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了要出兵,下一步就是確定人選。</br> 得保證自己出去郊游的安全,還得確保朝歌不會出什么狗屁倒灶事,畢竟朝廷里如果沒有自己壓著,下頭的臣子很容易搞七搞八刷聲望。</br> 子受把商容拉了出來,問道:“老丞相,朕要親自帶兵往西探聽虛實,不知隨軍文武該如何挑選?”</br> 商容一怔,沒想到紂王想要親自帶兵,不過轉念一想,這是好事。</br> 畢竟不是帶兵打仗,很安全,有紂王親至,士氣更高一些,練兵的效果也更大一些,還能提升這支新軍的凝聚力。</br> 商容沉吟片刻,道:“西岐與西羌的戰事如何,臣等一無所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即使陛下親往,西岐也不敢輕舉妄動,更大可能,是姬發在得勝后直接回師。</br> “如此,陛下可先陳兵西岐邊境,與黎郡的姜文煥姜郡守成呼應之勢,進則威逼西岐大軍,退則收集情報,或是干擾糧草輜重。”</br> “由于陛下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殺敵,大軍戰斗力也不強,因而并沒有派遣大將隨軍的必要,魯將軍可坐鎮朝歌,以免意外,隨軍將軍可帶上殷破敗將軍、李烈將軍以及晁田將軍。”</br> 子受點點頭,道:“老丞相不愧是朝中柱梁,甚合朕意。”</br> 殷破敗、李烈分別是近衛以及御林軍的統帥,能護衛自己安全,晁田則是騎兵將領,跑得快。</br> 這幾個人符合自己的要求,堅決不打仗,打仗就是送人頭,出去晃悠一圈,排場做足,給黃帝抬棺遷墳,當做郊游就行了。</br> “既然如此,眾將聽令!”子受站起身來,持太阿劍而立,看著下方一眾文武沉聲喝道。</br> “殷破敗、李烈、晁田,朕命你三人隨軍出征!”</br> “臣遵旨!”</br> “魯雄,你即刻整軍,穩定軍心,挑選十八萬將士,余下兵馬守備朝歌!”</br> “臣遵旨!”</br> “蕭升、曹寶,你二人即刻調配大軍所需錢糧!”</br> “臣遵旨!”</br> “....”</br> 群臣摩拳擦掌,出征所需要的臣子基本派完了,他們這些剩下的,則需要在紂王出征的日子里,守衛朝歌,處理政事。</br> 這可是一展所長的機會!</br> 李靖等刑部幾人更是激動不已,紂王離開朝歌后,為了防止生亂,刑部絕對是六部之中最重要的,會肩負起比以往更多的東西。</br> 但這也是施展抱負的機會,甚至不少刑部官員猜測,紂王挑在收押私斗貴族后的幾日里離開朝歌,就是為了讓他們不束手束腳。</br> 畢竟如果那些貴族真的聯合起來鬧到大殿上,難辦的是紂王,而如果紂王不在朝歌,那些人想拉關系想送錢財或是想當面指責都沒機會,刑部就能一視同仁。</br> 甚至,即使刑罰方面出了亂子,紂王也能以不在朝歌為由,將自己摘出去,而不損半分威名。</br> 刑部無人對此有異議,畢竟他們是在摸著石頭過河,沒有人知道怎么做才是絕對正確的,只能一步步試探,而紂王的威名卻不容他們試探,決不能有損,而且紂王能支持他們到現在,已經做得夠多了。</br> 其他臣子也大多躍躍欲試,等在紂王接下來的安排。</br> 子受則看向群臣,淡淡道:“其余人等,通通休沐!”</br> “臣...”</br> 群臣一時語塞,遵旨二字死活蹦不出來。</br> 君王離開國都,正是事務繁忙的時機,怎么就又休沐了呢?</br> 上半年的休沐剛過去沒多久呢!</br> 子受繼續道:“朕離開朝歌期間,諸卿兩日一休,還望諸卿以身體為重,不要操勞過度。”</br> 子受又望向商容,剛才商容表現的很好,這老頭最近紅光滿面,身體看上去好了不少,成了個大麻煩。</br> 尤其是在自己離開朝歌后,商容是眾望所歸的這位百官之首,不僅很難出問題,還很容易搞出什么幺蛾子,說不定連暗罵不已的貴族都會給他幾分面子。</br> “朕想了想,老丞相也得隨駕。”</br> “這...”商容都打算在休沐時去阿房宮再刮個痧了,沒想到竟是被加入了隨駕的隊伍之中。</br> 他不由得出言問道:“陛下,臣...多有不便,非是臣不愿受舟車勞頓,只是臣若離了朝歌,聞太師也不在朝中,若是遇上了大事,該由誰來處理?”</br> 子受嘿嘿一笑,這個簡單。</br> 他一指費仲、尤渾:“內事不決問尤渾,外事不決問費仲,費謀尤斷,朝歌可定,朕也能放心啦!”</br> 群臣面面相覷,論及能力,李靖、伯夷都是不錯的人選,如果說地位,還有申公豹這種當朝國師,雖然整天在睡覺,但能力與手腕都足夠壓服群臣。</br> 可按紂王的意思,是想要費尤二人統屬朝歌內外一切事務啊!</br> 費尤二人一個馬屁精一個應聲蟲,怎么當得起如此重任,當得起如此評價?</br> 不過群臣的抗議并沒有起到作用。</br> 很快,詔令頒布,六部官員便開始齊齊準備,到了七月中旬,糧草與十八萬大軍就已經全準備好了。</br> 子受本打算帶著武庚出去郊游,可妲己不愿意。</br> 哪怕子受攤牌,說自己只是帶著大軍去給黃帝抬棺,出去逛逛就回來,妲己還是不同意,甚至出言威脅,如果敢帶走武庚,就永遠別想睡她……壽仙宮的床。</br> 子受無奈,我那是想睡你的床嗎?我是饞你那大尾巴啊!</br> 不過也不礙事,不能帶著武庚出去玩,就讓武庚監國。</br> 不比已經有獨立思維會擅自行動的殷郊、殷洪,武庚還不到一歲,話都說不利索,讓他監國,加上費仲尤渾輔佐,這次肯定不會出問題。</br> 十八萬大軍出征的那天,朝歌竟是萬人空巷,百姓們齊齊出門湊熱鬧。</br> 倒不是說出征是眾望所歸,主要還是好奇。</br> 朝歌百姓們的生活越來越好,吃瓜的時間就越來越多。</br> 子受見此也放心了許多,我也不是很得人心嘛!</br> 局勢還比較樂觀,如果百姓們一個個叫喊著要大軍直接殺入西岐,把奸賊逆臣通通砍了,那才是天下歸心的麻煩事。</br> 子受領軍出了朝歌,只是還沒到橋山黃帝陵,大軍就被攔下來了。</br> 十八萬大軍,被一個人給攔下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