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宴辰將近,姜府今早就收到了宴請的帖子。
本來姜衛(wèi)國薨逝以后,姜家在朝中已然是日薄西山的狀態(tài),太子宴辰這種事,姜家說什么都是排不上號的。
卻偏偏意料之外的送來了宴請的帖子,這里面自然是有些不對勁的。
好在姒綰綰也是個想得開的,什么陰謀陽謀也不至于影響她快活度日的雅興。
一連閑了幾日,姒綰綰覺著自己身子都要散了,碰巧許恒竟破天荒的邀她去游湖。
想著得了許恒兩次恩惠,她自然不會不給面子。
今日的許恒似乎精心裝扮了一番,平日他一身銀白盔甲不覺,現(xiàn)下這一身墨綠色華服竟將他襯得如翩翩公子般溫潤如玉。
站在船頭,拂面而來微風讓人無比的享受。
化作原形的噬魂獸躺在船板懶洋洋的曬著太陽,忽然他看見了手拿月季,神色躊躇的許恒。
他瞇了瞇眼,暗道:這人長得不錯,就是沒什么眼光。
“綰……綰綰……我這樣喚你,會不會顯得有些唐突?”
姒綰綰偏頭看向許恒,漆黑的雙瞳中有些許怔然,印象中的許恒可是個鐵血冷硬的模樣,如今這般說話,倒讓她有些轉(zhuǎn)換不過來。
她久久不應,許恒心中卻幻想了無數(shù)種不一的結(jié)果,一時間不由面露倉惶懊惱之色。
他一向自持,卻在這件事上犯了個操之過急的錯。
就在氣氛逐漸臨寒之刻,女子的聲音這才緩緩傳來。
“許大人多慮,名字取來便是給人喚的,有何唐突不妥?”
許恒驟然松了一口氣:“所言極是。”
過了半晌,許恒偷看了一眼向遠方眺望的姒綰綰磨磨蹭蹭的將躲在身后的花拿了出來: “方才在街上順手買的,給你。”
姒綰綰有一瞬的詫異,她覺得許恒今日很是不正常,似乎有什么話想對她說,卻又說不出口的感覺。
心下猜測,手正欲接過他手中的花,這時原本風平浪靜的船就忽然劇烈搖晃了起來。
沒等兩人一貓反應過來,就紛紛落入了水中。
無人看見在兩人一貓掉入水中時 ,貼在船底上散發(fā)著幽光的紙片人頃刻間化為了烏有。
不遠處的畫舫上,聶無極瞇眼看著湖中鳧水的姒綰綰跟許恒,姿態(tài)肆意的淺抿了一口盞中清酒。
遭此一禍,姒綰綰自然沒了在游湖的心思,許恒那說了半句的話更是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里。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太子宴辰之日。
彼時的太子府門庭若市的好不熱鬧。
姒綰綰本無心應酬,但身為姜家嫡女,她若是不來,一掃太子的面不說,二還得姜姒音來,這種宴辰多是算計,她不放心姜姒音, 所以還是來了。
說是太子宴辰,其實更像是太子選妃。
長安圈里的一眾名門貴女們幾乎都來,且各個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宴辰尚未開始,一眾貴女們都三兩個的聚在一起說著話。
“婉柔,你瞧那不是姜姒綰嗎?”
姜婉柔遂著望去,果然瞧見了坐在桌案前跟姜姒音說笑閑聊的姒綰綰。
“走,我們過去會會她。”其中一個貴女說著就走了過去。
姜婉柔與另外一個貴女對視了一眼,便也跟著走了過去。
“一個被休棄的棄婦,竟還有臉來這種地方!”
話被打斷的姒綰綰不悅的看向了站在桌案前的人,此人打扮的甚是張揚,艷麗的顏色幾乎都被她穿在了身上,雖是金縷絲織,卻穿出了一股子俗氣的味道。
這人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高渙的胞妹高云,這兄妹二人果然都是一個德性。
指尖在桌上輕點了三下,姒綰綰似而非笑的道:“那你去問問太子殿下為何要將請柬送到姜府來。”
這話將高云噎得說不上一句話來,只得鐵青著一張臉瞪著她。
“要我是你姜姒綰恐怕就不會出來丟這個人了,太子殿下會請你一個棄婦?別是蹭著姜二小姐的請柬來的吧?” 另外一個貴女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們別這樣說,自王爺休了姐姐以后,姐姐好不容易才走出來。”姜婉柔惺惺作怪的嗔了兩句之后,轉(zhuǎn)而說道:“姐姐能想開,妹妹自是最為開心的,要是能在這里在覓到一位如意郎君,當是極好的。”
聞言,高云掩唇蔑笑起來:“一雙不要的破鞋,誰會撿來穿啊!”
“人家常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如今算是見識到了。”姜姒音冷著臉說道。
此言一出,方才還輕嘲蔑笑的三人紛紛笑不出來了。
“賤人!”高云揚手就想教訓姜姒音,可手還沒碰到就被姒綰綰給扣住了。
“長舌婦說閑話,還不準人說兩句還回去?”
姒綰綰的話讓高云瞬間紅了臉,不知是羞的還是怒的,偏偏她被姒綰綰扣住的手還怎么都掙脫不開。
“你給本小姐松手!”
姒綰綰冷冷一笑,在她掙扎最劇烈的時候猛的松開了手,這一松,高云就猝不及防的摔坐到了地上。
一向傲氣凌人的高云那受過此等待遇,一時間氣得渾身發(fā)抖。
“姜姒綰,本小姐今日就殺了你。”
“是你讓我松手的,怎么松開了,反而不樂意了呢?”姒綰綰低聲呵笑道。
高云氣得緊咬牙關,轉(zhuǎn)身就去將守在院門外侍衛(wèi)的劍給奪了過來。
一時間,姒綰綰與高云已然成了全場焦點。見高云拔劍,在場的不止沒人阻止,甚至還興奮的等著接下來的好戲。
當場更是有人下起了注,賭姒綰綰必死無疑。
相較于日漸衰退的姜府,長安誰人不知高云的姑姑是當今皇后?誰人不知如今的高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朝中上下乃至長安貴圈里,私下里誰都得給高家三分薄面。
偏偏這姒綰綰是個不長眼的,得罪誰不好,得罪高云!
“大姐,我們快走吧!”姜姒音焦急的扯了姒綰綰的衣角。
姒綰綰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漆黑的雙瞳幽深的看向了提著劍走來的高云。
怒色橫生的高云揮劍就刺向了姒綰綰,姒綰綰眼眸微眸,護著姜姒音的同時抬腳一個利落的橫踢就將高云手中的劍給踢掉到了地上。
見狀,眾人紛紛怔住了。不曾想這姜家嫡女竟如此厲害。
本來未能得逞的高云已然怒到了極致,偏偏姒綰綰觸著她的怒火挑釁道: “嘖嘖,你沒吃飯嗎?連一把劍都拿不穩(wěn)?”
此言一出,高云氣得臉都青了。
本想看著姒綰綰血濺當場的姜婉柔緊扣的指甲近乎陷進了肉里。
自那次她灌這賤人毒酒之后,這賤人竟然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手段厲害了不說,還會武功!
若不是那張臉,她都要懷疑是不是換了個人!或許真的換了一個人也不一定,否則這性情變得也著實太快了。
沒討到好處的高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她目露兇光的從地上將劍撿了起來,片刻的功夫又重新?lián)]向了姒綰綰。
但結(jié)果可想而知。
這時, 一道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廳中緊繃異常的氣氛。
是太子沈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