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蘇棲x傅時津</br> 02</br> 蘇棲和傅時津的婚禮原定在來年春天。</br> 地點,是蘇棲選的,在溫柔浪漫的馬爾代夫。</br> 婚紗,是蘇棲自己設計的。</br> 簡約復古的輕婚紗,蕾絲加方領,凸顯出線條流利的天鵝頸,優雅漂亮。</br> 賓客名單,也是蘇棲一早就擬定好的。</br> 傅時津只做了部分增減,預備等春暖花開的時候一一通知。</br> 婚禮現場的司儀,樂隊,婚慶公司……幾乎所有需要安排的事情,蘇棲差不多都一手包辦。</br> 然而,所有的這些,最后都泡了湯。</br> 因為蘇棲懷孕了。</br> 大概是年后發現的。</br> 蘇棲的大姨媽一直不大準,鑒于上次有過一次誤會,這次兩個月沒來大姨媽,蘇棲也沒太放在心上。</br> 畢竟她不止要忙工作室的事,也要忙婚禮的事。</br> 傅時津提出要幫忙,但蘇棲不讓。</br> 她想按自己的想法來,親自安排,傅時津也就由著她。</br> 去年江臨海因為故意傷人而被判刑,重新進了看守所。</br> 小姨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出來,不想被他威脅的事再次發生,就鼓起勇氣,向法庭申請離婚。</br> 經過這漫長的一年,小姨和江臨海的夫妻關系終于被法庭宣告正式解除。</br> 宣判的第二天,蘇棲陪小姨去看守所給江臨海送一些東西。</br> 在蘇棲的記憶里,江臨海不是什么好人。</br> 貪得無厭,心思從來就沒用在正道上。</br> 甚至還一刀戳了傅時津——</br> 蘇棲挺恨江臨海的。</br> 可當在看守所見到瘦骨嶙峋頭發白了不少的江臨海時,蘇棲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br> 當時她的第一反應是,如果江淮還在,他要是看到自己的爸爸變成這樣,他會怎么樣?</br> 莫名有些心酸。</br> 那么些恨意,好像就凝固在了心底,未曾浮動。</br> 蘇棲只靜靜地陪著小姨,看著小姨把一些江臨海在里面能用得到的東西交給他。</br> 江臨海一直沒怎么說話,最后像是看破人生一般,對小姨說了句:“陳素心,你現在總算是擺脫我了。”</br> “恭喜啊。”</br> 小姨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她強忍著,拉著蘇棲離開會面室。</br> 蘇棲不大明白,小姨為什么會哭。</br> 離開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還坐在那、著藍色背心囚服、手上銬著手銬的江臨海。</br> 這時候,他特別像一個滄桑可憐又孤獨的老人。</br> 離開看守所,回去路上,蘇棲開著車,眼睛不時瞥向副駕上一直沉默的小姨。</br> 小姨好像是在想事情,眼眶很紅。</br> 等紅燈的時候,蘇棲踩下剎車,給小姨遞了一張紙巾。</br> “小姨,其實我不是很懂,為什么你和小姨夫離婚了,你看上去,反而好像很傷心?”</br> 小姨怔了一下,接過紙巾,擦拭著眼角,回答著:“當年我嫁給他的時候,跟他是有感情的。這么些年,他做了那么多壞事,可我心里,卻總念著剛認識時他對我的好……”</br> “……小姨,你太傻了。”</br> “畢竟做了那么久夫妻,還有過一個孩子……江淮那孩子命苦走得早,這事我一直覺得是我對不起他爸……”</br> 小姨是非常傳統的女性思想,這些是刻在她骨子里的。</br> 若不是因為這樣,她也不會熬到現在才懂得反抗提出離婚。</br>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蘇棲無力去改變,但唯一有一點值得慶幸,小姨終于離婚了。</br> 小姨嘆氣,語重心長地對蘇棲說:“棲棲,你千萬別像小姨這樣。小姨沒文化,這輩子就這樣了。但是你不一樣。你讀過書,學過很多,你記得,在婚姻里,千萬不要委曲求全。”</br> 小姨的話,蘇棲思量很久。</br> 隨后她笑了笑,說:“小姨你放心吧,我本來就不是會委曲求全的性格,而且……我們家傅總也不會給我委屈受。”</br> 小姨想想也是。</br> “小傅是個好孩子,若不是當初看他那么喜歡你,你爸也不會愿意讓你們認識。”</br> 唉?</br> 蘇棲好像聽到什么重點。</br> 傅時津當初怎么說通蘇盛強的,蘇棲并不清楚。</br> 蘇盛強和小姨從沒提過,傅時津就更別說了。</br> 所以現在,話題既然扯到了,蘇棲就順著問:“小姨,當時傅時津去找我爸,我爸就同意我跟他的婚事了嗎?”</br> “當然不是了,”小姨開始回想起當時的事,緩慢說著,“當時小傅大概找了你爸三四次。小傅這個人看著冷淡,但是跟你爸提起你時,卻很真誠。你爸也是看中他這份真誠,才肯試著讓你們見面接觸。”</br> “真誠?”</br> “是啊,不然你真以為你爸是看中傅家的錢才想著讓你嫁他嗎?其實因為傅家的背景,你爸一開始還是很猶豫的。雖然我們家現在也有錢,但是總被嘲笑暴發戶,你爸怕你到了他們家,以后的日子會不好過。”</br> 說到這,小姨笑了笑:“當時你爸還偷偷希望你別看上小傅,沒想到你們只見了一兩面,你就決定跟他結婚了。”</br> 蘇棲的臉微微發燙。</br> 唉,誰讓傅時津長得過于出眾,在蘇盛強介紹的那些富二代里簡直就是鶴立雞群。</br> 再通俗點就是,蘇棲看臉,存粹的見色起意。</br> 當時蘇棲想的是,即使沒什么感情,但有個這么帥的老公,臉上也倍有面。</br> 就算是放在家里天天當花瓶看著,心情也會好。</br> 誰知道后來會成了現在這樣呢……</br> 蘇棲正感嘆著這也許就是緣分的時候,忽然感覺小腹一陣抽搐。</br> 有點疼。</br> 前面已經是綠燈,蘇棲沒有第一時間開車,惹得身后響起一陣陣喇叭聲。</br> 小姨覺察出異樣,忙問:“棲棲你這是怎么了?”</br> 蘇棲松開剎車往前方開,忍著疼,嘴里說著:“沒事,就好像肚子有點疼。”</br> “怎么回事?”</br> “可能是生理期要到了吧。”</br> 小姨擔心的不行:“什么叫‘可能’呢,去醫院看看吧,前面不遠就是醫院,小姨陪你進去檢查一下。”</br> “不用不用,”一聽要去醫院蘇棲就犯怵,“小姨我沒什么事,每次生理期的時候我都會這樣疼一下。”</br> 蘇棲這么一說,小姨就更擔心了:“每次都這樣?你早就該去醫院看看了!什么都別說了,現在就去醫院——”</br> 蘇棲拗不過小姨,車子在前方轉了個彎,往附近的醫院開去。</br> 傅時津是夜深的時候回來的。</br> 今天事情有點多,跟法國那邊開了個視頻會議,不久前才剛結束。</br> 他回到家,家里很安靜。</br> 傅時津沿著樓梯往臥房走,門虛掩著。</br> 他推門,映入眼簾的是蘇棲坐在大床中央,愁眉苦臉的。</br> 今天蘇棲陪小姨去看守所的事,傅時津知道。他以為跟這事有關,就走到床邊,虛摟著蘇棲,問:“見過你小姨夫了?”</br> 蘇棲苦著一張臉,糾正:“他現在已經不是我小姨夫了。”</br> “見面不愉快?”</br> “那倒沒有。”</br> “那你怎么了,怎么看起來心情很差。”</br> 傅時津邊問,還邊用手指理著蘇棲有些凌亂的劉海。</br> 他眉目深沉認真,蘇棲望著他的臉,猶豫片刻后,說:“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br> 傅時津低眸看著蘇棲:“嗯?”</br> “我們的婚禮,可能得延后了。”</br> 傅時津愣了一下,不解地問:“出現什么問題了嗎?準備的不順利?”</br> “不是,”蘇棲搖頭,“就是……暫時不能如期舉行了。”</br> 傅時津眉頭浮著一絲疑惑,蘇棲難過地皺起小臉,鉆進他懷里。</br> 她臉頰貼著他的肩膀,吞吞吐吐地說:“下午小姨帶我去了一趟醫院……醫生說我現在不適合太疲累,要靜養……”</br> “為什么?你怎么了?”</br> “就是……我肚子里長了個東西,隨著時間增長,它會越來越大……”</br> 傅時津明顯緊張了,連背脊都僵硬住。</br> 短暫停頓之后,傅時津立即放開蘇棲起身,面容嚴峻地對蘇棲說:“走。”</br> 蘇棲有點懵:“啊?去哪?”</br> 傅時津很嚴肅:“去醫院。”</br> 蘇棲:???</br> 傅時津非常認真地說:“我帶你重新去做個全面的檢查,你別擔心,你肯定什么事都沒有。也許下午只是誤診。”</br> 他還在安慰蘇棲,明明自己看起來緊張地不行。</br> 蘇棲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傅總,你誤會了。”</br> 傅時津僵了一下:“嗯?”</br> 蘇棲轉身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張化驗單,遞給傅時津,嘴角微微翹著:“你自己看。”</br> 傅時津狐疑地接過化驗單,在看到上面寫著的“早孕”兩個字后,他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br> 有些事,他是提前設想過的。</br> 比如蘇棲一直說想要個屬于他們的孩子。</br> 他就偷偷設想過,如果他們有了孩子,那么那個孩子會長得像誰。</br> 他們的孩子會在什么時候來到這世上,又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驚喜和意外——</br> 即使做過心理準備,但真的知道屬于他們的小生命已經在生根發芽了,傅時津就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完全不知如何反應。</br> 情緒很復雜,感動凝聚在心口,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哭出來——</br> 傅時津選擇親吻蘇棲。</br> 他捧住蘇棲的臉,落下一個綿長的吻。</br> 仿佛一切,都包含在這個吻里了。</br> 從現在開始,他們要有一個屬于他們的三口之家,他……要當爸爸了。</br> 蘇棲被傅時津親的透不過去,找機會退開一點,鼻尖碰著他的鼻尖,氣息不穩地說:“傅總克制點啊,現在不合適的。”</br> 傅時津卻是輕輕彎了彎唇,不帶任何情-欲的,再次親吻了一下蘇棲。</br> 而后,他說:“剛剛差點被你嚇死。”</br> 蘇棲調皮一笑:“你不會是以為我長什么腫瘤得什么絕癥了吧。”</br> 傅時津如實答:“我都已經想好不管你得了什么難治的病,我都給你找最好的醫生——”</br> “呸呸呸呸。”</br> 蘇棲趕忙捂住傅時津的嘴,笑著說:“我才沒生病呢,就是多了一個小東西共享我的身體,十個月后……不對,應該是八個月后,他就會出來,然后咿咿呀呀地喊我們爸爸媽媽。”</br> 傅時津心底有暖流流過,他將蘇棲抱緊,像是要揉進自己的身體里。</br> “真好。”</br> 蘇棲在他懷里哼唧著:“才不好,婚禮不能辦了,我前面所有的準備都泡湯,可愁死我了。”</br> 傅時津揉著蘇棲的后腦勺,黑色柔軟的發絲從指間穿過,他安撫著說:“不用改期也沒事——”</br> “才不要,我不要大著肚子穿婚紗,一點都不漂亮。”</br> “你怎么樣都漂亮。”</br> 蘇棲皺皺鼻子:“切,男人的嘴,騙人的鬼。”</br> 傅時津笑了,蘇棲卻是重重哀嘆一聲。</br> “唉,你怎么辦呢。”</br> 傅時津:“嗯?”</br> 蘇棲使壞地碰碰小傅時津,指尖還特意彈了一下它。</br> “要當和尚八個月哎,咱們不吃素的傅總,可得怎么熬噢。”</br> 傅時津本來還沒什么感覺,被蘇棲這么故意一碰,他就——</br> 他老婆這也太故意了,只負責惹火不負責滅火——</br> 真是栽她手里了。</br> 后面還有八個月……</br> 唉,沒事,一切為了孩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