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jīng)說不出話。</br> 我哽咽地望著阿顏。</br> 阿顏仿佛也為之動容。</br> 她的眼睫毛微微一動：“蝎子先生，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親口告訴你的……”</br> “那我說的，是否都是事實？”</br> “是非真假，都只能由你自己判斷，我說了，我給你透露了這么多，其實已經(jīng)是壞了規(guī)矩了！”</br> 阿顏輕輕一嘆。</br> 阿顏這話，讓我無法繼續(xù)追問了。</br> 貌似我已經(jīng)從阿顏這里得到了一切我想要得到的答案。</br> “你曾經(jīng)說過，你的目的是想讓我放棄成為蝎子，你說在我之前……也有一個跟我一樣的蝎子，但是卻半路夭折了……可是你今天跟我見面之后，你卻告訴我……你的目的跟張曉生一樣，那你豈非又是想變相的支持我？阿顏小姐，你說的話……是否前后矛盾？”</br> 阿顏聽了，微微一笑：“蝎子先生，我的話一點也不矛盾，而是你理解錯了……我是不想讓你成為蝎子，可我不想讓你成為的……是樂小封的蝎子，是馬富貴他們的蝎子……”</br> 我疑惑地望著阿顏。</br> 阿顏道：“既然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插手了，那我一定會有個周全的辦法，我估計會去找張曉生談?wù)劇酉壬沆o待我后續(xù)的好消息吧！我想，今天我給蝎子先生透露的這些消息，已經(jīng)足以讓蝎子先生信任我了！”</br> 也就是說……阿顏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想跳過樂小封和滿天星這幫人，然后自己再制定一個計劃？</br> 阿顏突然問了我一句：“那……現(xiàn)在你是否還想殺顏風(fēng)呢？”</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心情一下子又把阿顏給拉得緊張了起來。</br> 我緊皺著眉頭望向阿顏。</br> 阿顏往四周掃了一眼，隨后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殺手藏在什么地方，但一定就在這附近……”</br> “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想殺顏風(fēng)？”我問。</br> 這件事情，明明只有我和北斗兩個人知道。</br> 就算是如見和尚，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人，而且還以為我是要拉他過來打架的。</br> 可阿顏居然直接說出我想殺顏風(fēng)？</br> 這總不可能是北斗暴露了我的目的了吧？</br> “在跟我見面之前，我想蝎子先生心里應(yīng)該有數(shù)，你所追求的問題在我這里基本上都能得到答案……可饒是如此，你居然還要我把顏風(fēng)一起叫上，雖然我不如我父親，但我做這一行也是好幾年了，尤其是我在接觸一些雇主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他們想要殺人的時候，是什么樣的語氣！蝎子先生，你覺得呢？”</br> 這一刻我由衷感覺有些可怕。</br> 果然在這個江湖上混的，沒一個是省油的燈。</br> 他們的經(jīng)驗，智商，都是非常人所能及。</br> 我沒說話。</br> 阿顏笑了笑。</br> 她也不等我回答。</br> 轉(zhuǎn)身，從茶桌上拿起自己的包包。</br> 隨后阿顏走回我的身邊，一只手伸進自己的包包里。</br> 不知道在摸索什么東西。</br> 過了一會兒，阿顏給我遞過來一樣?xùn)|西。</br> 我見她的掌心之中，多了一個像遙控器一樣的玩意兒。</br> 那玩意兒像是空調(diào)的遙控器，卻不到巴掌大小。</br> 阿顏低頭望著那遙控器：“這上面這顆紅色按鈕，只要你一按下去……顏風(fēng)立馬就會粉身碎骨……”</br> 我愣怔地望著阿顏：“你……你這是什么意思？”</br> 我心說……顏風(fēng)再怎么說也是她的人。</br> 現(xiàn)在她居然要幫我干掉顏風(fēng)？</br> 這個遙控器……是遙控炸彈的遙控器么？</br> 難道阿顏已經(jīng)在顏風(fēng)的身上藏了遙控的炸彈？</br> 我正這么想的時候，阿顏道：“顏風(fēng)的本職工作已經(jīng)完成了，他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在把一些該傳達給你的事情傳達給你的時候，我想顏風(fēng)就注定沒有活路了，就算是為了滅口，幕后者也一定不會放過他……就算是為了滅口……”</br> 阿顏停頓了一下，湊到我耳邊低聲道：“我也一樣不會放過他……難道我任由他跑過去告訴幕后者，我跟你見過面么？那樣我豈不是很尷尬……所以我把這個機會給蝎子先生……蝎子先生，你想殺顏風(fēng)的話，也許只有這一次機會，因為你不動手的話，這輩子只怕你也見不到顏風(fēng)了！”</br> 阿顏說著，慢慢后退了一步。</br> 我從阿顏的眼神中看到了狠厲。</br> 在她后退一步的同時，那遙控器已經(jīng)強行塞到了我的手里。</br> 阿顏也沒有等我同意，摸出了自己的手機，開始打電話。</br> 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br> 阿顏只是對著電話的那頭說了一句：“顏風(fēng)，你把車子開過來吧……不過，速度放慢一點，慢慢地沿著江邊開過來！”</br> 掛了電話，阿顏忽然對我一笑。</br> 阿顏晃了晃自己的手機：“我這個電話打出去，蝎子先生大概還有一分鐘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了……”</br> 其實說句很實在的話。</br> 在我得知了雷胖子不是顏風(fēng)殺害的之后，其實我并沒有那么希望顏風(fēng)非死不可了。</br> 準(zhǔn)確地來說，顏風(fēng)殺死的人只有白鬼。</br> 可……我覺得我跟白鬼還沒有達到那種我必須要為他報仇的地步！</br> 突然，我看到百米外的江邊馬路上，一輛黑色的別克車緩緩朝這邊行駛過來。</br> 也正是如阿顏在電話里囑咐的那樣。</br> 這輛別克車行駛的速度非常慢。</br> 現(xiàn)在江邊的馬路上，地勢也非常空曠。</br> 望著那輛行駛過來的車子，我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遙控器。</br> 我的手不由得微微開始發(fā)抖。</br> 阿顏點燃了一根女士香煙，扭過頭，意味深長地對我道：“其實顏風(fēng)的命運早就決定了的……在我打算來江州的時候就已經(jīng)決定了。既然被人當(dāng)成了棋子，那棋子總會有被丟棄的一天……到時候，啥也不是，一文不值……蝎子先生，你覺得……我說的對嗎？”</br> 我總覺得阿顏這是在話里有話。</br> 難道阿顏是想借顏風(fēng)，來暗示我遲早有一天會被樂小封當(dāng)成棋子拋棄么？</br> 阿顏一直在微笑，盯著我看。</br> 她的笑容也漸漸消失：“我其實對蝎子先生的過往，有一點點的了解，我也知道蝎子先生這一路走來的不容易……可蝎子先生你要記住一點！”</br> 她深吸了一口氣，微瞇著眼，眼神也變得更加狠厲起來：“如果不能心如刀鋒，又怎能安立于這個江湖呢？”</br> （第四卷《心如刀鋒》完，第五卷《千變?nèi)f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