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出現了。</br> 十八爺總算是收起了那些靈氣絲,靜靜看著場地中間。</br> “塵兒來了,劍宗肯定可以贏,他通曉萬道萬術,學了萬法,有他在場外指點,誰能贏了這些小子?”</br> 鐵匠格外滿足,認為十八這不靠譜的老頭今天總算是靠譜了一次。</br> 瑤姑娘也笑著說道:“十八把術收了。”</br> 酒蒙子點頭說道:“他的術不應該這么粗制濫造,應該更加精妙才對,可惜,他沒有了手腳。”</br> 其實一般人的手腳,藥師都是可以治好的,不要說是手腳了,哪怕是只剩下一顆頭顱,都能讓身體長出來。</br> 這就是藥師的恐怖,他一手藥,一手毒,可以醫治天下,可以毒殺四方。</br> 但是,治不好老騙子和十八的傷。</br> 老騙子的傷是天地劫難的體現,藥師至今無法和天地抗衡。</br> 十八的傷則是九天上的眾多仙人施加了重重封印,無法好轉。</br> 瑤姑娘因此有點詫異說道:“我不明白,為什么當初他們不把十八直接滅殺呢?要是把十八滅殺,他們也可以永絕后患了。”</br> 劍神嘆息一聲說道:“有些事你不懂,十八的手腳沒有那么簡單,要是他死了,他的手腳也無法獨活。”</br> 瑤姑娘好一陣驚詫,不明白這句話里面的味道。</br> 不過,她可以聽到百里之外十八和鐵匠對話的聲音。</br> “十八,你總算是干了一件人事兒,改日尋來一些寶料,我為你打造四肢吧,這兒畢竟不是大漠,應該可以湊齊。”</br> 十八搖頭說道:“不用,我已經在謀劃一件事情了,等到成功,四肢肯定可以回來。”</br> “你要奪回你的四肢?難度不小。”</br> “我們慢慢謀劃,總是有機會的。”</br> “要我幫忙嗎?”遠處傳來了一道聲音,十八爺隔著百里,遙望遠處,看到了酒蒙子。</br> 應該叫酒蒙子呢,還是叫劍無心呢?</br> 他笑著說道:“能幫則幫,待我奪回手腳,大干一場,讓天地翻覆,讓陰陽動亂!”</br> 他們幾人對話,就只有瑤姑娘是迷糊的。</br> 她也隔著百里詢問:“你的手腳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怎么至今都不甚清楚?”</br> 鐵匠說道:“在凌霄殿中。”</br> 凌霄殿是仙界的天庭主殿,居住萬千真仙。</br> 他們打造了凌霄殿,卻無法讓凌霄殿在九天上漂浮,在得到十八爺的手腳之后,就用十八爺的手腳當做了四根擎天柱,把凌霄殿支撐了起來!</br> 十八爺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籌劃一番,奪回自己的四肢!</br> ……</br> 刀光劍影交錯!</br> 那個弟子再一次用出“創魔”,想要打碎這些劍影,但是能打碎一道,能打碎兩道,怎么能打碎全部?</br> 這就像是曾經的風塵在胡楊林之中,面對群妖,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殺盡群妖。</br> 那個弟子且戰且退,眾人只感覺眼前一陣迷蒙,下一刻血光乍現!</br> “噗嗤嗤!”</br> 刀劍落在那個靈體弟子的身上,差一點把他的肢體斬斷,格外駭人!</br> 白洛心上前去,一腳踩上他的胸口,讓她不能動彈,然后把他的乾坤袋拿下來,把里面翻了翻,頓時大喜過望說道:“先生,有兩百多塊靈幣,我們發達了!”</br> 然后把那些靈幣都放入了自己的乾坤袋里面,把那個靈體弟子從擂臺上丟了下去。</br> 她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情,看著有點憨態可掬,引人發笑。</br> 但是眾人卻笑不出來。</br> 有太多太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術,因此無比的驚駭!</br> “真的是那位謫仙人的術?”</br> 他們不敢相信,謫仙人的術會被一個小丫頭參悟出來。</br> “會不會是妖君悟出來的呢?畢竟白狐妖君也是一個天才,為了女兒,他可以去感悟這方面的術。”有人懷疑。</br> 眾人都搖搖頭,對這位妖君知根知底。</br> 這位妖君看著風雅,簡直像是一個小白臉一樣,但是他最強的是拳術,他肉身強大,那一雙拳頭簡直無敵,哪怕是遇到魔君都不落下風。</br> 他怎么可能感悟得出來這種“高雅”的術呢?</br> “是風塵教的?”</br> 他們一起看向風塵,風塵只是淡然笑著,沒有回應。</br> 他眼里都是平靜,仿佛早已經料到了這種結果一般。</br> 那幾位宗院公會的使者都忍不住朝著風塵點點頭,對風塵的滿意程度再一次提高了一些。</br> “這肯定是風塵先生教的,不用懷疑。”李生笑著說道。</br> 但是眾人都有點憤懣,覺得這種事情有點荒唐。</br> “風塵怎么可能會這種強大的術?”</br> 這可是謫仙的術啊!風塵一個毛頭小子,上哪去找這種術?</br> “就是,他就只是一個凡體,這件事情眾所周知了!他怎么可能會有這種神妙的術?”</br> 他們熙熙攘攘,讓李生格外不滿。</br> 他一跺腳,演武場都狠狠驚顫了一番!</br> “你們算什么東西,風塵先生會什么術,還要讓你們這幫人過目不成?”</br> 他如此偏袒風塵,讓所有人都不明所以。</br> 宗院公會乃是人族三大人王之一的“星落”人王成立,李生又是宗院公會的元老,沒有人敢反駁他,只能狠狠咬著牙,不敢多過問什么。</br> “裁判,該判定輸贏了。”李生又說道。</br> 裁判這才如夢初醒,有點手忙腳亂開口說道:“第一局,劍宗勝出!”</br> 總算是獲勝,白洛心化成了一只純白小狐貍,哭鬧著沖到了風塵懷中。</br> “先生!我以為你不來了!”她淚眼婆娑,躺在風塵懷里,像是一只乖巧的小貓。</br> 風塵摸了摸它的頭,滿眼柔情。</br> “我要是不來,宗門不就散了?”</br> 他瞇眼笑著,心情格外愉悅。</br> 總算是回來了。</br> 哪怕是一身傷,甚至被削掉了一塊肉,也算是回來了。</br> 自己沒死在地下空間之中,算是大幸。</br> 他沖著梧火看了一眼,還沒有開口說話,已經看到梧火的眼皮在不停跳動。</br> 驚訝,憤怒,錯愕,難以置信!</br> 所有的情緒都出現在他的臉上,五味雜陳。</br> 他生怕風塵當眾揭穿,讓他這位亥國第三的強者落了面子。</br> 但是風塵并沒有當眾說,而是哂笑一聲說道:“你看好吧,我劍宗如何,不用你一個小小的梧桐枝來承認,曾經劍宗是亥國第一,現在的劍宗,依舊可以稱為亥國第一!”</br> 別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亥皇已經聽出來了一點埋怨。</br> 他看向梧火,已經明白了一切。</br> “你把他送到了地下?”他問道。</br> 風塵從地下的甬道爬出來,這個甬道就是給那條龍透氣的。</br> 他用屁股都可以想到,風塵去了地下的靈脈一趟,沒有死在那條龍的手里,算是萬幸的事情。</br> 梧火沒有說話,只是冷冰冰看著眼前的一切。</br> 他想斥責梧火,始終覺得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只能忍著。</br> 之后,風塵更是看了一眼逍遙侯,神情冰冷。</br> “讓你弟子收斂一點,不要動不動用你的破魔劍,這是比試,不是生死大戰,惹惱了我,我管你這些學生是不是什么人族天才,這五人今日都要死在擂臺上!”</br> 風塵不再多說,抱著小狐貍,回到了劍宗幾人的旁邊。</br> 不過,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br> 是水語。</br> 他沒有想到,這位性格古怪的大小姐竟然會來亥都。</br> 而且眼睛里面還有一種恨意。</br> 不錯,水語有點恨風塵,恨這家伙不解風情,恨這家伙像是一塊死木頭,敲打也不管用。</br> 她憋著很多很多話想說,想要臭罵風塵一頓,想要說自己這一路上的苦難,想要質問為什么要賣掉她的耳釘,然后好好責備一頓這小子。</br> 但是真的見到了風塵,一切狠話就在嘴邊,最終卻只說了一句話。</br> “辛苦了。”</br> 她就像是一個賢惠的妻子一樣,拿出一些藥散,要給風塵的傷口消毒上藥,還有繃帶也一應俱全,想要給風塵打上。</br> 風塵默默忍受。</br> “怎么搞的,十五歲的人了,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她很不滿,在一邊嘀嘀咕咕。</br> 風塵笑著說道:“就是遇到了一個可怕的生靈,嘶~輕點!”</br> “我知道。”</br> 水語格外小心仔細,安心給他上藥。</br> 她還算十個堅強的女子,這時候看著風塵身上的傷,卻有點繃不住了,眼眶里面淚光閃閃。</br> “你就不應該離開大漠,在大漠里面,人人把你當成寶貝,離開了大漠,舉世皆敵,我替你感覺不值。”</br> 之前的八輪戰斗,人人都對劍宗有一點非議,她聽得一清二楚,感覺有點憋屈,有點郁悶。</br> 風塵笑著說道:“舉世皆敵也無妨啊,那點委屈我還是能遭得住,這劍宗的劍令是我酒爺給我的東西,重振劍宗是酒爺給我的任務,縱使艱難,總要去做。”</br> 在那條龍之前,他哭哭啼啼,出了那片空間,蓋上那個蓋子,他再一次成了那個扛起劍宗的少年,怎么能言敗?</br> “男人怎么能說自己不行?”阿福在一邊幫襯。</br> 風塵重重點點頭。</br> 水語在阿福的頭上拍了一把,說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br> 她最討厭不看場景亂說話的老實人,很明顯,這阿福就是那種人,也不看看場合,就胡亂插嘴!</br> “罷了,好在我總算是找到你了,你還活著就好。”她一邊為風塵打上繃帶,一邊嘀咕。</br> 風塵好奇說道:“你找我做什么?”</br> 水語思考了一下,咬著唇,不知道應該怎么解釋。</br> 最終她還是找到了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br> “為了還你一拳之仇。”她說道。</br> 曾經風塵朝著她胸口打了一拳,她可記得呢!</br> 風塵大大咧咧,挺了挺自己瘦小的胸口,說道:“那你也打我一拳,我們兩清。”</br> 他很難理解,這個女人為什么要這么小心眼子,不就是一拳嗎?竟然追了自己一萬多里來報仇!</br> “你打了人家胸口?”姬月插嘴。</br> 風塵點頭。</br> 姬月多看了幾眼水語的胸口。</br> 太挺了,比自己要挺許多,讓人眼饞</br> 也不知道先生是怎么想的,這么好的女人是用來打的?不都是用完揉……咳咳,不都是用來疼的嗎?</br> “你快點閉嘴吧。”水語被氣得不輕,堵上了風塵的嘴。</br> 這蠢貨再說一句,她就要丟人丟光了!</br> 幾個弟子都心有靈犀,不敢說話,靜靜看著擂臺上的比試。</br> 比試還在繼續。</br> 輪到林白芷上臺,遇到了天亥學院的高手,總算是有了一點阻礙。</br> 天亥學院的高手也都是超級天才,各個都有自己的手段,哪怕是遇到開局了一條手臂秘藏的四極修士,也有一戰的力量。</br> 不過,林白芷拿出了玉髓,催動法陣,這個法陣格外強大,當場將那個弟子鎮壓,讓他苦不堪言。</br> “這不公平!”</br> 天亥學院的弟子們都怒了。</br> “用法陣這種外物算什么本事!”</br> “林白芷不過是跟林昊學了一點,要不是因為這個法陣,我們可以輕易勝她!”</br> “這法陣一定是林昊托人買來的,林昊這種行為,不覺得有點卑鄙嗎!”</br> 他們憋紅了臉,一個個都在叫嚷。</br> 尤其是林白芷的對手,輸了比試,讓少年那顆爭強好勝的心無法安定,在帶頭聲討林白芷。</br> 林白芷本身就有點怯生生的,這時候被眾人聲討,禁不住羞紅了臉說道:“這法陣是我刻畫的,我不能用?”</br> 眾人面面相覷。</br> 按照規矩,陣法大師確實有資格參賽。</br> 但是,他們不認為林白芷是一個陣法大師,這丫頭甚至沒有接觸過任何的法陣。</br> “你胡說,你爹不會刻畫法陣,還有誰能教你!”那個對手努紅了臉,氣悶說道。</br> 林白芷二話不說,上前去,就給那個少年臉上打了幾巴掌。</br> “啪啪啪!”</br> 一連串的巴掌,打的少年一臉懵逼。</br> 林白芷雖然個頭小,而且瘦弱,但是卻是林昊養的掌上明珠,該霸道的時候一點都不內斂。</br> 幾巴掌下去,她又怒視周圍的眾人,說道:“你敢懷疑本小姐,本小姐今天讓你看看,我家先生的教學成果!”</br> 說罷,她竟然當場拿出來一塊玉髓,然后又拿出來一把小小的金屬刻刀,開始在玉髓上面刻畫。</br> 眾人驚訝。</br> 這……這是要當眾刻畫法陣?</br> “我雖然柔弱,但是也不能讓人隨意欺負!你敢詆毀我,我今天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