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過往，晉王無顏對其他人提起。
可是對唐竹筠，他忽然就生出了許多的傾訴之心。
唐竹筠聽得目瞪口呆。
婆婆真的作啊！
好好的婚事，說不要就不要，非要跟著皇上，哪怕當時皇上三宮六院都快住滿了，她還相信，她是皇上的唯一。
她在等著皇上廢后！
唐竹筠內心忍不住想，您這是有多愚蠢，才會相信這些啊！
再說，皇后不無辜嗎？
雖然她討厭現在綿里藏針的皇后，但是現在多少也能理解，皇后為什么變態……
不在沉默中爆發，那只能在沉默中變態。
大概女人不作，男人不愛？
即使到了這地步，最先心軟的是喬庚。
他選擇退出，從未婚夫變成了蕭嫵的義兄，然后自請離開鎮北王府，謀了個閑職離開。
唐竹筠：有情人終成兄妹嗎……
不過她佩服喬庚的襟懷。
后來蕭嫵作不動了，大著肚子熬到要生，也沒能進宮，整個人狀態開始變得不好。
喬庚又回來照顧她，陪了她幾年。
后來眾人都以為蕭嫵會嫁給喬庚——畢竟皇上那邊，已經杳無音訊，更沒有認親的意思，但是后來，還是隨著喬庚遠走而結束。
中間發生了什么事情，晉王也不清楚。
“舅父對我很好。”晉王道，“一直都很好。”
“那后來他娶親了？”唐竹筠問。
否則怎么會有女兒呢？
“沒有。舅父有一對雙胞胎女兒，比我小兩三歲，是他領養的。”
衛宣看上的，正是姐妹其中一人。
唐竹筠心想，也就是因為喬庚遠走，所以才沒有受到蕭家的波及吧。
但是他這么多年都沒娶，日子過得應該也是不容易。
突然就有些好奇，蕭嫵究竟是什么樣子的人，為什么能讓皇上念念不忘，讓喬庚終身不娶。
晉王眼神中難掩愧疚。
唐竹筠主動握住他的手，仰頭看著他，目光清亮：“過去的事情，我們并非局中人……婆母已經不在，你也不要多想。”
晉王對她笑笑。
唐竹筠小心地道：“婆母她，對你好嗎？”
晉王沉默良久，道：“我有記憶之后，她的頭腦已經不太清醒了，時好時壞。”
好的時候，她會像最慈愛的母親，替他梳頭發，和他細細說著話。
壞的時候，她會拿起手邊任何東西去打他，有一次甚至拿著剪刀要去戳他，被人攔住還歇斯底里……
他的存在，是母親的恥辱。
晉王沒有對唐竹筠說起這些，但是后者已經敏感地感受到了他情緒的變化，從只言片語之中推測出來大概。
唐竹筠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頭靠在他胸前，拱了拱他。
她的碎發讓晉王覺得脖子發癢，看著她小狗一樣蹭來蹭去，晉王啞然失笑：“做什么呢？”
“怕我說錯話。”唐竹筠悶聲道。
“還有你不敢說話的時候？”晉王只覺得心底漫上一層溫暖的潮水，把記憶之中的刻痕抹平，忍不住把她抱在懷中。
過了許久，唐竹筠有些不好意思了，坐回到椅子上，難得正經地道：“舅父對你好，你回報是應該的。但是他和婆母之間的那些過往，你也沒必要加諸到自己身上。”
不要活得那么累。
晉王：“我知道。”
多的話他沒說，比如舅父為什么突然進京，這背后的意味就讓人捉摸不透了。
唐竹筠忽然道：“不說這些，讓人心里悶得難受。王爺，想不想鳧水去？”
她游泳很好，四種泳姿都是專業的教練教出來的。
她學游泳，純粹是為了解壓，享受在水中的感覺。
晉王現在的狀態，去游一場，應該很好。
過去的事情，不提也就那樣；提起難過一場，但是還得往前看。
這驚喜來得太突然，晉王一時之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是今日是中元節，不適合做別的事情。
唐竹筠顯然也沒想做別的事情，道：“走，咱們先去玩一會兒，等水曬得更熱一些，你去忙正事，我教嫣然鳧水。”
大木海都做了，就別浪費了。
晉王表示，他今日其實也沒什么正事。
雖然沒有前世的泳衣，只能穿著單薄的中衣，貼在身上不是很舒服，但是唐竹筠游得還是十分暢快。
晉王靠在邊上，猿臂伸展，隨意搭在側壁上，露出胳膊和胸前的半邊肌肉，嘴角噙著笑意，看唐竹筠在水中得瑟顯擺她的技術。
她像一條歡快的小魚，在水中潛行，姿態優美靈動，滑出去很久才會露出頭來，有時候回頭對他得意地擠眉弄眼。
晉王：這禮物，終究是送對了。
外面遠遠的，宋景陽跑過來，看著秀兒，面色糾結。
秀兒眼睛瞪得大大的，也看著他，就是不說話。
你看我，我就看你，哼！
事情確實有些著急，拿不定主意，只能問媳婦。
宋景陽拉了拉和他大眼瞪小眼的秀兒，“金麟衛那邊有急事，你進去喊還是我進去喊？”
他進去喊吧，看到不該看到的，王爺能把他眼睛挖出來。
秀兒進去喊吧，看到不該看到的，他多吃虧啊！
多么殘酷的現實！
秀兒一臉嫌棄，“你是不是豬腦子啊！”
說完，她扯著嗓子大喊一聲：“王爺，該干正事了！”
晉王本來正隨著唐竹筠比翼雙飛，不，比肩齊游，聽見這一嗓子，差點被水嗆到。
唐竹筠浮出水面，同樣樂不可支。
“怕是有急事，你出去看看吧。”
晉王面黑如鍋底。
而宋景陽還在給秀兒吹彩虹屁：“我怎么沒想到呢！”
他不知道，秀兒這一嗓成名。
因為木海放在花園，隔著圍墻就是大街。
非但王府的人，外面的人都聽到了……
流言很快四起，據說晉王妃需求無度，青天白日，丫鬟喊王爺去“辦事”。
可憐唐竹筠人在木海游，鍋從天上來。
要是真干了點什么也就算了，他們清清白白，什么都沒做啊！
這也就算了，王爺懼內又怎么說？
難道她是那種每天逼著相公交作業的悍婦嗎？
不過現在她還什么都不知道，歡快地教嫣然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