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br> 周軍帳內,南宮適凝神望著一臉土色的傳令兵,詫異道:“朝歌大軍已經抵達了潼關?”</br> “是的,大將軍!”</br> 傳令兵正了一個禮,低頭道:“汜水關出入不得,是弟兄們翻山越嶺,好不容易才傳出來的消息。”</br> 大軍行動不似別的消息,根本遮掩不住,而且潼關之內也有西岐早前布下的暗線,得到準確消息并不困難。</br> “這就有點棘手了....此話當真?”南宮適一臉疑色:“我還道紂王對西征并不上心,打算等聞仲回朝之后再做定奪,所以才一拖再做,沒想到竟然出兵了。”</br> 傳令兵道:“是!只三日功夫就從朝歌趕至潼關,末將若是跑得慢些,指不定敵人已經到了汜水關!”</br> “三日?”南宮適輕喝道:“聞仲帶走了朝歌主力,即使朝歌出兵西征,也只可能是那些新招納的奴隸,這種兵將,怎么可能有多高的素質,還能三日急行軍從朝歌至潼關?”</br> 雷震子也是一臉凝重之色,道:“若是朝歌大軍抵達之前,我等還不能破關,只怕這汜水關,就難破了。”</br> 他倒是不怕那些奴隸軍,只是朝歌之中能人異士奇多,若是來幾個武藝不俗又會點旁門左道的將軍,他對付起來也不容易,到時候就怕是要拖到姬發與姜子牙領軍前來了。</br> “長他人威風!這等話語若要被將士們聽了去,士氣必然大跌!”姬叔乾冷笑一聲,他見魔家四將根本不管汜水關,便在石亭留下千余兵馬,轉道過來了。</br> 雷震子沒聽出姬叔乾話中帶刺,只是認真解釋道:“兄長,非是小弟長他人威風,商軍之中能人頗多,不僅武藝高強,更有些旁門左道之士,我都沒有什么把握,兄長即使勇冠三軍,也不一定討得了好。”</br> 姬叔乾反駁道:“那又如何?莫非這汜水關之中也有什么能人異士,用了旁門左道之術,喚來六丁六甲守關,才遲遲無法攻破?”</br> 雷震子皺眉道:“興許也有,不過一直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出手,不過無法攻破汜水關的主要原因,還是那守將竇榮太過謹慎,嚴防死守密不透風,南宮將軍連施數計都無法破關,早前埋伏的探子也杳無音訊,實是如鐵桶一般難以攻破。”</br> 姬叔乾問道:“關未破,那殺敵應該殺了不少吧?你武藝高強又自幼隨仙人在山中學道,殺敵幾何?有何戰果?”</br> “這...倒是不多。”</br> 說到這個問題,雷震子也有無奈。</br> 要是竇榮敢派人斗將,他肯定能斬將奪旗,好好搓搓商軍銳氣,可問題是人家堅守不出,別說斗將了,出關夜襲或者派少量兵馬騷擾都沒有,他又礙于因果業力,不好對普通士兵大開殺戒,能有多少斬獲?</br> 姬叔乾雙眉一皺,南宮適見他還要說話,將佩劍往桌上一按,道:“兩位將軍莫要在這些小事上糾纏不清,臨戰自亂陣腳,反而為人所趁,實乃軍中大忌。”</br> 姬叔乾給南宮適面子,只是冷哼一聲,雷震子則一陣懵逼,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么事。</br> 待到氣氛稍稍緩和后,南宮適皺眉輕道:“朝歌派出的西征元帥乃是魯雄,魯雄此人,尤善掌兵,若是兩軍相斗,我不是對手,不過他亦有弱點,此人向來不喜謀略,對計策不夠敏感,這便是可乘之機,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當務之急,是趁著西征大軍還未至汜水關之前,再嘗試破關,我欲啟用你二人一同為先鋒,可愿意?”</br> “大將軍有命,無有不從!”</br> 兩人抱拳齊喝道,大敵當前,姬叔乾也放棄了內斗,不管那些仙人在算計什么,至少有出力。</br> “好!”南宮適笑著點點頭,這才有點同朝為將的默契,不過思了片刻,他卻說道:“不,還有一法沒有試過。”</br> 雷震子道:“大將軍又有妙計?”</br> 南宮適搖頭:“并非妙計,只是勸降罷了,紂王十罪天下知,這等昏君又怎會有多少忠臣?想那竇榮應該看得清局勢,大商與天下為敵,他能守得一兩日,一兩月,一兩年,可十年之后又該如何?”</br> “他要是個明白人,定然懂得該怎么做。”</br> 雷震子問道:“那將軍打算遣何人為使?”</br> “你。”南宮適望著雷震子:“如此重任,非將軍莫屬。”</br> 使節要前去汜水關勸降竇榮,必然得孤身入關,萬一竇榮不愿,甚至派兵圍殺,這種情況下,整個周營之中能全身而退的,只有雷震子。</br> 因為他長了翅膀,能飛。</br> 而且南宮適也存了些其他的想法,當年申公豹是怎么平定平靈王叛亂的?不就是孤身相迎,騙平靈王對他出手,然后用道術還擊秒殺了嗎?</br> 這樣,是不用顧忌什么因果業力的,如果竇榮也不識相,親自對雷震子動手,那雷震子當場擊殺竇榮肯定也沒問題,到時候哪怕勸降失敗,這汜水關也算拿下了一半。</br> “末將自是愿往。”雷震子抱拳領命。</br> .............</br> “報!”</br> 竇榮正在關墻上小憩,周軍連番進攻不利,攻關的頻率低了很多,他也微微有了些喘息之機。</br> 來的正是巡關的小六,他急匆匆道:“啟稟將軍,周軍后退三十里,南宮適遣使前來,此刻正在關下!”</br> “嗯?”</br> 竇榮摁著頭盔,稍稍偏頭,露出一只眼睛望向關下,關下的雷震子正無聊得撲騰著翅膀。</br> “這時候遣使....”竇榮縮回頭,道:“不要開關門,且放下吊籃,將他帶進來,看看他是什么意思。”</br> “是!”</br> 小六抱拳而退。</br> “難不成那南宮適是想勸降我等不成?”竇榮身邊的韓榮大笑道。</br> “應當如此。”竇榮點頭,又道:“不過來者是那鳥人,謹防他突然暴起傷了你我。”</br> 韓榮呵呵一笑:“將軍多心了,我雖然沒學過道術,卻也有聽說過,仙人不能隨意出手,染了因果反倒自身遭劫,將軍可以放寬心,換做誰來都有可能突然暴起,唯獨這鳥人,多半不敢輕舉妄動,這也算是南宮適的誠意吧!”</br> 竇榮搖頭:“還是慎重起見,我先準備一番。”</br> 很快,雷震子乘著吊籃上到關上,小六引著路,卻并非往關內而去,他不禁問道:“這是要去哪里?”</br> 見著眼前的光景越來越寬闊,莫非那竇榮想要找個空曠地兒圍殺自己?</br> 小六不言,面色古怪的帶雷震子來到了一處空地。</br> 不過這里現在算不得空地,雖說四方開闊,但里面沾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卒。</br> “周使此次前來,所為何事?”</br> 雷震子懵了,他只聽得聲音從無數士卒之中傳來,根本沒見到竇榮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