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如果不是紂王來了一手畫地為牢圈禁張桂芳,強行壓下了所有聲音,哪怕張桂芳沒有第一夜就帶兵劫營,其他將領也會蠢蠢欲動。</br> 如此,便會正好遇上嚴陣以待的周軍,結果可想而知。</br> “張將軍,周人如此準備,想必是已經有了應對你那異術的辦法,就等著你帶兵劫營,好擒而殺之啊!”</br> 聞仲自覺想明白了一切,但言語中卻并沒有幾分喜意,呼名落馬之術被破解,也就代表他們沒有壓倒性的手段了,后面的戰事勝負難料,局面又復雜起來了。</br> 張桂芳拱手,鄭重道:“多謝太師解惑...”</br> 聞仲聞言連連擺手,道:“哪里哪里,老夫不過是剛剛看透,還多虧陛下神機妙算。”</br> 子受自然也聽到了這番對話,見聞仲將一切引到自己身上,眾將目光切切的看著自己,連忙開脫道:“朕...從未派出探馬,無從知曉周人動作,更不可能使什么計謀,這番不過是碰巧罷了,當不得老太師所言。”</br> 眾將一陣議論紛紛,這誰信啊?</br> 平白無故,誰會讓自家士卒不睡覺,有病嗎?</br> 可就是這一番話,張桂芳稍作思索,有了一些頭緒。</br> 這才對啊!</br> 依然是紂王早前的暗示,不要使計,依靠計謀以千人勝萬人終歸是小概率事件,不能舍末逐本。</br> 周人做了什么?</br> 用計!</br> 想引誘他張桂芳劫營,圍而殺之,因而才日夜戒備,可惜計策失敗,不得已落入了今日這步田地。</br> 這不就是典型的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被自己的計謀反噬嗎?</br> 反觀紂王,就是不用計策,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還是不動,這樣最為穩妥。</br> 就算退一步周軍沒有日夜守營導致兵將疲憊,也不會怎么樣,商軍依然略微占據優勢,周軍若有反過來有所動作,那就是現下的局面。</br> 張桂芳恍然大悟,大喊道:“陛下圣明啊!這并非什么計策,陛下只是以不變應萬變,此乃無計勝有計!”</br> 大嗓門吼得人盡皆知,可不是嘛,無計勝有計,沒有計怎么破?怎么破?!</br> 一時間商軍議論紛紛,剛才紂王的那番話并沒有人在乎,自謙嘛,咱家陛下想來謙虛,這是傳統美德了。</br> 即使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的小卒,也知道周軍這副模樣全是自家陛下的手筆,士氣一頓高漲。</br> 熱鬧過后,張桂芳向著子受拱手說道:“陛下,周軍精神疲憊,軍心大損,不如直接進攻?”</br> “這....”子受支支吾吾好一陣,周軍這副模樣,一波壓上去確實挺容易贏的,誰會不想贏呢?可贏了之后會出事。</br> 周軍士卒好搞定,后面的雷震子、韋護、土行孫、姜子牙呢?</br> 再后面的十二金仙、元始天尊呢?</br> 根本沒法解啊!</br> 之前元始天尊展現的大法力又不是沒見過,根本不是能抵抗的力量。</br> 至于相對能作為依仗的截教....</br> 在子受看來,截教目前似乎一點出手的跡象都沒有,別說通天了,就是二代弟子都沒幾個。</br> 趙公明、羅宣、呂岳之流,入了朝就開始搞后勤種起田來,沒太大動靜,呃...好像這是自己的鍋,這些人的文職都是他封的。</br> 不過跳過這些,聞仲、申公豹這倆催命的,看起來也沒有絲毫請人幫忙的念頭。</br> 再說了,截教不可控,仙門大教也不是他一個凡人帝王能指揮自如的,壓根不靠譜,靠別人不如靠自己。</br> 于是乎,子受連連搖搖頭,道:“今日朕觀周軍軍容,雖是士氣低迷,有可趁之機,但姬發、姜子牙既然防備劫營,說明他相們當謹慎,既然為人謹慎,又怎會帶如此兵馬前來,故意露出破綻?我軍若是強攻,只怕也討不得好。”</br> 聞仲笑著點頭,這話說的在理,但他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過先前兩軍有過約定,只需斗陣勝了,周人便得退回西岐,貿然強攻固然不妥,但斗陣依舊可為,任他姜子牙手段通天,布下何等玄奧之陣,以這疲憊之師布陣,也難以發揮一二功用。”</br> “那就斗陣,輕松贏了,便可讓周軍退去,即使他們反悔,也可以借此來打擊軍心,更能分化周軍與各路諸侯,相信各路諸侯也不敢輕易聽從于無信之君!”</br> 高繼能躍躍欲試,斗陣必然又是他出馬,三番四次未盡全功就撤退,屢屢遭到同僚白眼,他內心其實也想刷點功勞為自己正名,咱好歹也是個武狀元吧?</br> 子受聞言,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只能先點頭:“暫且...試試吧!”</br> 商軍立時擺開陣勢,聞仲催動墨麒麟上前,望著一片周軍,揚鞭高喝道:“姜子牙何在,出來與老夫斗陣!”</br> 坐鎮中軍的姬發一聽,臉色立時一黑,他也知道這個狀態下的周軍,斗陣討不得好。</br> 姜子牙輕描淡寫一拱手,道:“任由聞仲叫陣,不必著急搭理。”</br> 姜子牙敢帶著疲憊之師前來斗陣,自然有他的算計,雖然被擺了一道,但也并非完全沒有辦法。</br> 見周軍這邊沒什么動靜,聞仲自言自語道:“率兵前來卻不應陣,也不知這葫蘆里買的什么藥。”</br> 忽而,他招來張桂芳,道:“既然周人不應,那便羞辱一陣,也好讓周軍將士們知道,口口聲聲說著代天伐商、順天應人的姬發、姜子牙,他們怕了!”</br> “是!”</br> 張桂芳搓了搓手,呼名落馬之術興許被破了,但光憑叫陣一絕的大嗓門,依然能夠發光發熱。</br> 他大手一揮,十數個親兵隨他出陣,這些親兵稍弱一籌,卻也是商軍之中難得的大嗓門。</br> “姜子牙,你與老太師相約,各自領兵斗陣,三日前陛下放你一馬,算作平手,今日為何不敢布陣再戰?”</br> “怎的?呼而不應,躲在中軍不出來,莫非是怯戰了?”</br> 一通亂吼,聲音頓時在周軍中傳遍。</br> 張桂芳并沒有就此停下,一遍又一遍,換著花樣叫陣,反正周軍疲憊,越拖下去,對自己這邊越有利,肉眼可見不少周軍士卒沉沉欲睡,哪怕姜子牙另有什么計謀,繼續拖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轉機。</br> 周軍的將領沒有太大反應,下面的小卒們,聽了這些話,心中倒是不安定了。</br> “丞相該不會真要我們去斗陣吧?”</br> “應該不會吧?這種狀態,必輸無疑啊...”</br> “要是輸了,就得退回西岐,這還怎么伐商...”</br> “回去也好,好好睡上一覺,俺現在就想躺著睡上個三天三夜。”</br> 周軍士卒議論紛紛,姜子牙閉著眼,一言不發。</br> 隨著時間推移,周軍士卒們的不滿情緒漸漸積累,商軍這邊則是各個嗷嗷叫著愈加興奮,這樣的周軍,別說斗陣了,哪怕正面相爭,沖進去就能隨便亂殺!</br> “時機已到。”</br> 姜子牙忽然睜眼,對著姬發一拱手:“待老夫點齊兵馬,布下陣勢,會他一會,大王只需靜觀其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