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被打得鼻青臉腫。</br> 其實他是可以勝過姬月的——不要說是姬月了,哪怕是辰曦在他面前他都不會慫。</br> 但是劍宗從來都是講理的地方,他犯了錯要是敢反過來倒打一耙,藥爺肯定是要打他屁股的。</br> 所以他就被打得鼻青臉腫。</br> 藥爺這才跑過來,在他臉上糊東西——都是寶藥,片刻就可以讓他的臉好轉(zhuǎn)。</br> 他呵斥風塵:“以后不許欺負人家女孩子了。”</br> 風塵惱火說道:“你瞎扯!是你把她送到了那個房間里,現(xiàn)在開始怪我?”</br>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藥爺也有這么不要臉的時候。</br> 藥爺嘆息說道:“娃兒,你還沒有明白你為什么挨打嗎?我把她送過去,她其實是高興的,但是你把這么多人都帶過來看她,她這才惱火。”</br> 但是風塵始終都覺得藥爺這是在胡扯。</br> 哪有女人會有這樣的想法?</br> 藥爺繼續(xù)問:“她打你這次,你有什么感想?”</br> 風塵說道:“她穿藍色的。”</br> 風塵這句話的聲音已經(jīng)夠小了,但是還是沒想到,被姬月聽到了。</br> “先生,你這王八蛋!”</br> 姬月嚷嚷著,已經(jīng)再次沖了出來。</br> 她剛換了一身衣服,還赤著腳,一腳踢在風塵的臉上,差一點就要印上去五根腳趾印子。</br> 風塵流著鼻血,一路橫飛,鼻血如同彩虹,噴了一路。</br> “你干嘛換成黃色的,不好看啊!”</br> “你還說!”</br> 姬月沖上去,裸足再一次踢在了風塵另一側(cè)的臉上。</br> 藥爺在一邊看著,捂臉長嘆。</br> 他其實是恨不能理解的。</br> 因為風塵這孫子明明這么色,卻到現(xiàn)在都沒有給他找來一個孫媳婦,簡直就是悲哀。</br> 姬月打夠了,幫風塵松了骨頭,藥爺繼續(xù)給風塵上藥。</br> 等到臉好了,風塵帶上那顆人頭,去了一趟皇宮。</br> 他找到亥皇,亥皇先開口說道:“不要催!我們正在給你找邪教!”</br> 風塵拍了拍腦門說道:“先不說那些事,我昨天被邪教的修士襲擊了!”</br> “什么?”</br> 亥皇忽然站了起來,腦門上的青筋都暴起了!</br> 他一向和善,聽到這種消息就不能忍了。</br> 邪教竟然敢光明正大在他們亥都之中動手!這膽子太大了!</br> 他可以容忍一切,卻無法容忍邪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動手。</br> 他反復(fù)看了看風塵,問道:“你有沒有受傷?”</br> 風塵搖頭說道:“反殺了。”</br> 亥皇總算是放心了,長長出了一口氣。</br> 反殺了就好。</br> “什么境界的修士?”亥皇問道。</br> 風塵說道:“五府境界。”</br> “不對啊,那種級別的高手動手,我竟然沒有察覺到?”他渾身發(fā)冷,感覺有點不可思議。</br> 風塵說道:“他用了攝魂陣。”</br> 聽到“攝魂陣”這三個字,亥皇明顯愣了一下。</br> 攝魂陣,多么熟悉的名字啊!</br> 這個法陣已經(jīng)失傳很多年了,但是三十年前,又有一個天才尋找到了攝魂陣的殘缺法陣,把那個法陣推演了出來。</br> 但是,那個天才死在了和魔族的對戰(zhàn)之中。</br> “你看,這就是那個人頭。”</br> 風塵把人頭拿了出來,放在了亥皇的面前。</br> 這張臉上有三條猙獰的疤痕,亥皇看了之后,“噔噔噔”后退了三步。</br> “怎么了?”風塵疑惑。</br> 亥皇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眼眶里面已經(jīng)有淚水開始洶涌。</br> 能讓這樣一位堅強的老人落淚,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br> 風塵可是聽說過的,哪怕是兒子死了,亥皇都沒有哭過。</br> 現(xiàn)在卻為了一個邪教的修士哭了?</br> “你說話啊,怎么了?”風塵催促,但是亥皇只是嘴唇在顫抖,卻說不出話。</br> 許久之后,風塵的耳朵旁邊總算是響起了一道聲音。</br> “風塵,退出來吧。”</br> 這是懷申的聲音。</br> 風塵退了出去,懷申就在亥皇的寢宮之外等著。</br> 風塵問道:“怎么了?”</br> 懷申小聲說道:“那是他八兒子,二十三年之前死在了和魔族的交鋒之中。”</br> “什么?”</br> 風塵徹底傻了。</br> 一個死人,竟然復(fù)活了?這是什么道理?</br> “哪怕是上面有三條疤,他也可以認出自己兒子的臉。”懷申嘆息一聲。</br> 風塵也感覺有點愧疚。</br> 他知道,亥皇的兒子都死了。</br>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沒有死的兒子,竟然又死在了他的手里。</br> 風塵瑟瑟發(fā)抖說道:“懷申大人,勞煩你幫我擋著一點亥皇,我殺了他兒子,他肯定要來殺我的。”</br> “你在胡說什么?他怎么會來殺你?”懷申搖頭說道,“他八兒子是個陣法天才,曾經(jīng)死在戰(zhàn)場上的時候,他都沒有哭過,更何況是現(xiàn)在?”</br> 風塵難以理解,為什么當初死的時候沒有哭,現(xiàn)在卻要哭了。</br> 懷申小聲說道:“他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他奮戰(zhàn)了一輩子,沒想到兒子竟然背叛了人族,加入了邪教,這其實就是投靠魔族,所以他痛心。”</br> 風塵懂了。</br> 這時候,亥皇也走了出來。</br> 他已經(jīng)撫平了自己的情緒,笑著說道:“風塵,做得好,此等邪教徒子,必須要碎尸萬段。”</br> “但是……”</br> “沒有但是,你想說他是我兒子?不就是一個兒子,沒有了我可以再生!這等叛徒,該殺!”</br> 亥皇的態(tài)度格外堅定,似乎是在為風塵樹立一個榜樣。</br> “懷申,你傳下去,我八兒子沒死,入了邪教,這顆腦袋掛在城門上,讓眾人看著,這就是我對邪教的態(tài)度!”</br> 他把頭顱丟給了懷申,自己回了寢宮,大概是心情壓抑,休息去了。</br> 懷申帶著人頭,讓人去做。</br> 這件事也讓風塵有點感嘆。</br> “這樣的人族才是我想看到的人族,這樣的君王才是我想要的領(lǐng)袖。”</br> 他自言自語一句,朝著亥皇的方向一鞠躬,轉(zhuǎn)身回了劍宗。</br> 他回去還有事情要做——煉制一副補腎藥吧。</br> 亥皇這么多年都沒有再生兒子,可能是腎不好,應(yīng)該補一下,總要讓亥皇留個后。</br> ……</br> 那個四極境界的邪教小高手拼了命逃亡。</br> 風塵明明沒有追,甚至連其他人都沒有追他,但是他卻像是見鬼一樣,不停跑,不停跑。</br> 他已經(jīng)是四極巔峰,雙腿力量有數(shù)千斤,跑起來其實比千里馬還要恐怖。</br> 一夜時間,他跑了一千多里,還是不敢停下。</br> 他跑出兩千里,總算是在一個荒涼偏僻的山谷之中找到了其他的邪教大高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