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由衷地道：“崔小球，有你真好……和我家人一樣，永遠不會放棄我。”
    崔小球：“傻子。我讓廚房給你做了你喜歡吃的豆角面條，你先墊墊肚子，一會兒其他菜也能做好。”
    “還有什么菜？”
    嫣然拿起筷子開始往嘴里扒面條：“崔小球，你給我扒個蒜！”
    吃面不吃蒜，多沒勁。
    崔小球：“……好。”
    她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如此甚好。
    嫣然恨恨地道：“把臭蟲子辣死！”
    崔小球替她剝了一瓣兒蒜放到她手邊，笑笑沒有說話。
    嫣然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道：“你再把我被人控制那段事情說給我聽聽。”
    崔小球便又說了一遍。
    嫣然一邊聽著，一邊把一大碗面條都吃了，還抻著脖子往外看：“菜怎么還不來？”
    崔小球道：“你喜歡吃的烤羊排，可能會稍微慢一些。”
    “那行。”
    烤羊排值得等待。
    “烤魷魚沒吃上，烤羊排也不錯。”
    崔小球笑道：“我原本以為，你以后再也不想提起烤魷魚了呢！”
    “烤魷魚多好吃！和魷魚有什么關系？是人心壞了，又不是魷魚壞了。你可說好了，以后要給我烤。要不，就明天？”
    反正他們兩個之后也不出門了，就霍霍吧！
    崔小球自然答應：“我讓人明日一早就去找新鮮的魷魚。”
    桌底下的嬌嬌，蹭了蹭嫣然的小腿。
    嫣然笑道：“知道了，不能少了你的份。今天你還立功了呢！”
    她說說笑笑，和從前完全一樣，絲毫看不出蠱蟲對她的影響。
    這一點，崔小球是由衷地佩服。
    就算他是個男人，他也很難做到像嫣然一樣豁達。
    他笑著道：“我原本以為你會很害怕，倒是我看輕你了。”
    “沒什么可怕的。”嫣然道，“人固有一死嘛！我不怕死的。”
    她盡興而活，想做的事情就去做，想吃的東西就去吃，從來沒有壓抑委屈過自己。
    這樣活一場，多么暢快，有什么遺憾？
    所以嫣然，從來不怕死。
    人生嘛，就那么回事，都得死，早晚而已。
    只怕活得不盡興。
    “我要是死了，”嫣然道，“誰也不用為我哭。不過我父皇母后還有哥哥肯定都難過，你也難過……我告訴你，崔小球，真的不用，我很好，我……”
    “嫣然，不要再說了。”崔小球打斷她的話。
    她豁達，他卻狹隘。
    他聽不得這樣生離死別的話。
    他不信鬼佛不信輪回，只相信這輩子，所以他想和她，走得久一些，更久一些……
    而嫣然雖然說得沒心沒肺，但是崔小球聽出來了，她是在交代“遺言”，以防萬一。
    畢竟蠱蟲實實在在存在，殘酷的現實，避無可避。
    “這有什么呢？”嫣然笑道，拿著筷子在空碗里撥弄著，“或許有另一個世界，我去哪里都是吃得開的。我母后曾經說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再好的朋友也可能天各一方。但是只要我們過得都好，在哪里又有什么關系呢？”
    哪怕是陰陽兩隔，也能自我安慰，都在各自的世界里開心幸福著。
    要不怎么辦？
    人總要和現實和解的。
    “如果將來我真的不好了，你就這樣去告訴我母后。我什么時候，在哪里，都會很快樂；別讓我擔心她。”嫣然說著，到底有些不自然，用力抿了抿嘴唇。
    “好。”崔小球一口答應。
    如果這是她的執念，那他答應為她達成。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嫣然爽朗笑道，“我到時候就把你還給你娘了，下一門親事的話，你就順著她心意吧。你們倆，一人做一次主，扯平了。”
    崔小球看著她，目光復雜：“說完了？”
    嫣然點點頭：“差不多吧，反正想到哪里說哪里，你一直都在。”
    “是，我一直都在。”崔小球張開手臂，“抱抱可以嗎？”
    嫣然：“……”
    崔小球竟然求抱抱！
    那，就抱吧。
    她起身抱住他。
    原本她以為崔小球會說什么，但是實際上他什么都沒說，就靜靜地抱著她，一直等到婆子來送菜。
    吃過飯之后，凜凜和郎璇一起來了。
    原本凜凜想自己過來，但是郎璇非要跟著，便只能帶著她一起來。
    嫣然笑瞇瞇地打招呼，和從前沒有什么兩樣。
    郎璇笑道：“也沒什么事情，就想著給你送點果子。”
    她把帶來的水果放到桌上。
    “是葡萄呀。”嫣然伸手去揪葡萄粒塞到嘴里，嚼了嚼，“真甜！這里的葡萄，成熟得這么早嗎？”
    “這是當地的早熟品種。”郎璇解釋道。
    很顯然，她也在有意淡化，甚至不想提起白天的事情來。
    凜凜看向崔小球。
    崔小球心領神會，道：“我已經把事情和嫣然說了，我們倆也商量好了對策……”
    當他和她，變成了“我們倆”，心中那種感覺完全不一樣。
    “你先跟我來。”凜凜對崔小球道。
    崔小球點頭。
    兩人就要出去。
    “哎，大哥，不行啊！”嫣然急了，“我這狀況，怎么能把嫂子單獨留下？”
    郎璇忙道：“不要緊，就一會兒功夫。”
    她努力不想讓嫣然自卑，沒想到嫣然自己時時想著。
    “就幾句話的功夫，”凜凜道，“你嫂子也有話要對你說。”
    妹妹大了，自己到底是哥哥，有些話，總不好意思說出口。
    還好他娶妻了。
    “那行吧，咱們都長話短說。”
    “嗯。”
    凜凜帶著崔小球到了隔壁房間。
    而郎璇則開始給嫣然“講道理”：“我們年齡還小，身子沒長成，所以，所以……”
    她面紅耳赤，說不下去了。
    嫣然哈哈大笑：“原來是跟我說這個。放心吧，嫂子，母后早就教過我了；除非我不受控制，否則不會那樣做的！”
    郎璇雖然臉紅，卻還是非常認真地道：“你別想著這件事情，可能能好一些。為了崔公子的安危，你要控制你自己啊！”
    這要是倆人逾矩越界，回頭宇文鐸，不得收拾死崔小球啊！
    嫣然：“我本來也沒想著啊……”
    “真的沒有嗎？”
    郎璇不太信。
    因為她自己，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