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徹底清醒了過來，看著一邊的本我。</br> 他笑著說道：“為什么以前我一直都沒有發(fā)現你。”</br> 本我說道：“你之前總是修煉，太依靠自我了，用不到本我，所以就沒有留心過。”</br> 風塵仔細思考，感覺自己第一次激發(fā)出本我潛力，大概是在和平谷的那一年。</br> 和平谷有智慧布置的法陣，會隔絕一切靈氣。</br> 也就是那一年，他的自我徹底失去了作用，喚出了本我的潛力。</br> 這一日總算是發(fā)現了本我，可以徹底激發(fā)出來。</br> 風塵問道：“那么我從今往后是什么體質？”</br> “凡體，但是因為修煉太陽紫氣，所以可以勝過混沌體，而且潛力無窮。”</br> “堪比道體？”風塵問道。</br> 本我說道：“對，因為堪比道體，所以有人覺得我們疑似道體，要讓我們死。”</br> 風塵徹底明白了。</br> 尋回自我，風塵就可以看到迷霧之外的世界，一片光明。</br> 就相當于找到了一條路。</br> 他走啊走，卻又聽到了一道聲音。</br> 他看著迷霧深處，似乎看到了一個被鎖起來的人。</br> 似乎還是和自己長的一樣。</br> “那又是什么？”風塵詢問：“是我的心魔？”</br> 他懷疑自己有了心魔，被本我封鎖了起來。</br> 本我說道：“那還是我們，是我蛻變下來的另外一層力量，叫做‘真我’。”</br> 風塵想去尋找，卻又找不到真我的所在。</br> 他只感覺真我就在眼前，被鎖鏈鎖著四肢，但是又像是遠在天邊，哪怕是窮其一生也找不到真我所在。</br> “我們還解救不了真我，等待以后，你再去開發(fā)真我的潛能。”本我說道。</br> 風塵只覺得自己真是多災多難，一個“我”被分成了三個。</br> “我們三人都是我們自己，這叫‘三尸’，我們也算提前斬去三尸，這才可以讓自我更加單純，感悟道源。”</br> 風塵徹底明白了，原來自己的修煉竟然如此巧合和艱難。</br> 他和本我走出迷霧，本我便化成了一道光芒，融入了他的身體。</br> 雙尸合一，他的思維并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感覺周圍的世界變得越發(fā)的明亮和新奇。</br> 終于，他睜開眼，醒了過來。</br> 他看到思辰就守在一邊，明明十分痛苦，眼里都是淚水，但是臉色卻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br> 就這么默默流淚。</br> 他想起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為，忽然有些心煩意亂。</br> 自己來八岐谷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還和別人同床共枕了？</br> 更不可思議的是……</br> 怎么同床共枕了三年還沒有發(fā)生點什么事情？</br> 他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沒有，要是有點什么事，那就是罪過。</br> 這畢竟是他同床共枕三年的結發(fā)妻子，哭成這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他心里怎么能不難過？</br> “哭什么？”他笑著問道。</br> 顏如玉忽然之間反應過來，美眸之中都是凄然和驚喜。</br> 她很少笑，這幾年成了“思辰”，卻笑得不少，哪怕不大笑，臉上始終帶著一點微笑，少了一些凄美，多了一點陽光。</br> 現在她笑得格外開心。</br> “你醒了？”</br> “醒了。”風塵點頭，坐了起來，還是和之前一樣溫柔。m.</br> 他永遠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給人好感。</br> 他不想讓思辰知道自己已經變了，之前的小土已經死了，所以依舊和之前一樣，沒有露出一點破綻。</br> “我怎么在這兒？”他詢問。</br> 顏如玉隱瞞說道：“有人把你送了回來。”</br> 風塵起身，看了看外面。</br> 他不敢相信，他們的院落都已經徹底成了廢墟，只有幾個屋子還完好。</br> 他用屁股都可以想到，自己哪里是別人好心送來的，分明就是那幾個兇人帶來找麻煩的。</br> 所以他禁不住低下了頭，可憐巴巴。</br> “對不起，我闖禍了。”</br> 他不想讓思辰知道自己的身份，生怕知道了身份之后，會傷了思辰。</br> 顏如玉也不想讓他知道身份，生怕被他知道了身份之后，會引起他的厭惡。</br> 她畢竟是魔族公主，還設計害死了白笙。</br> 風塵對她的恨意足得很，若是知道了，這種和睦的關系大概就要破裂了。</br> 所以她也只是笑盈盈的，在風塵的腦袋上揉了揉，說道：“多大的麻煩？”</br> “大到我處理不了。”風塵說道。</br> 他仔細回憶那一天的大戰(zhàn)。</br> 現在他找回自我，殺那七個人沒有任何問題。</br> 但是唯獨那個大姐他殺不了。</br> 那個女人修為比他更高，關鍵是在血肉之中刻畫了許許多多的法陣。</br> 這是在走陣師爺爺的路。</br> 走那條路很痛苦，也需要天賦，既然能走就證明那個女人有天賦，也有耐性，未來就不會比陣師爺爺差。</br> 他學藝不算不精，但是也沒有精通到爺爺們那種程度，跨越一個小境界，他也要認栽。</br> 要是同境界之內一戰(zhàn)他必勝！</br> 但是這些年他耽誤了修煉，已經落下了進度，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趕超的。</br> 所以這個麻煩他不一定可以處理。</br> 顏如玉尚且不知道風塵已經尋回了自我，她一直覺得錯在自己。</br> ——她也搶了半條腿，所以她覺得錯在自己。</br> “我來處理吧。”她說道。</br> 溫柔而且霸道。</br> 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安慰一下自家男人，便坐在旁邊，攬著風塵的頭，靠在自己胸前。</br> 深陷了進去，一片柔軟。</br> 風塵紅著臉，面對妻子的溫柔，也不敢說話。</br> 只是感覺確實軟。</br> 就這樣坐了片刻，外面忽然傳來大嬸的聲音。</br> “思辰，思辰你沒事吧！”</br> 顏如玉連忙走出去迎接大嬸。</br> 她一臉歉意，搖頭說道：“這墻我會請人來修，還有，這兩塊靈幣你拿著。”</br> 這幾年大嬸幾乎把她當親閨女來對待，比她爹金皇要好許多倍。</br> 現在把人家的墻破壞成這樣，難免會讓人心涼。</br> 大嬸也拍拍胸脯說道：“沒事就好。”</br> 她抓著顏如玉的小手，在上面輕輕拍打，說道：“聽說昨天來了一些人找麻煩，可能是你長的好看引來了禍端，你不知道，大嬸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好多男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br> 顏如玉被逗笑了，笑得花枝亂顫。</br> 她把靈幣交給大嬸，把殘垣斷壁稍稍整理了一下，把過道整理出來，這才出去，要找人來修理墻壁。</br> 她聽到有人在挨家挨戶打聽一個消息。</br> “你們見過一個叫做風塵的人嗎？”</br> 他們只有這句。</br> 誰不知道風塵？風塵這個名字早已經在人族之間炸開了，哪怕是那些當街玩耍的小孩也都被大人們講過，曾經有一個叫做風塵的人族天才，乃是伏羲打造的靈胎，曾經以四極境界的修為做了許多大事。</br> 但是……</br> 風塵已經十一二年沒有了任何的消息，所以所有人說起風塵都覺得風塵有些可惜。</br> 多么好的一個天才啊，就這樣沒了。</br> 或許風塵死了，或許風塵歸于平庸，總之就是沒有風塵的任何消息了。</br> 風塵兩個字，只能作為他們茶余飯后的一點小小談資，日子久了才會說起一遍。</br> 現在聽到有人打聽風塵的消息，所有人都格外驚訝，詢問：“是那個風塵？”</br> “就是那個風塵。”</br> “他在我們八岐谷？”</br> “對。”</br> “沒見過啊！那樣的天才來了我們八岐谷，怎么無聲無息的？”</br> 所有人都希望看到風塵，看看當代第一戰(zhàn)神的風采。</br> 但是他們都不能如愿。</br> 很快那些人就問到了顏如玉的面前。</br> 他們都認識這個八岐谷的第一美人，所以格外小心，詢問說道：“思辰姑娘，你見過風塵嗎？”</br> 顏如玉的內心已經有些慌亂了。</br> 她總覺得這些人找風塵沒有什么好事。</br> 她搖搖頭說道：“沒見過。”</br> 然后就要走。</br> 不過她這時候又回頭，說道：“不要去問我丈夫，我丈夫昨天晚上受傷了，很重的傷，現在在休息，不許打擾他，我家的墻也塌了，你們就不要進去添亂了。”</br> 面對這種美人的請求，他們沒有拒絕，很快就走了過去。</br> 她有點心神不寧，找到說了一番修墻的事情。</br> 那幾個人答應過幾日過去修理，她便急匆匆回到了家。</br> 她離開之后，風塵自然也沒有閑著。</br> 他收到了一封信，用一只鏢刺來，刺入地上。</br> 他拿起來一看，是那幾個人的來信。</br> “今晚帶上東西來小鎮(zhèn)之外的渡口。”</br> 風塵長嘆一聲。</br> “那個大姐在身體之中刻畫了森羅陣，所以才可以如此篤定東西在我身上，走不了了。”他自言自語。</br> 走不了那就打吧，用盡渾身解數，總有一戰(zhàn)的機會。</br> 他進入柴房，把自己埋進去的乾坤袋拿出來，看了看里面的東西。</br> 都還在。</br> 包括那一條半的腿。</br> 他再次拿出自己的槍和劍，擦拭干凈，收入身體之內。</br> 但是他最怕的不是自己和那幾個人廝殺，而是害怕把思辰也一起卷入其中。</br> 思辰是無辜的，相伴六年，同床三年，一日夫妻百日恩，要是把思辰卷入進來，他還是個男人？</br> 他想了想，出去買來了一包迷昏藥，便下廚開始做飯。</br> 既然是今天晚上行動，那就讓思辰睡一晚上吧。</br> 他惹的禍，他自己處理。</br> ……</br> 顏如玉剛剛回來，就有一支鏢飛來，插在破爛的門框上。</br> “今晚渡口，不見不散！”</br> 這是那些人的第二封信，顏如玉明顯不知道。</br> 她長嘆一聲，感覺心情有點沉重。</br> 這是她惹的禍，她理應自己處理。</br> 最害怕的就是風塵也被波及。</br> 現在的風塵太脆弱，若是被波及，那就只能等死。</br> 她走進院子，看到風塵在廚房里面忙活。</br> 一陣陣的肉香飄出來，勾起了人的饞蟲。</br> 她笑著說道：“小土，你好不容易恢復過來，我去買一壇酒，慶祝一下。”</br> 風塵回應：“去吧去吧。”</br> 顏如玉便過去買了一壇好酒，然后又買了一大包的迷昏藥，全都倒入酒里。</br> “既然是今晚處理，你就好好睡一覺吧，明天天亮了，一切都會好起來。”顏如玉自言自語。</br> 她回家去，風塵已經做好了菜，端了上來。</br> 風塵還是和之前一樣，自己吃素，把肉都夾給了老婆“思辰”。</br> “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多吃點肉。”</br> 顏如玉點頭，心中感概萬分。</br> 或許她和風塵確實有一點孽緣，曾經在秘境之中的時候，風塵照顧了她一段時間，沒想到現在風塵封存了記憶，依舊在照顧她。</br> 她從小就被金皇利用，當做獲利的籌碼，所以很喜歡這種被人疼愛的感覺。</br> 她心里暖暖的，吃下幾塊肉，然后把酒壇打開，給風塵倒了一碗酒。</br> “你也喝點，之前從來不讓你喝酒，那是家里窮，這是上等桃花釀，甜的，可好喝了，多喝點。”</br> 風塵晚上就要過去處理麻煩，處理之前喝點酒麻痹一下自己，壯壯膽子倒也是妙事。</br> 畢竟這一次他要對上的是和陣師爺爺一樣的人，說實話，心里沒底。</br> 他端起碗喝光，心里無比痛快。</br> 一壇酒都被他喝了，他笑著說道：“我去尿尿。”</br> 不過他內心知道，自己下的藥也快發(fā)揮作用了。</br> 說是尿尿，實際上就是趁機走人。</br> 他走了，思辰大概會一覺睡到天亮。</br> 顏如玉甜甜笑著說道：“我也該收拾碗筷了，你回來就睡吧。”</br> 想來藥效也快發(fā)作了，到時候風塵睡著了，她就可以安心離去。</br> 只是風塵剛出門，就感覺有點頭暈，有點困倦。</br> 顏如玉也是一樣，端起的盤子也都掉到了地上，“啪”的一聲摔得稀碎。</br> 今天天色不錯，月牙幾乎看不到，所以滿天繁星。</br> 秋風送爽，也沒蚊蟲。</br> 兩人隨意躺在地上，都睡得很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