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禁不住會心一笑。</br> 他就知道自己可以和大道溝通,大道必然會歡迎他的到來。</br> 他修煉的就是道源,所以當今世上或許沒有人比他更懂大道。</br> 三千大道,三萬旁道,共同構造了這個世界。</br> 可以當是他們撐起了世界樹。</br> 他們相互交融,又相互遠離。</br> 這注定了大道的孤獨。</br> 大道有靈,也和人一樣,和千千萬萬的野獸一樣,不喜歡孤獨。</br> 哪怕是那些獨居的野獸,不也有自己的伴侶嗎?</br> 但是大道沒有。</br> 自己過來,大道怎么可能不歡迎他?</br> 他聽到天上傳來一道道古怪的聲音,簡直和他說的話一樣古怪。</br> 這似乎是一種人族無法發出的聲音,但是風塵可以發出,而且可以聽懂。</br> 劍道在問:“你是上次寫了字帖的那個人族嗎?”</br> 風塵笑著說道:“對,就是我?!?lt;/br> “寫得好,深得我心。”劍道說道。</br> 劍道是道,道是無形的。</br> 無形的道是無法被風塵看到的。</br> 但是風塵可以捕捉到劍道的蹤跡。</br> 這個世界處處都有道,這個世界處處都是道。</br> 他用心感受,就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之內的大道和劍山上的道本身產生了共鳴。</br>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br> 讓人舒適,沁人心脾。</br> 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在和大道共鳴。</br> 只要朝前踏出一步,他的靈氣就可以融入五臟,滋養五臟。</br> 那就是所謂的“五府”境界。</br> 只要到了五府境界,就可以開啟五方密府的寶藏,讓戰力飛升。</br> 他修煉道源,大道果然可以讓他突破。</br> 但是他僅僅只是有那種感覺罷了,具體什么時候可以突破,他自己也估算不清楚。</br> 修煉就是這樣,處處都是未知,沒有人可以準確說出自己的前路如何。</br> 劍道說道:“你要上來一敘嗎?自從道祖之后,已經有許久許久沒有人來和我說話了?!?lt;/br> 劍道所說的,其實就是道祖求道的故事。</br> 道祖在蕩魂山上求道無數載,和一種又一種的大道進行溝通,讓大道輔助自己。</br> 道祖之后,就沒有人可以做到這種事情了。</br> 甚至少有人可以單獨感悟出一種道。</br> 哪怕是八千年之前那位天資絕艷的劍神劍無心也不行。</br> 但是風塵行。</br> 所以劍道在邀請風塵。</br> 風塵笑著說道:“我想請你下山一趟,殺一個人?!?lt;/br> 劍道訴說:“聰慧的人啊!你雖然可以感悟到我的存在,但是你卻不能掌握我,你若是無法掌控我,就讓我離開,我就無處寄住,那么誰來撐起這一片天地的運轉?”</br> 風塵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大道無法離開自己所在的地方。</br> 若是輕易離開,恐怕會有大亂。</br> 風塵說道:“若是他來了這個地方呢?”</br> 劍道訴說:“那我便幫你殺他吧!你再寫一副字帖,有我在,就可以讓你的字帖化成千萬大劍,鎮殺世間一切強敵!”</br> “好。”</br> 風塵當即就動手,寫了一副字帖。</br> 乃是“舉頭西北浮云,倚天萬里須長劍!”</br> “好字?!眲Φ婪Q贊。</br> 它乃是大道本體,自然可以看出風塵字里的劍意。</br> 風塵說道:“還是需要好道來欣賞。”</br> 然后他就收起了這副字,靠坐在了劍山之下。</br> 劍道說道:“要上來嗎?我看你體內大道沸騰,我助你踏出最后一步。”</br> 風塵搖頭說道:“現在不行,我要等一個人來。”</br> 劍道說道:“要等那個送死的人來?”</br> 風塵點頭。</br> 劍道便收起了自己滿天的霞光,安安靜靜住在劍山之上。</br> 風塵大概是可以想象的。</br> 現在的邪教大概已經亂了套。</br> 畢竟自己一個人獨行,邪教怎么可能會不心動?</br> 他只需要慢慢等就好了。</br> 事實上邪教和風塵想象之中還是有些差別的。</br> 他總是小看邪教那些老家伙的奸詐和小心。</br> 邪教本身就是在走鋼絲,必須要惴惴小心,如臨于谷,他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要經過深思熟慮。</br> ——以前他們的決定也都是深思熟慮,但是風塵實在是一個容易破壞計劃,超脫掌控的人,所以他們才會變得那么氣急敗壞,所以風塵才可以如此逍遙自在。</br> 最近,邪教就收到了消息。</br> 說風塵前往劍山一個人修煉了,要在劍山突破。</br> 元氣大傷的方長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本就毀容的臉變得越發難看。</br> 他總算是知道了風塵的奸詐,自從有所體會之后,他就不愿意輕易相信關于風塵的消息了。</br> 前來匯報的是一個五府中期的大高手,戴著面具。</br> 方長所在的地方是十分靠近魔族的,就處在人族和魔族的交界線。</br> 這個大高手不遠萬里來送信,他卻開始懷疑了。</br> “消息是真是假?”</br> 來人說道:“絕對是真的!”</br> 方長問道:“來源呢?”</br> 來人說道:“是一個埋伏在煉藥師公會之中的探子不小心聽到的,被發現之后,差一點就被滅口,幸好跑得快?!?lt;/br> 聽到這個來源,方長這才放心幾分。</br> 風塵戲耍他的事情,至今依舊歷歷在目。</br> 他恨??!</br> 恨風塵那小子讓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br> 他也曾懷有一顆守護人族的心,這么多年游離在人族和魔族之間,心里尚且有一縷良知存在。</br> 但是風塵讓他暴露在了老友面前,讓老友知道他叛變了。</br> 對他來說,這是大仇。</br> 所以他也想除掉風塵。</br> 但是他這一次學聰明了,不打算自己去了。</br> “你回去吧,這個消息很好,回去等著領賞?!狈介L說道。</br> 那人離開,方長便從交界線的群山峻嶺之中走出,前往魔族一趟。</br> 風塵不但差一點讓自己死,也把土皇乃至于羽涅戲耍的團團轉。</br> 他知道,這兩個魔比自己更希望風塵死。</br> 也是時候拿魔族當槍使一次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