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顧炳忠升了后,就跑到西南三線去了好幾個月,估計剛回來也沒多久。</br> 不知道,一定要找杜飛有什么事兒?</br> 杜飛一邊思忖,一邊又問什么時候?</br> 小王道:“具體的啥事兒我也不知道,大舅沒說,時間你定,上家里去,請了豐澤園的大廚。”</br> 杜飛“嗯”了一聲,想了想道:“那就這禮拜天下午。”</br> 小王道:“行,回頭我去說。”</br> 離周末還有幾天,杜飛也沒揣測顧炳忠究竟搞什么名堂。</br> 索性到時候就知道了。</br> 估計提前讓小王來請,還特地請了廚師,應該是有求于人。</br> 至于所求什么,杜飛懶得去想。</br> 反正他的原則就是,能答應的看情況,不能答應的,絕不松口。</br> 抹不開面子?那不存在。</br> 如果你讓我為難,那就不是我朋友。</br> 再回到辦公室,杜飛又想起王玉芬。</br> 她現(xiàn)在還在分局招待所住著,十天八天還行,時間長了,肯定不行。</br> 杜飛心里合計,上哪兒給她弄個房子。</br> 要說一般的房子,對于杜飛來說,也沒什么難度。</br> 但王玉芬原先那可是獨門獨戶的小院兒。</br> 要是杜飛給她找的地方太寒酸了,固然王玉芬不說什么,杜飛臉上也不好看。</br> 其實在某個瞬間,杜飛想到了他家隔壁的,原先李家的一間半房子。</br> 那房子雖然跟王玉芬原先的院子沒法比,但有一個好處,就是離杜飛近。</br> 到手把王玉芬和秦淮柔弄到一起,沒準兒還能找機會來個大被同眠。</br> 當然,他也只是想想罷了。</br> 如果真這樣做了,那絕對是腦仁兒順噴嚏打出去了。</br> 老郭同志曾經(jīng)說過,人要想一天不痛快喝酒;一個月不痛快,穿一雙小鞋兒;一輩子不痛快,娶倆媳婦兒。</br> 真把這倆寡婦弄一塊去,杜飛就等著明刀暗槍的,倆人爭風吃醋吧!</br> 什剎海的大院也不合適,陳方石帶著王老師、于欣欣在哪兒。</br> 陳方石畢竟跟朱家關系不一般,有些事兒可以看破不說破。</br> 但把王玉芬弄到陳方石眼皮底下,就有些蹬鼻子上臉,不知道好歹了。</br> 杜飛想來想去,也沒個頭緒。</br> 直至中午吃飯時候,看見周鵬晃晃蕩蕩從對面辦公室出來。</br> 杜飛靈機一動,這事兒正好找周鵬幫忙。</br> 周鵬路子廣,一定有法子。</br> 杜飛立即叫道:“嘿~周哥,中午一起吃去?”</br> 周鵬是個人精兒,立即笑著道:“一起一起,你請客。”</br> “行~想吃點啥?”杜飛走過去,順手遞過去一根煙。</br> 周鵬大驚小怪道:“嚯~又是請客又是遞煙,你小子有啥事兒?”</br> 杜飛道:“瞅你說的,沒事兒咱哥們兒還不興一起吃個飯了。”</br> 周鵬撇撇嘴道:“我信你個鬼,有事兒就說,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br> 杜飛笑著道:“走吧,邊吃邊說。”</br> 周鵬應下,也沒趁機宰狠杜飛,就在附近找了個味道不錯的小館子。</br> 自從那些公私合營的小飯館都改成了工人食堂,一些比較復雜華麗的菜都不敢做了,各家都是家常菜。</br> 越是這樣,越能看出廚子的手藝高低。</br> 廚子手藝過硬,自然做什么菜都不含糊,要是廚子手潮,就真成食堂了。</br> 周鵬在吃上很講究,找的地方自然不能差了。</br> 點了個爆三樣,一個醋溜木須,菜量都不小,正好夠倆人吃的。</br> 小店上菜很快。</br> 杜飛和周鵬一人一碗二米飯,一邊吃著一邊聊。</br> 周鵬就問杜飛,究竟有什么事兒?</br> 杜飛道:“周哥,小玉姐那種小院兒,你還知道哪兒有?”</br> 霍小玉那院子杜飛去過,比王玉芬原先那院子略小,但也大差不差。</br> 周鵬剛夾了一塊腰子塞嘴里,抬眼皮看向杜:“怎么?有用?”</br> 杜飛也沒瞞他,以周鵬的能耐,真想知道杜飛跟王玉芬的關系想瞞也瞞不住。</br> 周鵬莞爾一笑:“兄弟,當初我說什么來著~就你那玩意,早晚搞出事。”</br> 提起這茬兒,杜飛也想起當初跟周鵬剛認識,倆人一起上廁所的場景。</br> 仿佛歷歷在目,也笑了起來。</br> 笑著笑著,周鵬的臉上不由有些異樣。</br> 伸出手使勁拍了拍杜飛的肩膀:“兄弟,雖然咱倆認識時間不長,我卻特殊跟你對脾氣,等過兩天,我找地方,咱哥倆兒一醉方休。”</br> 杜飛皺眉,撂下筷子道:“周哥,你這話聽著不對呀!是不是出啥事兒了?”</br> 周鵬擺擺手道:“沒事兒~是我下一步的工作可能有一些調整。”</br> 杜飛一聽就明白了。</br> 所謂的工作變化,肯定不是街道這邊,而是隱蔽戰(zhàn)線那邊。</br> 這就比較敏感了,杜飛立即打住,不該問的不問。</br> 周鵬接著道:“正好兒,你也甭找了。這次小玉跟我一起走,她那房子就給你得了。”</br> 杜飛明白,所謂的‘給’其實就是‘賣’,不能不給錢。</br> 老話說得好,親兄弟都得明算賬。</br> 更何況杜飛跟周鵬的交情還沒到那個份兒上。</br> 至于具體給多少,周鵬肯定不能張嘴要,就看杜飛的心思了。</br> 但是一定不能給少了。</br> 給少了,討便宜,這樣的人明顯不能交,經(jīng)過這次他跟周鵬的關系就到頭兒了。</br> 也不能給太多,弄得好像周鵬故意黑朋友錢似的。</br> 最好比院子本身的價格略微多一點點,權當是個意思,面皮上都好看。</br> 等吃完飯,這事兒就算定下來。</br> 不過周鵬和霍小玉得等一段時間才走,杜飛也不用急著給錢。</br> 況且他還得回去合計合計,這個院子給多少錢合適。</br> 畢竟那里邊的裝修,還有許多家具都價值不菲。</br> 下午沒什么事兒,一晃又下班了。</br> 杜飛并沒忙著去把房子的事兒告訴王玉芬。</br> 別萬一周鵬那邊有什么意外,早早告訴王玉芬倒麻煩了。</br> 杜飛騎車子回到四合院。</br> 過了前院,剛進中院,就發(fā)現(xiàn)原先秦淮柔家屋里亮著燈。</br> 杜飛不由“咦”了一聲,下意識以為是秦淮柔,旋即反應過來,是進來新人了。</br> 正在這時,從里邊走出來一個三十出頭的瘦高漢子,應該在拾掇屋子,弄得灰頭土臉。</br> 看見杜飛推著自行車往這邊看來,立即笑著道:“同志,我剛搬來的,我叫程大章,軋鋼廠的電工。”</br> 十分熱情的拍拍手上的土,走過來要跟杜飛握手。</br> 程大章的口音不是京城的,帶著一股大碴子味兒。</br> 一聽就是東北老鐵。</br> 杜飛摘下手套,跟他握了握手,笑著道:“程哥您好,我是后院的杜飛,在街道辦上班,您今兒剛來,有啥幫忙的,只管言語一聲。”</br> 程大章哈哈笑道:“那必須地!”</br> 這時,從屋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大章,跟誰說話呢?”</br> 話音沒落,又出來一個女的。</br> 這女的二十六七歲,長的不能說多漂亮,屬于挺耐看的類型。</br> 出來看見杜飛,不由叫了一聲:“杜科長!”</br> 杜飛微微差異,對這女人好像有點印象。</br> 恰在這時,于小麗也從屋里跟出來,笑著道:“杜科長,下班啦!”</br> 這兩聲‘杜科長’把程大章給弄愣了。</br> 完全沒想到,面前這個小年輕竟然是領導!</br> 杜飛則笑著跟于小麗打一聲招呼。</br> 于小麗十分機靈,猜到杜飛可能不認識新來這女人,主動介紹道:“杜科長,這是劉紅娥劉姐,也在咱們居委會上班。”</br> 這一提醒,杜飛總算想了起來,的確在居委會見過劉紅娥。</br> 卻沒說過話,沒什么印象也不奇怪。</br> 杜飛笑著跟劉紅娥握握手:“想起來了!劉姐您好,以后咱們都是街坊,可得常來常往啊!”</br> 劉紅娥爽朗一笑。</br> 寒暄過后,杜飛回了后院。</br> 于小麗也告辭走了,就剩程大章兩口子轉身回屋。</br> 當初秦淮柔搬走時,差不多能搬走的都搬走了。</br> 這個年代,物質匱乏,一顆螺絲釘都是好東西。</br> 真要漏了什么,后來人不僅不會感激,還得罵一聲“大殺b,敗家子”。</br> 現(xiàn)在屋里都是程家搬過來的東西。</br> 這年月,電工是相當有技術含量的工種,尤其在國營大廠,待遇很不錯。</br> 程家收音機、縫紉機都有,窗外的門廊下還停著一臺自行車。</br> 白天忙活了一天,也收拾差不多了。</br> 剛才于小麗又來幫忙,就剩一些衣服沒放好。</br> 程大章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一改剛才在外邊的熱情,撇著大嘴,輕蔑道:“剛才那小子,還是什么科長?”</br> 劉紅娥一邊往柜子里放衣服,一邊應道:“街道辦的副科長,年前剛提的。”</br> 程大章“哼”一聲道:“乳臭未干,茂都沒長齊,還特么當領導。”</br> 劉紅娥皺了皺眉,抬頭看向丈夫,警告道:“程大章,我告訴你!你那張破嘴給我有點把門兒的。你們廠的許代茂,還有食堂的柱子,都住在這個院兒。我問你,這倆人你惹得起不?”</br> 程大章表情一僵。</br> 許代茂和柱子,一個是廠長跟前的紅人兒,一個是食堂土霸王,他當然惹不起</br> 但在媳婦面前,他卻不樂意承認。</br> 劉紅娥接著道:“剛才小麗跟我說了,這倆人在杜飛跟前,可都服服帖帖的,你覺著就你能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