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胖子沉吟了一聲，可能是顧忌到我的面子，有些為難地說了一句：“表姐，我只是覺得……我還沒有組成一個老千團的實力！”</br> 狐貍也不說話，開始給自己倒啤酒。</br> 很快，整個包間的氣氛變得沉寂下來。</br> 我們幾個看起來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br>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一旁的火藥看起來反而像是有些著急。</br> 她看看我，又看看雷胖子，最后看看狐貍，想說什么卻沒說，只是動了一下筷子。</br> 狐貍喝了啤酒道：“我再問你們一次……現在我想以你們兩個為核心，組建一個全新的老千團出去外面歷練，你們……都不愿意是嗎？”</br> 雷胖子這一次直接搖頭，臉上還有些情緒，但不敢發作出來。</br> 狐貍又望著我，我也跟著搖頭。</br> 說實話。</br> 我很想組建一個老千團，屬于我自己的老千團。</br> 可我清楚地知道我現在有幾斤幾兩，就算有自己的老千團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兒了。</br> 現在狐貍提出讓我們組團，完全就有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br> 更遑論……</br> 以狐貍這種說法，組團之后，我就完全變成她的人了，到時候李無意那邊我怎么交代？</br> “好，我知道你們的態度了……小鵬，火藥，你們先出去，我有些話，想單獨跟阿堯說說！”</br> 狐貍用一種命令的口吻對二人道。</br> 雷胖子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就離開了包間。</br> 可火藥起身之后，卻猶猶豫豫。</br> 她剛剛朝外面走了兩步，就停下腳步，對狐貍道：“師傅，如果雷胖子不愿意的話，我可以跟阿堯組團！阿堯不會的，我來教他！”</br> 火藥的話讓我和狐貍都有些驚訝。</br> 我愣愣地望著火藥，這一刻內心有些小小的感動。</br> 狐貍盯著火藥看了一會兒，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br> 火藥咬咬嘴唇，快步離開包間。</br> 整個包間只剩下我和狐貍。</br> 鍋底冒出的騰騰熱氣，讓狐貍的臉在水汽迷蒙中若隱若現。</br> 狐貍問我：“你知道，讓你和小鵬組團，意味著什么嗎？”</br> 現在只有我和狐貍兩人，我開門見山：“意味著，以后我很可能跟無意姐脫離了關系，徹底變成狐貍姐手底下的人……”</br> 狐貍道：“你很聰明……”</br> “我本來就不笨！”我說。</br> 狐貍道：“不過你好像把我想得太壞了一些……”</br> 我問狐貍：“難道狐貍姐不是這個意思么？”</br> 狐貍道：“我是有點兒這個意思……不過我也并不會強制要求，通過這一次樂州的事兒，我覺得，小鵬也還差一些火候，他覺得背后有我當靠山，不管出了什么事兒，都可以有我兜著……我不知道你是否也這樣想，但如果真有這樣的念頭，那是非常可怕的……”</br> 狐貍頓了頓，一臉認真地望著我：“這個江湖，沒有誰是誰的靠山，你最大的靠山只有你自己，如果你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你還怎么在這個江湖上混？你可知道，我是憑借什么一步一步走上今天這個位置的？”</br> 我沉默，愿意聽狐貍繼續說下去。</br> 狐貍抬起一只手：“我靠的是我這雙手，還有我自己的腦子，當年我離開荊楚老千團的時候，我沒有帶走任何一個同伴，沒有得到任何一個同伴的支持，我孤身一人，憑我的雙手，白手起家，憑我自己的頭腦，干掉一個個擋路的障礙……”</br> “那個時候，誰也沒想到千面狐貍會成為這樣一個人……為什么我會覺得我身邊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因為我從不相信任何人，我只信我自己！可現在你們不一樣……”</br> 狐貍繼續涮著毛肚：“你和小鵬，甚至火藥，都是幸運的，一出道，你就能遇到李無意，遇到林峰，他們給你開了一個最好的頭，可你卻想著要借助他們給你創造的保護傘，一步一步發展下去，茁壯成長……這個想法未免可笑至極！”</br> 我說：“無意姐讓我來你這里……是讓我跟你學東西，她說我能在你這里學會很多！”</br> 狐貍道：“你是能學會很多，但不應該是在我這里學，真正有用的東西，全都在這個江湖……它才是你最好的師傅！當年，我也什么都不會，包括林峰，同樣如此，我們都是小白，沒有誰來教我們引導我們，可我們還是混出頭了，你認為，憑什么我們可以，而你們不行？”</br> 狐貍這番話，直擊我的內心。</br> 是啊。</br> 憑什么他們可以，我們不行？</br> 我口口聲聲說想要超越峰叔，成為峰叔那樣的人。</br> 可當狐貍提出讓我和雷胖子組團的時候，我居然慫了？</br> 我為什么會慫了？</br> 因為在潛意識里，我覺得狐貍的意思是讓我和雷胖子出去單干，單干，沒有任何人的庇護，讓我產生了恐懼感。</br> 想到這里，我好像突然明白了許多。m.</br> 狐貍說完這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道：“火藥是我看中的人，我不會同意她跟你們去，但……私底下你們跟火藥有什么來往我管不著，火藥會給你提供什么幫助，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兒……”</br> 我能感覺出來，狐貍這話是在暗示。</br> 她好像已經知道了火藥正在教我易容術。</br> 雖然狐貍嘴上好像很強硬的樣子，可實際上她一直都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且安排火藥跟我認識，也是她刻意為之。</br> 從這一點上，我非常感激狐貍。</br> 狐貍道：“我唯一能做的，只有這個……”</br> 狐貍說著，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張卡片，她順著平整的桌面，就朝我推了過來。</br> 我伸手拿起那張卡片。</br> 卡片上除了一個地址和一個狐貍頭之外，什么也沒有。</br> 我頓時有些疑惑，這張卡片是什么意思？</br> 這個地址又是什么意思？</br> 疑惑地望著狐貍，狐貍淡淡道：“明天早上，我會讓火藥陪你一起去這個地方，送你一個人，算是我對你組團的最大支持！你跟火藥到了地方，把這卡片給那人一看，別人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br> 我頓時一愣，送我一個人？</br> 什么玩意兒？</br> 難道是狐貍見雷胖子不答應，所以就特意為我重新找一個搭檔么？</br> 可是，給我找搭檔的話，為什么還要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br> 就當我疑惑的時候，狐貍又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了一句：“對了，我先提醒你，在去這里之前，好好做好防護工作……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br> 做好防護工作？</br> 狐貍的話，更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br> 她要讓我去找的，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神秘人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