如何?”</br> 聞仲微微低下頭,這么問,肯定是不打算用前兩策了,此策雖好,卻也有不妥之處,無論計策成敗,鄂城將士的處境都將無比艱難,看來紂王不愿意拿鄂城留守將士的性命冒險啊....</br> 聞仲拱手道:“除此兩策外,還可聯系百越諸族,讓其各部北上相助!”</br> “南方大疫時,百越各部族受我大商恩情,方才好轉,如今只需派人許以重利,他們必然北上楚地。”</br> 子受拍案大喝:“朕之軍士,怎能與南方蠻夷為伍?百越之中,于越首領曾再三反復,不僅伏殺三山關將士,更讓鄧秀陷于險地,如何能信?除非百越臣服,不然絕不讓他們踏入疆界半步!”</br> 方相、方弼被這句話激得有些熱血,大商男兒,憑什么要依靠反復無常的蠻夷?</br> 虎方可用,是因為虎方已經俯首稱臣,百越一日不稱臣,那便一日為敵!</br> 而聞仲卻在心底暗自搖頭嘆息。</br> 這四策如果一起用,絕對是上上之策,不僅能最大程度守住鄂城,更能進一步開疆擴土,打壓諸侯,使得諸侯內亂。</br> 到時候大商一家獨大,即使西岐聯合各路諸侯來討,也能占個上風,如果不將仙人與大劫算在其中,只需十數年,便可使西岐覆滅。</br> 子受沉默良久,得想個辦法把大軍和聞仲拖住。</br> “太師既然說要誘敵,那便都走,朕與太師帶著大軍,一起離開,鄂城之中,不留一兵一卒。”</br> 張友仁驚疑道:“陛下...這是何意?直接棄了鄂城?”</br> 要撤走也不能就這樣走,哪能直接放棄鄂城?</br> “呃...改封越王為楚王,將鄂城封給他吧,除此之外,楚地之中,商軍將士一員都不可留。”m.</br> 子受轉而大笑一聲:“攻百越!朕既已率領大軍南下,士氣正盛,為何不趁勢攻取百越?”</br> 聞仲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br> 方相、方弼、張桂芳等人,倒是眼前一亮。</br> 他們也有過猜測,紂王刻意御駕親征,是不是另有目的。</br> 如果說,僅僅是為了圖謀鄂城,那么有點說不過去,換成其他將領,哪怕不能趁機讓越王臣服,至少也不會出什么差錯,根本不需要紂王冒險親征。</br> 但如果是南征統一百越,就說得通了。</br> 于越先臣服后反復,甚至陷三山關將士于危機之中,如果不是突發大疫,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br> 張桂芳興沖沖問道:“敢問陛下,打算明年幾月動兵?”</br> 明年,我還等你到明年?</br> 秦始皇平百越花了十三年,就算這時候百越沒有后來那么強,恐怕也得好幾年功夫。</br> 不過這次子受不打算刻意打敗仗,沒必要。</br> 他純粹是打算見見世面,土方都有幾個能丟巫術的巫師,百越各部族應該有不少異人,就當是封神大劫商周之戰的預演,看看戰場上有異人插手是個什么場景。</br> 就算聞仲領軍一時半會兒也勝不了,商軍善于在大規模戰場上進行集體沖殺,但百越戰場卻是在深山密林之中,集體作戰顯然處于劣勢,而百越族人從小就生活在這里,對環境相當熟悉,占據了地理優勢,在大山之中單兵作戰能力遠比商軍要強。</br> 子受回道:“即刻!”</br> “啊?現在?”</br> 一聽這話,便是期待不已的張桂芳等人都懵了。</br> 現在已是八月末,即將入秋,哪有秋冬出兵的道理?</br> 他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向來英明的紂王怎么出了這么個昏招。</br> 聞仲詫異道:“陛下當真打算立即動兵?”</br> “正是!”</br> 子受鄭重點頭。</br> 聞仲眉頭皺得更緊了。</br> 眾將紛紛表示質疑。</br> 子受笑道:“此次征戰,不求擴土,只求殺敵,殺出大商威信。”</br> “威信...?”</br> 眾人有所明悟,果然紂王是覺得于越反復讓大商面子上難堪,想趁機報仇,也好給還沒有光明正大叛亂的諸侯們看看,背叛大商是個什么下場。</br> 可...天氣不合適啊!</br> 子受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年,朕欲一年之內,將百越蠻夷殺得心悅臣服!”</br> “....”</br> 眾人無言,要能一年之內殺服百越,武丁早這么干了。</br> 可武丁當年都沒能南征。</br> 一時之間,大家面面相覷,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br> 陛下這次只怕是說大話了,不過他們也能理解,初次親征便取得大勝,任誰都會膨脹一番,而且也不是說征討百越不好,只是該怎么征,什么時候征,仍有待商榷。</br> 子受很滿意眾人的表情,說大話誰不會?</br> 風大閃了舌頭,賊爽。</br> “諸卿覺得朕的話是戲言?”</br> 眾人有些尷尬,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就是這么想的。</br> “此舉似乎,可行。”聞仲仍然皺著眉頭:“老臣隱約明白陛下的用意。”</br> 嗯?</br> 我的用意?</br> 子受愣了愣,我沒啥用意啊!</br> 最多就是把大軍和您老人家拖在南方,震懾南方諸侯讓他們不敢太快造反,從而多茍一陣子,再找個戰事進展不順利的借口回朝歌,布置一番,加上之前已有的水稻、麥子推廣,禁絕巫祝,不敬天神,廢除人祀,打擊諸侯貴族以及嚴苛法令等多管齊下,一系列操作下來賺個盆滿缽滿。</br> 僅此而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