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和守矩正行走在一片荒灘上,就收到了這封信。</br> 白鶴落在他手里,化成了一個小小的紙鶴。</br> 看著信件和手里的乾坤袋,風塵并不著急打開。</br> 守矩說道:“你不想看看里面有什么?”</br> 風塵把小小的紙鶴放在了守矩手中,說道:“你打開,讀一讀。”</br> 守矩對此是抗拒的。</br> 她一向不喜歡翻看別人的信件,怎么能看辰曦給風塵的回信呢?</br> 風塵笑著說道:“你以為能是什么甜言蜜語不成?別想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話,不信你自己打開看看。”</br> 守矩還是不樂意偷窺別人的信件,反而說道:“不如把乾坤袋打開看看,說不定她給你送了什么好東西。”</br> 風塵哈哈大笑。</br> 辰曦那女人會給自己送好東西?想屁吃!</br> “我給她送了三十五顆人頭,她會給我送來好東西?你怎么這么會妄想?”他說道。</br> 守矩說道:“辰曦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她很有教養,絕對不會像你這么粗魯。”</br> 不過風塵不相信。</br> “那我讓你看看。”</br> 風塵知道,里面裝著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br> 他甚至懶得多看,直接把乾坤袋朝著守矩打開。</br> 守矩忽然大叫一聲,差一點飛到天上!</br> 片刻之后她才驚魂未定,說道:“都是帶血的頭顱!簡直和你的行事風格一模一樣!”</br> 她平常也殺過不少人,但是直接讓她這樣看一眼,那么多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她肯定會害怕。</br> 風塵笑了起來,說道:“我就知道,她這個驕傲的女人,恨不得把我踩在腳下,怎么可能會給我寄過來一些好東西?”</br> 說罷,他就把那些人頭倒出來看了看。</br> 總共三十六顆人頭,比自己送過去的人頭多一顆。</br> 而且風塵記得自己送去的那些人頭的模樣,知道這是另外一批。</br> 想來這就是辰曦殺的邪教數量。</br> 他大怒說道:“這女人神氣什么!不就是比我多殺了一個人!我之所以只有三十五個人頭,那是因為這個團伙總共只有三十五人,要是人多一些,我給她拿過去上百個人頭!”</br> 要是有上百人一起來誅殺風塵,風塵不一定可以斗得過。</br> 但是那天晚上他完全就是偷襲,各個擊破,不要說是三十三人了,哪怕是三百三十人又如何?他依舊可以在天亮之前全都滅盡。</br> 而后他說道:“你看看那封信。”</br> 守矩拆開紙鶴,看了一眼。</br> 風塵說道:“讀出來。”</br> 守矩果然讀了出來。</br> “風塵親啟:</br> 看看,老娘殺的比你殺的多一個,三個五府初期的邪教修士!”</br> 讀著讀著守矩就皺起了眉,說道:“這不符合辰曦的性格。”</br> 辰曦那么乖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會說出“老娘”這種話?</br> 她說道:“你看,她還在上面扮了個鬼臉。”</br> 風塵看了一眼,果然有個鬼臉。</br> 本應該很可愛的鬼臉,在他看來一點都不可愛,他說道:“這不是扮了個鬼臉,這是真正的鬼臉,這是要兇我。”</br> 守矩說道:“這鬼臉還在吐舌頭,怎么就不是扮鬼臉了?”</br> 但是風塵很倔強,覺得這肯定不是扮鬼臉,這簡直就是在挑釁自己。</br> 而且,不得不說辰曦的挑釁是很有作用的。</br> 因為辰曦不只是比他多出來了一個人頭,更重要的是,多出來的這一個是五府境界的人頭!</br> 他再也懶得管那個鬼臉了,因為現在他明顯落在了下風,這讓他有點慌。</br> 他問守矩:“你說,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辰曦這女人愛慕虛榮,明明就沒有殺三個五府境界的修士,非要充數。”</br> 守矩搖頭說道:“自然沒有這種可能,辰曦絕對是一個很誠實的人。”</br> 風塵低下了頭,總算是沒有了之前的那種銳氣。</br> 被辰曦踩在腳下,他越想越氣。</br> 偏偏風塵這種挫敗的氣悶模樣,讓守矩十分受用,心想這世上總算是出來了一個可以治住這家伙的女人了。</br> 她問道:“下一步怎么辦?”</br> 她認為繼續這樣下去,這兩個人非要鬧得不可開交。</br> 風塵說道:“還能怎么辦?退婚唄!到時候把靈胎種子拿出來毀掉,我們之間就沒有什么聯系了,也不會再有什么因果。”</br> 守矩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話</br> 之前守矩很少表露什么情緒,但是現在卻哈哈大笑個不停,足以看出風塵說的話有多么的可笑。</br> “伏羲和女媧安排的命,你以為那么容易就可以改變?伏羲本就是創造了八卦的人,一切天機都在他的手中掌控,他想要編排誰,哪怕是跨越無窮歲月,都是可以輕易編排的,別想了,你的本事不夠。”</br> 風塵問道:“那么魚玄機的本事夠嗎?”</br> 守矩皺眉說道:“為什么要說到魚玄機呢?”</br> 很明顯,她對魚玄機并不怎么喜歡。</br> 這位曾經的護道人,已經是聲名狼藉,不但讓逍遙侯討厭,守矩也很討厭他。</br> 風塵問道:“魚玄機到底怎么了?”</br> 守矩只是冷冰冰回答:“魚玄機為我們人族招來了那么多的災厄,人族差一點就因為魚玄機而覆滅,幸好魚玄機死了,否則我們人族能不能存在到現在都不一定。”</br> 風塵不知道,到底是誰說了騙子爺爺的壞話,但是這些壞話似乎已經深入人心了。</br> 他說道:“我聽說魚玄機才是我們人族的護道人。”</br> 這種觀念明顯是和整個世界的說法相悖的,讓守矩不敢茍同。</br> 她說道:“所有人都知道,魚玄機是我們人族的罪人,你肯定是被什么人洗腦了。”</br> 風塵不想繼續爭論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他只是搖頭說道:“我只問你,魚玄機的本事夠不夠為我改命?”</br> 守矩搖頭說道:“不行,伏羲太強大了,他的布置應該沒有人可以打亂,要是有,或許也只有孔夫子可以,魚玄機活著的時候,應當還差一些。”</br> 風塵了然了,說道:“那我就強行抗拒這種命,到時候我強行退婚,我倒是想要看看,誰敢攔著我。”</br> 守矩對此也有點感興趣了。</br> 她始終覺得風塵要失敗,但是還是想要見識一下,便問道:“什么時候去退婚?”</br> 風塵說道:“等我比辰曦強了再說!辰曦三番五次這樣瞧不起我,我肯定要壓著辰曦一頭的,這事關男人的臉面!等我比她更強了,我就去退婚,好好寫一封退婚書,摔在她的臉上,然后把靈胎的種子弄過來弄碎!”</br> 守矩嘀咕:“那不是沒有期限了?”</br> 鬼知道風塵什么時候可以超過辰曦。</br> 風塵也不和她計較,繼續前行,尋找晶石的所在。</br> 他沒有任何關于晶石的氣息,甚至是沒有關于晶石的形狀,想要推演都有很大的難度。</br> 不過,他這一路上還是不停刻畫法陣,一個接著一個,都是一次性法陣,一點一點追查。</br> 守矩在一邊看著,實在是有些驚駭。</br> “你到底是什么來頭?為什么會這么多秘術?”</br> 風塵不明白了,問道:“我會什么秘術,你似乎很清楚?”</br> 守矩說道:“你的煉藥術絕世無雙,上一次煉藥師大會得了第一,世人皆知,你還會逍遙游,現在刻畫法陣如此熟練,甚至還懂如何推演天機,實在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毛頭小子。”</br> 風塵即將十六歲,會這么多本事,強的不像話。</br> 風塵笑著說道:“都是些沒用的,畢竟行走人間,技多不壓身。”</br> 他不停刻畫法陣,沿著蛛絲馬跡去尋找,去演算。</br> 轉眼已經是三個月之后。</br> 這三個月,風塵徹底銷聲匿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