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顏如玉的身體負擔小了很多。</br> 她眼睛里面的靈氣和空間力量全都灌入了棋子之中，算是有了一個力量的宣泄口，這么一來，靈氣對身體的壓力就小了很多。</br> 半年下來，棋子的世界之中都已經被她的空間力量塞滿，總算是煉化了棋子，讓棋子逐漸開始變形。</br> 這是一個好的開端，而后變形的速度就越來越快。</br> 一日之后，棋子徹底融化，成了一灘水一樣的物質。</br> 要是她不說，沒有人知道這還是一片空間。</br> 她將這“一灘水”融入了長槍之中，長槍恍若一個行走在沙漠之中的人，總算是找到了水源，短短幾個瞬間就吞噬了棋子的空間。</br> 棋子和長槍融合的很好，她把長槍拿起來，長槍并沒有變重，但是手感卻變得更好，砸下去之后重量會倍增。</br> 好東西。</br> “希望以后跟著你的新主人可以發揮出你的作用。”顏如玉撫摸長槍，揮舞了片刻，對長槍越發的喜愛。</br> “時間或許也差不多了，該去赴約了。”</br> 她只知道赴約的地方在關山地界，卻不知道具體在什么地方。</br> 她便去了關山地界打聽。</br> 甚至不用打聽，關山地界人人都在說這件事情。</br> “風塵和顏如玉的大戰三天之前應該就開啟了吧，結果如何了？”</br> “聽說顏如玉沒有來。”</br> “怕了？怕我人族天才將她鎮殺！”</br> 關山地界之內的人族常年被魔族奴役，所以對魔族的怨念極重。</br> 顏如玉雖然不怕這些凡人，但是心里總有一些歉意，所以也沒有多打擾，在問到了地址之后就前往。</br> 就在同時，遠在數萬里之外的蕩魂山上。</br> 風祖正要吃飯，心底卻忽然生出某一種反應。</br> 他看向東方的天空，沉默良久，自言自語說道：“大戰開啟，該下山了。”</br>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兩個人大戰的結果，所以必須要下山去做一些自己應該做的事情。</br> 他下山沒有任何的難度，乘著風一路飛遁。</br> 只是剛剛離開了蕩魂山的范圍，那一道聲音就再一次響起。</br> 那像是在他的耳邊輕聲言語，蠱惑他一般，從來都不停止。</br> “知道是誰害死你家老祖，讓你父母雙亡的嗎？是風塵，去吧，殺了風塵！”</br> 他認為或許是天上的某些人在告知他真相。</br> 這些年他也在研究關于算命的東西，想要把背后的人揪出來，但是始終沒有成功，他算不到那個人。</br> 好在，現在他已經足夠強大，雖然沒有到天宮境，卻也可以忍受這些聒噪的聲音。</br> “雖然風塵是我的仇人，但是魚玄機前輩親自前來，說讓我給風塵一個機會，老前輩的話，我不得不從，否則愧為人族。”他自言自語，忍受著這一道聲音，繼續飛遁。</br> 他遁入虛空，飛了很久很久，總算是來到了風塵所在的山谷。</br> 但是顏如玉還沒有到。</br> 他便四處張望，看著周圍的風景。</br> 這么多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下山。</br> 他看到了遠處有一個老頭子，背上背著一把劍，腰間別著一個酒葫蘆。</br> 老頭看著格外邋遢，本來或許是帥氣的，但是胡茬爬滿了臉頰。</br> 老頭躺在云層之間，把酒葫蘆揚起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不管他如何喝，那一葫蘆酒都不見底，格外古怪。</br> 至于氣息……</br> 這個人的氣息太雄厚，如同濤濤大海，無邊無際。</br> 他笑著說道：“你一定就是劍神前輩。”</br> 劍無心躺在云層之間，忽然翻坐起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著風祖。</br> 他一眼看穿了風祖的骨齡，三十五。</br> 但是風祖的修為很驚人，龍脈后期。</br> 這讓他陷入了沉思——回想起自己三十五歲的時候在做什么。</br> 貌似還沒有修煉——他是七老八十才修煉的。</br> 十兇坡上其他人三十五歲的時候，也都只是五府境界罷了。</br> 這樣的年齡搭配這樣的修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眼前這個青年可以做到。</br> 他眼珠子一轉，看似糊涂，卻已經明白了過來，笑著說道：“我知道了，你是風祖。”</br> 風祖點頭。</br> 哪怕是劍神也要贊嘆一句風祖的強大，貴為道體，果然恐怖。</br> 古往今來，道體就只有兩個，一個是道祖，還有一個是風祖，這是比天上那些神佛仙的體質還要恐怖無數倍的體質。</br> 而今見到，果然驚人。</br> 他有些好奇說道：“聽說你一直都在蕩魂山上居住，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沒有從蕩魂山上下來，今天為什么過來？就只是看我家塵兒大戰？我看不見得。”</br> 風祖笑盈盈說道：“我來看看，結果是否和我猜想的一樣。”</br> “你猜想的如何？”</br> “不說。”</br> 劍無心便罵了一句“奇怪”，然后繼續躺在云層上面喝酒。</br> 他也在劍無心的一邊，盤坐在虛空之中，單手撐著下巴，靜靜注視下方。</br> 顏如玉還沒有到，不過他知道，已經快到了。</br> “等到大戰開始了，你把老頭子叫醒，不要讓老頭子錯過了好戲。”劍無心說道。</br> 風祖笑著說道：“來了。”</br> “這么快？”</br> 劍無心再一次來了精神，翻坐起來，看向遠處。</br> 他沒有看到，就用神魂去看，依舊沒有找到。</br> “你這混小子欺騙老頭子，哪里來了！”他呵斥風祖。</br> 風祖笑著說道：“再等等，再過片刻她就要來了。”</br> 果真！</br> 下一刻，某一處的空間被撕開，一桿槍如出龍，顏如玉從其中走了出來。</br> 來到這兒，她感覺到了很多很多熟悉的氣息。</br> 都是魔族的強者和大能，還有很多絕世天才。</br> 另一邊也有許多強者和大能對立，安安靜靜站著，一言不發。</br> 那是人族和妖族的修士。</br> 她看了看山谷中間，風塵靜靜盤坐，等她來。</br> 就在她氣息暴露的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她的身上！</br> “顏如玉來了！”</br> 不管是人族妖族，或者是魔族，全都神經緊繃，無比緊張！</br> 顏如玉來了！大戰要開啟了！</br> 山谷之中盤坐的風塵也在這時候睜開了眼，兩道精光射向顏如玉。</br> “等你多時！”</br> 顏如玉笑嘻嘻的，看著像個女流氓，走起路來都吊兒郎當。</br> 她把長槍扛在肩膀上，一路走來。</br>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等到走到了山谷之中，總算是隔著百丈距離，和風塵面對面。</br> 風塵目光鋒利，緊緊盯著自己的長槍。</br> “我此次來，是為了拿回我的槍。”他說道。</br> 顏如玉卻笑嘻嘻說道：“我不一樣，我要殺你的，不能讓你這小郎君繼續活下去了，否則亂我道心。”</br> 她今天狀態很好，臉上也失去了往日那種病態的白。</br> 這表現越來越像是個流氓。</br> “先生，勝了他！長我人族威風！”風塵聽到遠處傳來一道吶喊，看過去，竟然是劍宗的弟子。</br> 前幾日沒有見到，在大戰之前他們總算是趕到了現場。</br> 關鍵這一聲是林白芷喊的！</br> 這丫頭不但安然歸來，而且手心已經有了陣紋！</br> 她竟然真的走上了陣皇那條路，把陣紋都鐫刻在了自己的血肉之中！</br> 他也看到了白洛心，眼里含著淚，小小的拳頭緊緊攥著。</br> “你也想讓我殺她嗎？”他笑著詢問，聲音很輕，但是卻傳到了白洛心的耳朵里。</br> 白洛心搖頭說道：“我希望先生可以安然回來。”</br> 風塵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br> 但是可以一試。</br> “我也一樣，只要你安然回來就好，不要死。”風塵聽到了一句輕柔的聲音，循著聲音看過去，在一棵樹頂上看到了水語。</br> 風塵已經有很久沒有見水語了，現在水語也能過來，讓他感覺安心了不少。</br> “你做了那個夢了嗎？”水語竟然在戰場上問出了這樣的問題。</br> 風塵搖頭。</br> 水語說道：“那便活下去，我等你做那個夢。”</br> 風塵重重點頭。</br> “你還要給我捶腿捶背。”</br> 他又聽到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br> 風塵看過去，果然看到了辰曦。</br> 這是他正牌媳婦，現在也來了。</br> “好。”他呲牙一笑。</br> 太多太多人都對他充滿了期許，希望他可以勝過顏如玉，摘了顏如玉的頭顱。</br> 魔族那一邊自然也沒有敗了陣仗，他們也都搖旗吶喊，希望顏如玉可以擊殺風塵，壯魔族威風！</br> 風塵長長吐了一口氣，拿出了自己的劍。</br> 這把劍他在等待的這幾日擦拭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已經冷光閃爍。</br> 他雙手握著劍柄，輕輕一拉，一把劍就成了兩把劍。</br> 一把劍懸浮在他的頭頂，一把劍握在他的手心。</br> 顏如玉不急不躁，單手握著長槍，另一只手中是一把短短的匕首。</br> 眾人都屏住呼吸，靜靜等待。</br> 大戰開啟！</br> 風塵腳底生風，浮在虛空之中，一把劍已經橫渡虛空，到了顏如玉的身前！</br> 他的身體之中更是有一道又一道的劍光一瞬間出現，劍光匯聚成了一條長河，化成了一條巨龍，盤踞在虛空之中，給人巨大的壓迫感！</br> “這……真的是五府巔峰的修士可以施展的秘術嗎？”</br> 不只是人族和妖族，就連魔族那些大魔也都在驚嘆。</br> 太強了，這個強度已經完全超出了五府境界的極限，哪怕是龍脈境中期的修士在此，也要暫避鋒芒！</br> “要是讓我們來接這一劍，我們應該如何接？”</br> 那些五府巔峰的天才都設想了一番，最后都搖搖頭。</br> 不行。</br> 他們接不住。</br> 這一劍太恐怖，能接住的人寥寥無幾，真的想要接住，恐怕要龍脈境初期的天才來才行。</br> 就連云端的劍無心也哈哈大笑，拍手叫好！</br> “這才是御劍術該有的樣子，以氣御劍，劍氣橫出，妙啊！”</br> 那么，這么好的秘術，顏如玉又要如何接呢？</br> 他們只看到顏如玉手握長槍，恍若女戰神一般，匯聚了雙目和肉身力量！</br> 那桿槍看似只是普通的槍，在顏如玉手中卻變得不再普通！</br> 長槍之中有萬道槍氣沖出，融為一體，竟然撕裂了虛空，橫向一劈，不但吞沒了風塵的劍，更把風塵的劍氣大龍也劈成了兩半，四散開來！</br> 這一槍如此恐怖，竟然蘊含空間的力量！</br> 風塵的劍氣沒有擋住，就連遠處的大山都沒有擋住！</br> 槍氣橫沖而出，斬在遠處的山頭上，空間之力肆虐，就像是斬了一塊豆腐一樣，把百丈山頭橫切下來！</br> “這一式更加恐怖！”他們眼皮子都抖了一下！</br> 這就是顏如玉的真正實力嗎？操控空間力量竟然如此熟練，斬山都不在話下！</br> “龍脈境中期的修士在此，都要被輕易斬殺！”有人大呼一聲！</br> 這一槍太強大了，超過了龍脈境中期的承受極限，肯定會被一分為二！</br> 風塵的眼皮子也抖了一下，有些驚悚。</br> “這不是你的力量！”</br> 他對這種力量實在是太熟悉了，這分明就是之前那顆棋子的力量。</br> 但是風塵明明沒有看到那顆棋子，是如何出現棋子力量的？</br> 他不由得看向那桿槍，雖然有點懷疑，卻又有些不確信。</br> 顏如玉笑嘻嘻說道：“這自然是你的槍，我用著順手，就把棋子融入了你的槍里面。”</br> 她拿著槍朝前一點，明明有百丈的距離，長槍卻忽然從風塵的面前出現。</br> 風塵不急不躁，拿出一塊玉髓來，法陣一瞬間發動了起來。</br> 他面前的長槍忽然消失，又回到了顏如玉身邊。</br> 顏如玉砸吧砸吧嘴，說道：“沒意思，又是上一次的法陣，你能破了我的棋子，又如何破了我的眼睛！”</br> 眼睛長在她的身上，那才是她最大的倚仗！</br> 她雙目閃爍灰色光芒，而后長槍一挑，竟然再一次出現在風塵面前，從下朝上，挑向風塵的面門。</br> 她的槍術都是最簡單的槍術，但是配合了空間眼之后，就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br> 這一槍真的從風塵的面門劃過！幾乎要劃到風塵的骨頭！</br> “刺啦啦！”</br> 這種聲音聽得人心慌意亂，就像是金屬和金屬對劃，讓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br> 他們再看，風塵的面門竟然只是破了一點皮！</br> “風塵的肉身這么強大嗎！難道他修煉了佛家秘術！”</br> 眾人驚呼，不敢相信！</br> 誰都能看得出來，顏如玉手里那一桿看似普通的長槍很不普通，無比堅韌。</br> 卻只劃破了風塵的面皮？</br> “你還是小看了我。”</br> 山谷之中響起一道低語，下一刻，眾人已經看到風塵到了顏如玉身后！</br>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場中出現了兩個風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