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青年太壯碩。</br> 修為已經是五府初期,一種壓迫性的力量在體內流轉,壓的他們難以喘息。</br> 這個青年大概是個人——他的身上沒有魔紋。</br> 十幾個魔族都有點忌憚,不敢接近。</br> 青年呆呆地,招招手說道:“過來吧,我替你們引路?!?lt;/br> 他們小心翼翼靠近,發現這個青年始終呆呆的,話不多。</br> 血岸小聲問道:“你是誰?”</br> “我叫魂甲?!鼻嗄暾f道。</br> 他就是當初進入秘境的魂甲。</br> 他的修為本就高深,現在更是到了五府境界。</br> 血岸無比忌憚,說道:“我們……我們生前是魔族,真的能進入這兒嗎?”</br> 魂甲看著他,有點疑惑。</br> “魔族怎么了?”他問道。</br> 血岸說道:“魔族和人族一直都是大敵,死了也不例外,在外面那些人族戰士的靈魂恨不能把我們殺盡?!?lt;/br> 魂甲說道:“沒事,這兒不分人族魔族?!?lt;/br> 他們走入游魂街,果然看到了路上的魔族。</br> 在和人族和妖族的靈魂共存。</br> “游魂街有教無類?!被昙渍f道。</br> 血岸懂了。</br> 但是他不明白,為什么街上的這些人看著都像是行尸走肉。</br> 雙眼很少有神。</br> 和死了一樣——鬼也會死,這樣作為鬼活著,確實和死了差不多。</br> “他們很快就會恢復活性,前幾年我們用一朵花改變了游魂街的現狀,這兒會慢慢好起來?!?lt;/br> 游魂街處處都是游魂,環境太差。</br> 阿呆因此發愁許久,直到拿到那朵花才改變了一點。</br> 有了那朵花,游魂街就會越來越好。</br> 他帶上血岸,繼續前行,走了許久許久,穿過了一個個的尸山,被熏得有點頭疼。</br> 最后總算是到了一個“牢籠”之前。</br> 牢籠上面躺著一個懶散的青年。</br> 俊。</br> 俊美如畫。</br> 偏偏懶散了一點,雙眼盯著天空,不知道在看著些什么。</br> 這個青年像是濁世之中的一朵蓮,出淤泥而不染。</br> 游魂街很臟,很亂,但是因為這個青年,游魂街似乎也變得有些美好了。</br> “阿呆大人,人來了。”魂甲說道。</br> 這個青年除了慵懶一點,可不呆。</br> 卻叫阿呆。</br> “來了啊,讓他修煉吧,過兩年還要去東海一趟?!卑⒋粽f道。</br> 血岸愣了一下。</br> 他才剛剛過來,什么都不知道,這就要開始修煉了?</br> “聽阿呆大人的?!被昙渍f道。</br> “但是……”血岸有點猶豫。</br> 他還沒有弄清楚情況,不明白這個阿呆是誰,不知道為什么要讓自己修煉。</br> 甚至不知道成了鬼之后還可以修煉嗎。</br> “阿呆大人說了,你是百魂體,修煉吧,等你成了五府境,還要跟我去一趟人間東海,到時候阿呆大人會給你打造一副身體,讓你可以進入人間?!?lt;/br> 百魂體什么的,血岸更是聽都沒有聽說過。</br> 打造身體還魂的手段,也讓他聽得迷糊。</br> 不過,他對此也格外向往。</br> 要是可以回魂,不就可以重新見見自己那個好兄弟了?</br> “我去修煉?!彼c頭說道。</br> 他會努力修煉。</br> ……</br> 風塵沒有退路了。</br> 他們走的這條路是近道。</br> 魔族每一次行軍,最快的都是這條路。</br> 但是,這條路山賊眾多,所以每一次魔族都要被訛詐去大批物資。</br> 這條路兩邊都是大山,占了幾千里的地域,根本沒有出路。</br> 他們能做的只有前行。</br> 或者回去,退出這條路,從其他地方繞行。</br> 不過退出去也是無比艱難的,他們要再一次遇到那個蠻龍一樣的女人。</br> 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那個女人不知道他們的實力,但是第二次過去,風塵肯定要倒霉,所以他選擇一路通行,去闖其他的山賊老巢。</br> 風塵對這些山賊也有點忌憚,所以在幾個分叉道路之中選了山賊最少的一條路。</br> 再加上他生怕被土皇追上來,所以他情愿翻越一些大山,走得更加偏遠古怪一些。</br> 總之,這一片山脈處處都是他的足跡。</br> 這一日,風塵總算停在了一個小小的山寨之前。</br> 這個山寨比之前的山寨更加強大,有一位五府巔峰的強者坐鎮。</br> 這種級別的強者是風塵萬萬不能對付的,只能選擇交錢通行。</br> 他交出去了一些物資,獲得了山寨的認可。</br> 而后在山寨旁邊的一個小村落里面,準備住下,好好休息一番。</br> 羽卿太顯眼,風塵便讓她披著披風,用面紗遮起臉頰。</br>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普通的魔族人家。</br> 就和人族之間一些凡人那么普通。</br> 他們明明有修煉的天賦,卻沒有修煉,安心耕種生存。</br> 接待風塵的是個老伯,臉上都是魔紋,看著猙獰,但是對人十分的和善。</br> 風塵想要給他們一點靈幣,都被老伯叫停說道:“你不用給我錢,你這種被山寨索要過路費的人很常見的,山寨拿了你們的錢也是用來養我們這些凡人,管你們吃住,就算是一點補償。”</br> 老伯笑著給他們兩個安排了一個大房間,里面只一張大大的硬床,一張簡單的桌子和幾個小板凳。</br> “姑娘,你和你丈夫就住這間屋子吧,我和老伴就在旁邊的屋子,有事了叫我們?!崩喜f道。</br> “等等!”羽卿的臉一瞬間憋的通紅,想要解釋。</br> 但是風塵卻打斷他,笑盈盈說道:“知道了老伯,您忙您的。”</br> 而后就拉扯著羽卿走進了那間屋子。</br> “誰是你女人?”羽卿壓低聲音,格外惱火。</br> 風塵只是側目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br> 像是在說“閉嘴”二字。</br> “不要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放心?!彼f道。</br> 羽卿只能接受和風塵同處一室這件事。</br> 她放松了一點,把那一身偽裝褪去,露出真容。</br> 她問道:“看到魔族如此和善,你似乎很不習慣?”</br> 風塵點頭。</br> 他以為所有的魔族都是那種冷血的屠殺傀儡,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么和氣的魔。</br> 羽卿說道:“我也是第一次見,據說很多魔族都是這樣,因為資源不夠,所以沒有修煉。”</br> 不過魔族有魔體,哪怕是最差的魔體,都比單屬性的五行體要好很多。</br> 所以他們不修煉,總歸還是可以一點一點吸收靈氣,壽命長達一百多年也正常。</br> “沒有修煉的魔族就是這樣,和你們人族的普通人差不多?!庇鹎湔f道。</br> 風塵沉默了。</br> 他發現自己看了那么多書,還是白看了,書里只寫了美化五大國魔族的事情,從來沒有寫過這些普通魔族的事。</br> “我知道,你們人族和妖族都想要踏平魔族?!彼f道。</br> 風塵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br> 他認定魔族就是攪屎棍,讓天下大亂。</br> 所以他想踏平魔族,想把所有的魔族一起屠殺,殺個一干二凈,還天下一個寧靜。</br> “現在呢?怎么想?”她問道:“讓你殺外面那個老伯,你能下的了手?”</br> 風塵沉默了,猶豫了許久才冷笑著說道:“能?!?lt;/br> 他有個優點,就是很容易習慣某一種環境。</br> 他總有習慣的時候,可以將這些魔族一視同仁,全都殺了!</br> 而且,他說到做到。</br> 羽卿身體一冷,小聲嘀咕:“魔族之所以叫魔族,魔道之所以叫魔道,是因為有傷天和,我怎么感覺我和你比起來,你才是真正的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