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岸是一個冰冷、不茍言笑的人。</br> 具體有多么的冰冷?</br> 這就要從血岸的經歷說起了。</br> 血岸是個孤兒,出生在魔族的一個小山村之中,三歲的時候父母已經死了。</br> 出生在魔族這種種族之中,自然不會有好心的鄰居和大娘之類的人,收養血岸——實際上魔族之間,就連和自己的父母都很少有太深厚的感情。</br> 血岸很幸運,和父母的感情深厚。</br> 但是血岸又很不幸,三歲的時候父母雙亡。</br> 所以血岸從三歲開始就流浪了。</br> 既然他只有三歲,那么就必然不會有太強的抵抗力。</br> 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在沒有父母的幫助之下,要在北方的冰天雪地之中獨自生存,難度可想而知。</br> 說是煉獄也不為過。</br> 血岸偏偏在這種情況下活了下來。</br> 他是個比林當歸還要堅強的魔,見過了太多太多的人情冷暖,環境造就了他冷漠的性格。</br> 他獨來獨往,成了大天才之后,甚至回去,把自己的村子屠了個一干二凈。</br> 成了天才之后,也開始有人可以接近他,他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那些人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br> 無非就是因為他是大天才,想要從他身上獲得好處。</br> 所以他對那些人的態度只是敬而遠之。</br> 血岸已經三十多歲了,可以說孤獨習慣了。</br> 但是啊,這世界上哪有喜歡孤獨的人?</br> 血岸的內心何嘗不希望遇到一個對自己真誠的人,閑來無事,談笑風生?</br> 但是難。</br> 今天好不容易有個,他才不在乎這人是什么身份。</br> 不過,血岸畢竟也不是傻子,他混跡了這么多年,對人情世故把握的再好不過,哪怕是真的見面了,他也要旁敲側擊,把林宏的目的搞清楚,看看這個林宏到底是不是真心的。</br> 他一個人打扮了很久,盡量讓自己看著不要那么的猙獰。</br> 直到他自己滿意,這才帶著一臉笑容,前往風塵所在的營帳。</br> 風塵這一邊,也有人過來叮囑。</br> “林宏啊,今天下午血岸大人就要過來探望你了,這還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你準備好了嗎?”</br> 風塵自然早已經準備好了。</br> 他給血岸準備了一份大禮,就等血岸過來。</br> 但是面上卻很迷茫,很單純,搖頭說道:“什么準備好了嗎?”</br> 來人是林宏的朋友,聽到風塵這一番話,禁不住拍了拍腦門,無奈說道:“林宏啊林宏,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這可是血岸大人啊!你知道血岸大人過來探望你,這意味著什么嗎?”</br> 風塵搖頭,一臉單純說道:“不知道。”</br> “也就是你傻人有傻福!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吧,血岸大人極有可能是看好你,所以才要過來探望你!”</br> 林宏教導風塵:“他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一個偏遠小山村的普通天才罷了,我魔族之內,天才如云,你這樣的普通天才,我們魔族沒有五百萬也有一百萬,你無依無靠,只有榜上血岸大人這樣的大天才,才有機會平步青云!明白嗎?”</br> 風塵看著無比的迷茫,搖頭說道:“不明白。”</br> 其實他內心清楚得很,但是怎么可能把這種事情當面說出來?</br> 林宏這朋友一拍腦門,說道:“我真是服了你!可惜了這個機會沒有給我,要是給我,我肯定會好好把握,傍上血岸大人,從此一飛沖天。”</br> 風塵搖頭說道:“我為什么要傍上血岸大人呢?”</br> 他總算是“明白”了這個朋友的意思,嚴厲呵斥說道:“你這種心理實在是太小人了!難道你以為晚上的事情是我為了榜上血岸大人而作秀的?很抱歉!我并沒有那種意思,我是真的覺得血岸大人是我們魔族的未來,一萬個我都比不上一個血岸大人重要!”</br>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br> 外面忽然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br> 風塵看過去,看到血岸已經在外面站著了。</br> 這家伙想來也有一些本事,都已經站在外面了,風塵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br> 他重重點頭說道:“對,我就是這么想的!對于傍上你這種事情,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依靠我自己的本事來一步一步往上爬,成為我們魔族的精英!”</br> 他這一番話,更讓血岸動容。</br> 言語之間,血岸已經溫和了許多,笑著說道:“坐。”</br> 風塵坐下。</br> 血岸又看了一眼林宏朋友,冷漠說道:“你還在這兒做什么?還不快滾?”</br> 他威嚴十足,又是一個可以鎮殺五府境界修士的大天才,所以一邊的魔族被嚇的立馬遠離,大氣不敢出一聲。</br> 等到那人走了,血岸把簾子拉了起來。</br> 他對風塵十分和善,笑盈盈說道:“這一次偷襲,你殺了多少人?”</br> 風塵張口就來,說道:“七個。”</br> 血岸動容,挑眉說道:“能殺這么多人族高手,不容易,相當不容易!”</br> 雖然是在偷襲,也很恐怖了。</br> 然后血岸又嘆息說道:“對于那些死在人族和妖族軍營之中的同胞,我也深表難過。”</br> 風塵實在是不知道血岸要做什么,只是附和著點點頭。</br> 他沒想到,血岸竟然又拿出來了一塊玉髓。</br> 風塵看了看,是“隔音陣”。</br> 這讓風塵心頭一緊,心想這家伙是不是來殺自己了?</br> 很有可能。</br> 總之對于這些魔族,風塵保持著極度的不信任,覺得魔族干出來的事情肯定是十分卑鄙無恥的。</br> 他甚至開始猜測,或許這個叫做“林宏”的魔族曾經得罪了血岸,現在看到林宏平安歸來,血岸十分的生氣,所以要親自動手殺了他。</br> 他認為是有這種可能的。</br> 不過風塵多么的聰明啊!</br> 他怎么可能會給別人先手的機會?</br> 他已經準備好了自己的鳥喙,把鳥喙煉化放入了自己的氣海之中。</br> 可以瞬發。</br> 只要稍有不對勁的地方,風塵就會發動那個鳥喙,讓血岸死無全尸。</br> 但是風塵發現自己好像是錯了。</br> 因為下一刻,血岸竟然親自起身去燒水,要給風塵泡茶。</br> 風塵徹底傻眼了,不知道血岸到底有什么目的。</br> 他要站起來,血岸立馬殷勤說道:“你不用起來了,受了傷的人,快點坐下。”</br> 風塵一臉懵逼地坐下,看著血岸給自己泡了一壺熱茶。</br> 然后血岸笑盈盈詢問:“聽說我受傷了,你還哭了?”</br> 風塵義正辭嚴說道:“不可能!我可是一個冰冷的魔族,怎么可能會為別人哭?血岸大人肯定是聽錯了。”</br> 他那個心虛的模樣,讓血岸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眼就看出他在瞎扯。</br> 哭了就是哭了,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還會隱藏自己的情緒。</br> “罷了,沒哭就沒哭吧。”</br> 他已經十分確信,風塵確實和其他魔族不一樣。</br> 其他魔族接近他是為了從他的身上獲利。</br> 但是林宏不一樣,林宏沒有任何目的,也不會因為自己是天才,就對自己諂媚。</br> 這家伙,可以深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