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天,段昭基本都是去俱樂部訓練。</br> 虞笙假期報名了英語和數學的提升班,她雖然不偏科,但數學成績不算很穩定,加上英語她想多學一點,這樣進入大學后,就可以在最快的時間把四六級拿下來。</br> 白天,兩人都過得很充實。下午段昭訓練結束,兩人在外面吃完飯,有時去看場電影,逛逛夜市,有時就一起回他家,寫寫寒假作業,她會在每晚和阿婆視頻通話的時間,回到自己家。</br> 周五這天虞笙數學班老師有事,臨時空出一個閑來無事的下午,她英語班下課后,就直接打車去中心大街,那有家最全的體育用品店。</br> 段昭生日是一月七號,那會兒倆人還沒和好,現在在一起,這個日子就剛好過去,她想給他補一個生日禮物。</br> 體育用品店很大,小到乒乓球,大到專業的健身器械全都有,虞笙不熟悉商品陳設位置,在琳瑯滿目的貨架中間,慢悠悠的邊走邊看。</br> 店員從這個小姑娘眼里看出茫然,走過去:“小妹妹,你想了解哪方面,我可以幫你介紹。”</br> 虞笙有點糾結,太專業的運動裝備她不懂,也不知道從哪問,想了半天,倒是想到個東西,不太容易出錯:“有沒有可以按摩的東西。”</br> “當然有,在這邊,”店員指路,帶她到走到一個貨架前:“你是想要自己用,還是送人,考慮什么價位?”</br> “送人的,”虞笙目光粗略掃了一遍,價位、品牌參差不齊,她只好直說:“他是專業運動員,”介紹起這個,她就有點小驕傲:“參加過世界比賽,就要最好的,貴點也沒關系。”</br> 店員會心一笑,從最上面取下一款三角形帶圓錐的:“這款吧,力度大,適合男生,而且這個牌子是皇馬的官方贊助商,皇馬你知道吧?”</br> 虞笙點頭,覺得很牛逼了,爽快的作出決定:“那就要這個吧,多少錢?”</br> “4899塊。”</br> 她絲毫沒有猶豫,從書包里掏出厚厚一沓鈔票...</br> 買完,虞笙忽然想起來一件挺重要的事,心下一沉。</br> *</br> 段昭剛結束上午訓練,從更衣室出來,毛巾搭在脖子上,正要去吃飯,收到虞笙的信息:你平時,看足球嗎?</br> 這么突然的問題,段昭感覺挺納悶的,回道,也看。</br> 發完,她老半天沒回,段昭在食堂買完飯,端著餐盤找到空位,坐下邊吃,邊又給她發:你想看足球比賽?想看現場?</br> 虞笙:不想。</br> 虞笙:我就是想問問,你是皇馬的球迷,還是巴薩的球迷?</br> 段昭看著這個問題,莫名其妙的笑了,給她回:都不是。</br> 段昭:我就偶爾看,沒有那么癡迷。</br> 虞笙:太棒了!</br> 段昭:?</br> 他一頭霧水,要說小姑娘看足球,他倒不是不信,就是覺得認識這么久,都沒聽她提過有關足球的任何話題,平時比賽轉播她也不關注,應該不怎么感興趣。</br> 段昭: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br> 虞笙:我下午想去看你訓練,你方便嗎?</br> 段昭:來啊,現在就來。</br> 段昭拿毛巾擦了擦汗,忽然覺得下午訓練充滿了力量。</br> 另一邊,坐在麥當勞里,收到信息的虞笙,高興得咬了一大口漢堡。</br> 匆匆吃完,她揣著禮物,打車去俱樂部,快下車時,她還謹慎的檢查了好幾遍,確認購物小票沒漏放在里面。</br> 段昭在門口等她。</br> 一下車,他就大大方方過來給她一個擁抱,后面不遠處有幾個小孩,也就十歲左右,大點的十一二,虞笙發現他們鬼鬼祟祟的扎堆起哄。</br> “有人呢,”她不好意思的推開他的懷抱。</br> 段昭一回頭,那幫小孩哄的一聲,四處跑走。</br> “一幫小孩,”段昭不甚在意的牽住她手,往訓練館里走:“我女朋友難得來看我,用不著管他們。”</br> 段昭帶她隨便逛了逛,一樓是個比商場里還大的冰場,有幾個小孩正在滑,二樓是訓練房,教練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笑呵呵的過來,親切的和虞笙打了個招呼,又沖段昭,嗓門洪亮道:“你小子,不能因為家屬來就偷懶!”</br> 段昭“嘖”了聲:“你放心吧,你是老賀派來監視我的,我哪敢偷懶。”</br> 虞笙目送教練走遠:“我來是不是影響你訓練?”</br> “沒有,國家隊封閉訓練還能帶家屬隨行呢。”段昭悄悄湊近她耳邊,用氣音逗她:“不過得是,合法的那種家屬。”</br> 虞笙眉心一跳,一本正經的提醒:“我才十七歲。”</br> “我又沒說現在,”段昭沖她勾起嘴角:“你想哪去了?”</br> 虞笙眼眸一沉,余光瞄到剛才在樓下那幾個小孩,在他們不遠處推推搡搡,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踉蹌這個被他們推出人群,朝她撞過來,她小幅度的退了一步,另外幾個捂嘴巴壞笑。</br> 真是,超級幼稚的男性幼崽。</br> 段昭揪住撞過來那小孩衣領,沖另外幾個,冷笑道:“有一個算一個,樓下,五圈。”</br> 那幫小孩一頓鬼哭狼嚎,又都很無奈的跑下樓。</br> 虞笙有點好奇:“五圈是多少。”</br> “不多,”段昭說:“就跑兩公里。”</br> 她腦袋嗡的一聲。</br> 800米她都嫌多,畢竟,他們,還是,孩子。</br> “他們是小運動員?”虞笙斟酌著措辭:“你這算不算體罰?是不是有點重了。”</br> “這幫小孩屬于練著玩,不一定練職業,”段昭帶她到場邊的休息區坐下:“如果真的到運動隊里,罰人比這狠多了。”</br> 虞笙聽得心驚膽戰的:“你們都是魔鬼么,而且他們為什么要聽你的,你又不是教練。”</br> “興趣班的教練不好管,”段昭無奈道:“我也沒非要管,但他們老纏著我,要是不聽,我就不理他們唄。”</br> 虞笙深深的看了看他,這人如果臉冷下來,眼里的鋒芒,就像刀刃,天然兇,對此,她直白的評價:“你以后可別當教練,會嚇退小朋友對這項運動的熱愛。”</br> “小朋友,”段昭瞅她,提醒道:“我好像沒嚇過你吧?”</br> “你怎么又叫我這個稱呼?”虞笙不太滿意的皺眉:“我和你同歲,我如果是小朋友,那你也是,而且法律規定,我滿二十歲,就能領結婚證,你還得再等兩年。”</br> “你這么一說,”段昭慢悠悠的看向她:“我覺得這個問題還挺嚴重的。”</br> “所以吧,”虞笙順坡就下,聲音里些勝利的喜悅:“咱倆誰是小朋友?”</br> “我是,”段昭悄悄把腦袋枕在她肩膀上,小幅度的蹭了蹭:“我是小朋友,你行行好,多等我兩年唄。”</br> 鋒芒的眼里,多了幾分妖孽。</br> 看得虞笙內心凌亂,這才想起來她來這的正事。</br> “你起來,”她小力的推開他腦袋,從后背上卸下書包。</br> “你嫌棄我,”段昭被強行推起來,不怎么樂意:“我昨天洗頭了。”</br> “我不是那個意思,”虞笙從書包里掏出個盒子:“我給你買禮物了。”</br> “啊?”段昭愣了愣。</br> “生日禮物啊,”虞笙滿懷期待的捧在手里:“恭喜啊小朋友,十七歲了。”</br> 段昭反應遲鈍,愣了半天才去拿她手里那個盒子:“叫什么小朋友,叫男朋友。”</br> 他低頭看著那個盒子。</br> 這么多年,沒人管他生日是哪天。</br> 他慢慢就忘了,不再需要了,當初也沒跟她提過。</br> 而這個生日,明明都已經過去,她還非要補上。</br> 還給他花這么多錢。</br> “你喜歡嗎。”見他沉默,虞笙有些忐忑的看著他。</br> “特別喜歡,”段昭拉回思緒,拆開盒子,拿出來看:“還黑色,挺酷的。”</br> “我不太懂這些,問的店員按摩用的東西,她就給我拿了這個,”虞笙也挺新鮮:“這個叫什么啊。”</br> “你都不知道叫什么,就花這么多錢買。”段昭看她:“你真舍得。”</br> “也沒多少錢,”虞笙眼神飄忽,想一帶而過:“你能用得上吧?”</br> 段昭點頭:“這個是筋膜槍,運動完放松肌肉還挺好用的。”他打開開關,筋膜槍傳來嗡嗡震動,拿給她試,她有點抵觸的躲開,他只好在自己大腿上試給她看:“就這樣用,比如你跑個800米,或者體育課練習蛙跳之類的,練完以后腿特別疼,就用這個按摩,按摩完會感覺特別舒服。”他關上后說:“有機會你可以試試。”</br> 虞笙聽到什么800米,蛙跳之類的,頓時喪失興趣:“我覺得你想坑我。”</br> “我哪敢。”段昭聽得笑。</br> 兩人聊了一會兒,段昭必須去訓練了。</br> 虞笙坐在休息區,靜靜看了一會兒,這個館主要是陸地訓練,段昭進入訓練狀態,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非常認真,他那些訓練內容和她練散打是兩個概念,大概就是專業和業余的區別。</br> 她只是從小和阿公學一些招式,基礎、體能阿公也讓她練過,練的時候覺得累得要命,后來也就維持了很業余的水平,但相比段昭現在練的,可以說是九牛一毛。</br> 而且還還很枯燥。</br> 虞笙托著下巴看了會兒,這要不是在看自己男朋友,她可能會被枯燥到睡著,但她男朋友卻日復一日的這么練著,從來都沒喊過累。</br> 她忽然有點對他刮目相看了,這個男朋友挺棒的!</br> *</br> 不久后,是農歷新年。</br> 阿婆告訴虞笙,阿公已經開始第一個療程的治療,也就是說,不能回來陪她過年了。</br> 由于臨近過年,虞笙在課外上的提升班結束課程,一直得到初八以前都沒課。段昭那邊的訓練也暫停,但是賀教練給他布置了一些在家訓練的任務。</br> 除夕前一天,倆人非常有儀式感的去老城區那一帶采買年貨,虞笙主要是想買福字,貼福字是每年過年的傳統。</br> 其實段昭不怎么想去的,完全是被她拖著去。</br> 下車時,他臉上都還是拒絕的樣子:“什么年代了,還往大門上貼福字。”</br> “我每年都貼,”虞笙在這個問題上和他分歧挺大的:“阿婆還會貼對聯,反正家里就是要紅紅火火的才熱鬧,要不然,真的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br> 她怕那種冷清。</br> 小時候獨自在家繼父家的那幾個春節,什么福字、對聯、窗花的,都沒有,只有繼父桌上的花生米和酒,伴著窗外的雪。</br> 虞笙倔強的低著頭:“反正,你不讓我貼,我就不去你家過年了。”</br> 段昭沉默良久,扣住她腦袋,輕輕帶到懷里:“抱歉,是我忽略了,我們貼最大的福字,再多貼幾對窗花。”</br> *</br> 老城區這一帶,每年快到春節,便紅火得如同十里紅妝,賣燈籠福字的攤位,隔幾步就看見一個,其他就是賣各種年貨的,砍價、叫賣聲,此起彼伏。</br> 虞笙駐足在一個攤位前,挑了個紅底金字的,舉起來段昭看:“這個好看嗎?”</br> “可以,”段昭目光飄忽,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買兩張吧,兩家門上各貼一張。”</br> 虞笙從他臉上看出不適:“你怎么了?不舒服么?”</br> “沒有。”他手在唇邊,咳了幾聲。</br> “那你臉色怎么挺白的?”虞笙擔憂的看他:“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就先回去?”</br> 段昭搓了搓臉:“說什么呢,我不是一直都挺白的。”他手扣在她腦袋上揉揉:“快挑吧,挑完我想去別的地方逛逛。”</br> 虞笙哦了聲,隱隱察覺,從到這個市場以后,他就很古怪,但是到底哪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br> 可能是,他不喜歡過年?</br> 她甚至回憶了一下他家出事的時間,有一次她還特意問過,是在夏天,和過年完全沒有關系。</br> 那是為什么呢。</br> 虞笙心不在焉的挑福字,忽然,腳底下嘩啦啦的撒了一堆東西,她后退小步,低頭時,看到很多張窗花福字散落在地上,下意識彎腰去撿。</br> 老板怒罵:“你他媽要買就買,不買滾蛋!少在這給我搗亂!”</br> 虞笙抬頭,她是走神了,但是她沒把東西弄地上。</br> 她正想反駁時,發現老板也沒看她,隨后,聽到身邊的段昭說了一聲抱歉,她扭頭看他,他臉色蒼白,皺著眉猛得嘔了一下,匆忙推開擠著買東西的人,逃似的跑走。</br> 這是,怎么了。</br> 虞笙追著他跑出十幾米后,看見他手撐著街邊一個垃圾桶旁,弓著背,不停干嘔,又好像什么都吐不出。</br> 她在旁邊買了瓶水,過去輕輕拍他后背:“你是身體不舒服嗎?”</br> 段昭對著垃圾桶愣了一會兒,才轉過身,咬牙說了句:“沒事,不是。”</br> “喝點水,”虞笙給他水:“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br> 他擺手拒絕,擰開蓋子喝了一口,似乎還是很不舒服:“你去買你的,我在這邊抽根煙,”他從兜里掏出煙盒,倒出一支,點煙時,手里那個火苗還有點不穩,見她沒動,他催:“快去。”</br> 他催了幾遍。虞笙覺得他可能是不想讓她看著,只好先去買東西,她換了個攤位,挑的時候,余光一直盯著他那邊。</br> 他只抽了一口,摁滅煙頭,無奈的按著眉心。</br> 很難受的樣子。</br> 虞笙買的很快,付完錢,老板給她拿舊報紙包裝好,放在袋子里,兩人溜達著往車站走,她還是有點不放心他:“你還有哪覺得不舒服嗎?”</br> “沒有了。”段昭指她手里拿的福字:“也沒陪你挑一下,對不起啊。”</br> “你好像,”虞笙思考著問出疑惑:“很討厭過年?”</br> “沒有,”見她不信,段昭解釋:“我不是討厭過年,就是看見紅色,會覺得不太舒服。”</br> 虞笙聯想到他剛才的反應:“你是因為滿街都是紅色的福字和燈籠?”</br> 段昭有些說不清:“其實平時路過,看一下也沒覺得怎么樣,但是忽然特別近,眼前全是那種紅色就……”</br> 就有一種強烈的眩暈感,接下來就很想吐,但每次都什么都吐不出來。</br> 剛才那個老板,一直拿各種福字推薦給他看,熱情的快要貼在他臉上。</br> 老板的笑容就慢慢在一片紅色中,變得猙獰。</br> “你這么說,我好像想起一件事。”虞笙見他靜待下文的看著自己,繼續道:“上學期升旗時,你突然跑走,也是這個原因吧?”</br> 聽說后來還在學校門口暈倒過。</br> 段昭沒有否認:“好像確實不太好,我試著克制吧。”</br> 虞笙捏著拿袋東西,忽然覺得很棘手:“你如果提前告訴我,我就不買這些了,也可以不貼。”</br> “不,應該貼,”段昭駐足看她,抬手輕輕碰了碰她鼻尖:“你說的對,貼上才像過年,我也不想一直冷冷清清的。”</br> “但是,”虞笙還是覺得解釋不通:“為什么呢,你從什么時候開始這樣?”</br> 他目光看似認真的回憶:“大概是,有記憶以來,我也不知道原因,對身體也沒影響。”他聳肩,從她手里接過那個裝東西的袋子:“可能就像你,看到蝦就過敏,是一個反應。”</br> “我是吃蝦過敏。”虞笙狀似無意的反駁:“很多人都對某種海鮮過敏,我這個反應是很正常的。”</br> “小姑娘,”段昭看她:“你吃蝦不過敏。”</br> 虞笙覺得這個人什么都瞞不過他,只好松口:“我就是以前和繼父住的時候,他挺偏心的,每次他侄子來玩,他就炒一盤蝦,全讓他侄子吃,我吃一個他都生氣,那我也挺生氣的,我看見這個東西我就生氣,你懂我的意思吧?”</br> “你繼父還是個人嗎,蝦是什么吃不起的東西,”段昭都服了:“要我說,你現在就該多吃,氣死他。”</br> “不吃,”虞笙別別扭扭:“它不配進入我的胃。”</br> 看見蝦就會想起那段不愉快,還很委屈的回憶,誰要吃蝦,她這輩子都不稀罕吃。</br> 段昭揉揉她腦袋:“那有機會,我給你做吧。”</br> 虞笙一生氣,就很不給面子:“你做吧,你做了我也不會吃的。”</br> 段昭脾氣很好的看著她笑了一會兒,快到車站時,經過一個賣玩具的底商,他視線停留在玻璃櫥窗上。</br> 一個乖萌的娃娃,小小一只,全身粉色,斜眼瞪著旁邊,一副厭世臉,在一堆傳統笑臉的娃娃里,顯得特別有個性。</br> 他也不怎么,就覺得很像身邊這個小姑娘。</br> “你看什么呢?”虞笙順勢望去,并沒有找到他看的那個點。</br> “我進去買個東西。”段昭推開玩具店門,找老板要了那個,手一捏,跟他想的挺不一樣的,特別的,棉軟,這個手感也不錯。</br> 虞笙嫌棄的看他拿的那個娃娃:“你不是吧,你挺大一個男孩子了,你還玩娃娃。”</br> “啊,”段昭不動聲色的拿娃娃跟這小姑娘對比,真的還挺像,像得他忍不住笑:“多可愛啊,我喜歡,要不你送給我?”</br> “我不。”小姑娘斜眼瞪他。</br> 他一下笑得不行了。</br> 虞笙簡直想踹他:“你是個什么神經病?”</br> 店主過來:“小姑娘,這個是我們店里賣的特別火的一款解壓玩具。”</br> “這不就是個鴨子嗎?”虞笙無語的評價。</br> “它是鳥類,”店員微笑介紹:“名字叫男朋友和女朋友,你男朋友拿的這個粉色的,叫女朋友。”</br> 虞笙:“?”</br> 魔鬼嗎這個玩具,怎么解壓,用女朋友解壓嗎?她無言的看見段昭把那個“女朋友”的臉捏癟,再慢慢等它的臉反彈回來,特別想打他。</br> “男朋友呢?”虞笙問店主:“我想要個男朋友。”</br> 段昭剛才可能走神了,聽她說完,立刻說:“我在這呢。”</br> 店主送的小黃鳥也剛好拿過來:“這個同款黃色的,叫男朋友。”</br> 虞笙拿到手里,心滿意足的笑起來:“男朋友是黃的,男孩子果然都是黃黃的。”</br> 然后,她心情愉悅的把“男朋友”揉得稀巴爛,等它反彈時,她不盡興的找段昭要:“我也喜歡,你送給我。”</br> 段昭最后兩個都買了,但連粉色那個女朋友,一起被虞笙強行沒收了,他一個都沒撈著。</br> 虞笙把粉的揣進包里,一路上攥著那個黃的臉捏。</br> 段昭嘆了口氣,一直到吃完飯,各自回家,他叫住她。</br> 虞笙攥著“男朋友”,站在9樓電梯外,呆頭呆腦的沖他嗯了聲。</br> 這張小蘋果臉,還帶著點嬰兒肥,雪白的皮膚透著點微紅,段昭怎么看都覺得,特別可愛。</br> 他伸手,輕輕在她臉上捏了一下:“嗯,扯平了。”</br> “什么扯平了?”虞笙不明所以。</br> “沒什么,”段昭站在電梯內:“晚上就住在我家吧,我專門給你收拾出一間臥室。”</br> 這段時間的接觸,虞笙也了解他不是會亂來的人,畢竟都高中還沒畢業。</br> 但突然住在男生家,她自己心里還有點過不去那關。</br> “太快了。”虞笙直白道:“我覺得怎么也等到高中畢業。”</br> “你想什么呢,”段昭哭笑不得的看她:“就讓你來過個年,明天除夕,哪有不熬夜的,難道咱倆還樓上樓下,視頻熬夜嗎?”</br> “那就,”虞笙跟他談條件:“只有這兩個晚上?”</br> 段昭笑了笑,跟電梯上去了。</br> *</br> 虞笙在自己家里洗完澡,把福字窗花都貼好,給阿婆拍了照片,然后就上樓了。</br> 開門后,古耐先躥了出來,虞笙乍一看見,差點吐了,然后就是笑,捂著肚子笑得停不下來。</br> 穿著一身皇帝裝的古耐,背后還印著一個金光閃閃的“朕”字,仰頭看見虞笙笑它,悻悻的勾了勾爪子,走了。</br> “你這是什么惡趣味。”虞笙笑著:“我懷疑你在內涵某位皇帝。”</br> “有這樣的皇帝?”段昭不敢相信:“我歷史沒你好,你別懵我。”</br> “好像活著混到這個位置的,真沒有,”虞笙把古耐拖回來,揉它的背:“但是有太監當政的,你想聽嗎,我可以給你講。”</br> 古耐喵的一聲,表示不想聽,頂著個朕字,跑走。</br> “好啊,我想聽,”段昭不疾不徐道:“不如就當今天的睡前故事聽吧。”</br> 虞笙呼吸凝固。</br> 怎么說著說著,就到睡覺的事了?</br> “還是算了吧,”虞笙收回剛才的話,并循循善誘:“那種野史又不在高考范圍內,你聽了也沒什么用。”</br> “知道了,”段昭并不執著,反而招呼她:“你過來。”</br> “干嘛?”虞笙還沒從剛才的話題里走出來,一時間有點懵。</br> 段昭暗示道:“研究研究睡覺的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