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分十二國。</br> 落在邊疆地界的,是最北方的三國。</br> 一個叫卯國,最北方的關山五十州曾經就是卯國地界,失去了關山五十州,它的地界幾乎失去了三分之一,在人族西北邊境。</br> 一個叫丑國,和魔族之間的邊界是一小片海洋,很難跨越,在人族東北邊疆。</br> 一個叫做寅國,寅國和極北寒冰煉獄之間有一條山脈,叫做斷界山,在人族中北邊境。</br> 斷界山有山頭百座,最高的一座山頭有萬丈高下,比劍山還要高出來三倍!巍峨雄壯,立在人族邊疆,恍若一條橫臥的兇虎,抬頭北望。</br> 不過,這座最高的山上并沒有什么冰雪覆蓋。</br> 相反,春暖花開,草木生長,格外舒適。</br> 只因為山頂坐著一個人。</br> 那是一個面目兇惡的禪師,身披金紅袈裟,眉毛很長,搭在肩膀上,雙目睜開,恍若傳說之中的怒目金剛!</br> 他打坐在山上,雙膝放著一把劍。</br> 那把劍就像是一團火,在熊熊燃燒,有四尺長,很窄,劍柄粗糙,像是隨便截了一段爛木頭。</br> 流刃若火。</br> 這把劍的名字叫做流刃若火,是人族第一寶劍。</br> 而這位禪師,就是惠空禪師,那位守在人族邊疆一千載不回家的大能。</br> 他不只是一個戰力強悍的大師,也是一個優秀的鑄造師,活了四千年,鑄造了無數兵刃,手里的流刃若火就是他最得意的作品。</br> 他拿起流刃若火,稍稍催動,哪怕是天上的云都要被他的劍蒸干!</br> 正是因為這把劍,正是因為他這個人,這兒明明有三十里高下,卻沒有任何的冰霜覆蓋。</br> 這就是人族三大劍王的威勢!</br> 他也是人族十大高手之一,而且足以排進前五,諸如亥皇那些人,都只是他的小輩罷了,在他面前要低頭謙卑。</br> 他禪心穩固,千年孤獨也能忍耐。</br> 但是他最近忽然靜極思動,想要出去看看。</br> 因為他快要死了。</br> 他終究還是沒有成佛,四千年歲月過去,要死在人族邊疆了。</br> 可惜,最后還是沒有看到魔族退兵。</br> 這時候,他忽然看到一個小和尚在朝著這邊行來,格外妖艷,像是施了粉黛的女人。</br> 是“悟戒”和尚,也被小雷音寺的禪師起了個“戒色”的法號。</br> 他們的輩分乃是“福慧智子覺,了本圓可悟”十個字,這小和尚已經是第十代弟子了。</br> 他看到戒色和尚一步一步登臨高山,格外虔誠。</br> 半日之后,總算是來到了山頂,坐在他的旁邊。</br> 他拉著臉問道:“那些佛經可都背誦罷了?你怎么來了邊疆。”</br> 他面目兇惡,好似怒目金剛,卻是一個世人崇敬的高深禪師,普度眾生的老好人。</br> 戒色低著頭說道:“沒有背誦,只看了三千仕女圖,悟空佛門千萬術。”</br> 惠空哈哈大笑說道:“我聽你師傅說過,你看的不是仕女圖,而是活春宮。”</br> 戒色在暗地里腹誹自己師傅腹黑,怎么能把這種事情告訴祖師爺,自己不要面子的嗎!</br> 他跪倒在惠空禪師面前,真誠說道:“祖師爺,以后我不敢了。”</br> “不,以后你還要敢,而且要大敢特敢。”</br> 惠空禪師雙手合十,說道:“在你看來,什么叫佛法?”</br> 戒色說道:“是普度眾生之法。”</br> “那為什么還要守這些戒律?”</br> “因為渡人先要渡己。”</br> “不,這都是佛家那些規束。”</br> 惠空禪師開口,說起了曾經道祖的那些故事。</br> 話說道祖得到了“智慧”大道的青睞,他開始學會利用一些工具,戰勝“困境”。</br> 但是啊,“困境”無窮無盡,一個道祖怎么可以戰勝天下所有困境呢?</br> 他可以用“希望”來避免和“困境”對碰,但是他身后還有部落的族人,所以他必須要和“困境”產生一些交集。</br> 他要為自己身后的族人創造出來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不用讓族人時時刻刻都面對“困境”的威脅。</br> 這才算是從根本上解決了“困境”的麻煩。</br> 但是,“困境”無孔不入,哪怕是他們樹立起高高的籬笆,“困境”都可以輕易進入他們的部落。</br> 哪怕是他們修建起高高的城墻,“困境”都可以將其推倒。</br> 他問智慧:“智慧啊,我用什么方法,才可以從讓我的族人徹底擺脫“困境”的糾纏呢?</br> 智慧回答:“人啊,這世界上有兩種不知名的道,只要有了那兩種道,就可以讓你的族人安全。”</br> 道祖問道:“那么,這兩種道叫做什么呢?”</br> 智慧說道:“不知道,沒有人知道這兩種道叫什么名字。”</br> 道祖苦悶說道:“智慧啊,你本來應該通曉天下一切事物,卻也不知道這兩種大道的名字,那我又怎么知道上哪兒去請求他們的幫助呢?“</br> 智慧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它們的名字,但是我知道它們在什么地方,它們就在世界樹的上方,是它們支撐起來整個世界樹。”</br> 世界樹是撐起這個世界的樹木,它掌控著這個世界的運轉,這兩種大道又是支撐起世界樹的大道,所以實際上就是這兩種大道支撐起了整個世界。</br> 道祖立馬動身,前往世界樹。</br> 世界樹撐起整個世界,自然無比的高聳,道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爬了多久,總算是爬上了世界樹的頂端,在一個“小小”的枝椏上面看到了一個樹洞,進入樹洞。</br> 這兒就居住著那兩種大道。</br> 但是,道祖看不到。</br> 他只能請求:“道啊,求你們幫我樹立起可以保護我們部落的墻吧!”</br> 然后,樹洞之中傳出來了兩道聲音。</br> “只要你可以說出我們的名字,我們就可以幫助你。”</br> 但是啊,他們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呢?道祖不知道。</br> 他想要得到這兩種大道的幫助,就只能把世間八萬字組成合理的詞組,一個個說出來,碰運氣。</br> 他低下頭,把那些字眼一個一個說出來。</br> 世間文字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br> 只知道太陽起起落落,月亮升升降降。</br> 求道的過程實在是太久了,也實在是太難了,道祖幾乎要說的沒有了力氣。</br> 終于,他說出了一個字。</br> 那是“規”。</br> 于是,他面前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大道痕跡。</br> “人啊,恭喜你,你總算是說出了我的名字,我就是‘規’,但是啊,只有規,是不能讓我為你效力的,你還要說出另外一種大道的名字。”</br> 道祖再一次開始嘗試,漫漫求索。</br> 也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他總算是又說出了一個字。</br> 那是“矩”。</br> 于是,又有一個方形的大道痕跡顯化了出來。</br> “人啊,恭喜你,你總算是說出了我的名字,我就是‘矩’,我們兩個合起來就是規矩大道,可以制訂世間一切的規矩,只要你悟出了規矩,就能樹立規矩,那么,你要讓我們做什么事呢?”“矩”說道。</br>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有了規矩就可以約束一切。</br> 道祖說道:“我想要讓你們樹立起一個足夠高的墻,讓那些‘困境’無法侵害我的族人,但是,我們又可以出去擊殺‘困境’。”</br> 規矩一起開口說道:“人啊,我們可以幫你的忙,你回去吧,我們已經幫你樹立起來了‘規矩’之墻,那些‘困境’已經不能進入你們部落的領地了,但是你們可以出去捕殺‘困境’。”</br> 于是,道祖回到了自己的部落,果然看到了一道墻。</br> 不過,這哪里是一道墻啊,分明就是一個小小的護欄,還沒有人的腰那么高。</br>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護欄,卻可以擋住“困境”。</br> 它們到了護欄前,就受到了規矩的制約。</br> 但是,人是可以跨越規矩,可以進出,捕殺“困境”。</br> 這就是道祖求“規矩”大道的故事,道祖說出“規矩”名字的時候,就是在感悟規矩。</br> “你懂我講這個故事的意思嘛?”惠空禪師說道。</br> 戒色搖頭說道:“我不懂,我們明明是禪修,祖師你卻要給我講一個道祖的故事。”</br> 惠空在戒色的腦袋上輕輕敲擊了三下,說道:“愚鈍,愚鈍!佛道是什么?道又是什么?佛本是道,道乃是萬物本源啊!”</br> 戒色若有所思。</br> 他繼續說道:“戒色,禪修的一切規矩,都是曾經的佛定的,你認為我們是什么呢?我們是規矩之墻里面的人?錯了,我們就是規矩之墻外面的‘困境’兇獸啊!”</br> “規矩之墻不過是一個到我腰間那么高的護欄罷了,卻可以攔住‘困境’,這是為什么呢?因為我們這些‘困境’守規矩,但是里面的那些人不守規矩!”</br> “九天之上的佛又如何?還不是絕天地通,不讓我們成佛,我們努力一生,終究無法凝聚金身,躲避三災五害,但是天上的佛卻依舊可以在出生的時候就成佛。”</br> 戒色有點納悶,說道:“祖師,佛還能成婚了?”</br> 惠空禪師笑著說道:“曾經不可以,但是我已經說了,他們是規矩之內的人,是制訂了規矩的人,他們也可以打破規矩。”</br> “既然他們可以打破規矩,我們為什么還要遵守規矩?”他認真叮囑戒色說道:“去看吧,去做吧,喜歡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們修禪,修的是內心平靜,修的是直驅本心,不要像我一樣,四千年白活一場。”</br> 戒色徹底明白了過來,朝著惠空禪師叩首,謝過惠空禪師指點。</br> 然后戒色又說道:“祖師,無心劍神的劍心出世,我們去拿,沒有拿回來。”</br> 惠空禪師說道:“這是緣分,沒有就罷了,況且我已經算出來了,你特意沒有帶上我的萬劍圖,這是正確的做法,那副萬劍圖是我畫了很久很久的東西,要留下來鎮守小雷音寺,再者,有了劍心又如何?我難不成就能突破不成?”</br> 戒色說道:“風塵說,他會來找你論道,助你突破。”</br> “風塵是誰?”禪師挑眉,明顯沒有聽說過,也沒有算到過。</br> 因為風塵的命本來就是被天機遮掩起來的,不要說是禪師了,哪怕是老騙子都看不出來。</br> “就是一個大漠來的孩子,是伏羲的靈胎,他們都說是凡體,但是他的氣海無比的遼闊,靈氣無比的雄厚,所以我覺得他確實就是混沌靈胎。”</br> “原來如此,這也是好事,說不定他能幫我。”惠空禪師說道。</br> 他佛法高深,從不小覷任何一個人。</br> 因為他的術就是從紅塵之中感悟,哪怕是那些凡人,也曾給過他無限靈感。</br> “但是他死了。”戒色低著頭,有點沮喪說道:“我離開之后不久就聽說了消息,有一位大魔隱藏在劍都,一箭射殺了風塵,把風塵的胸腔都射炸了!掉進了劍冢,一命嗚呼!”</br> 禪師不驚不惱,說道:“可惜了,或許這就是命數,他的命數是死在魔族手里,我的命數是老死在斷界山上。”</br> 說罷,他忽然遙望北方,說道:“有魔來了。”</br> 不過,并不是魔族大軍,而是一個強大的魔君。</br> 他隔著十數里,朝著禪師稽首說道:“惠空禪師,又見面了。”</br> 惠空禪師沒有說話,站立起來,雙目卻睜得更大,一時間看著更像是怒目金剛!</br> 他總算是握住了自己手里的劍,百里之內,氣溫立馬上升了幾十度,變得無比的燥熱!</br> “你不要生氣嘛。”</br> 魔君嬉皮笑臉,說道:“我們殺了你們人族的一個超級大天才,特意過來告訴你一聲,說一聲我就走了!”</br> 魔君哈哈大笑,根本不和惠空禪師對碰,急匆匆逃亡離開。</br> ……</br> 亥都。</br> 這幾日,一個消息傳開。</br> 風塵死了!</br> 這個消息是酉國劍王姬川帶來的,而且說的清清楚楚,是他親眼所見,風塵被一個大魔一箭射炸了身體,一命嗚呼,絕對不會有假。</br> 亥都被震驚。</br> 劍宗的氣氛也忽然變得格外壓抑。</br> 水語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再也不出門見人,沒人知道她如何做想。</br> 弟子們個個沉默了下去,不知道如何為好。</br> “先生都死了,我們劍宗怎么辦?散了?”林白芷說道。</br> 這丫頭冷靜的有點可怕,仿佛不知道悲傷,在別人都痛哭的時候,她卻已經開始籌劃宗門眾多弟子的未來了。</br> 姬月怒視林白芷,但是林白芷只是冷冰冰說道:“先是先生把我們凝聚起來的,沒有了先生,就不存在劍宗,我們確實應該離開。”</br> “那也不應該選一個這么不合時宜的時間說!”姬月咆哮。</br> 天明在一邊黯然神傷,想起風塵教導自己的場景,咬碎了牙,不讓自己落淚。</br> 阿福有點傻乎乎的,一言不發。</br> 白洛心則是被龍血沖擊,這幾日因為消化龍血,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三天才醒來吃一頓,現在正在呼呼大睡,看著沒心沒肺。</br> 但是她做夢都夢到曾經和風塵相處的日常,小聲說著夢話:“先生,我讓你摸我尾巴,你不要走好不好。”</br> 明明是在做夢,眼淚卻“吧嗒吧嗒”往下掉,把臉上的毛都浸濕了。</br> 最難過的其實還是姬川。</br> 因為他發現風塵說的是真的。</br> 姬月已經聚氣成絲,而且在開發劍氣之中。</br> 再這樣下去,或許可以在二十歲之前開發出來劍氣,成為劍道大高手!</br> 這一切都是風塵教的。</br> 他朝著自己臉上狠狠扇了幾巴掌,咬牙說道:“都怪我,都怪我啊!我是龍脈巔峰,竟然沒有提防著那個大魔!”</br> 他知道是人族出了叛徒。</br> 但是,要從何查起呢?</br> 棘手,棘手啊!</br> 沒有了風塵,劍宗徹底失去了威嚴。</br> 恰好前幾日前線告急,徐長卿這個老當益壯的老爺子當仁不讓,第一個上前線抗敵。</br> 亥都之中竟然有人趁著晚上上門來,再一次在他們劍宗的山門上潑狗血。</br> 風塵曾經在山門前放下了幾塊玉髓,可以記錄山門之前的情況。</br> 所以,姬月已經查出來了,是幾個囂張的散修,不過沒有徐長卿在,她解決不了。</br> 姬月狠狠在桌子上一拍,說道:“二叔,先生走了,劍宗還要繼續開著!你是劍王,幫我殺了這些人!”</br> 但是,姬川并沒有動手。</br> 一來,這兒是亥皇的地方,他不想輕易動手。</br> 二來,風塵已經死了,劍宗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他為什么要為一個名存實亡的宗門去殺人?</br> “不要想了,你跟我回去吧,回家里好好練劍,沒有了風塵,你的修煉還是不能落下。”他說道。</br> 姬月格外倔強,咆哮說道:“做夢!”</br> 同樣,七爺也落寞地坐在王府的院子里,靜靜盯著自己面前的茶葉。</br> 他托人買了一兩新的茶葉。</br>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那位會泡茶的人已經走了,離開了。</br> 人走茶涼嘍!</br> 還有天亥學院的酒樓中,酒爺依舊在喝酒,爛醉如泥,像是一個乞丐,無比邋遢。</br> 劍仙子帶上劍奴找到他,狠狠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br> “你這老家伙還喝酒!風塵死了!”劍仙子咆哮。</br> 酒爺眼睛睜成一條縫隙,醉醺醺說道:“啊?”</br> “啊你個頭!”看他這個頹喪的模樣,劍仙子恨不得給他一劍!</br> 她嗔怒說道:“風塵被大魔一箭射殺了,胸腔都炸開了!”</br> 酒爺打了一個酒嗝,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br> “風塵有八條命。”他說道。</br> 劍仙子更加惱怒了,覺得這家伙喝酒把腦袋喝壞了,對他一頓拳打腳踢。</br> “讓你喝酒!讓你喝酒!八千年前你就喝酒,誤了多少事!現在還能說出來風塵有八條命的屁話,你以為風塵是貓妖嘛!你怎么不說你有八條命,怎么不被天神殺七次!”</br> “別打臉,別打臉!”酒爺慘叫,有點無奈。</br> 風塵有八條命,怎么就沒人信呢?</br> 他們親眼所見,鐵匠嘔心瀝血,為風塵打造了七個人偶。</br> 那是真正的生靈,替塵兒死最好不過了,塵兒怎么可能會死呢?</br> 但是,劍仙子就是不聽,瘋狂打臉!</br> ……</br> 劍都。</br> 這兩日劍都來了一個人。</br> 一個叫做趙天星的人,也是一個龍脈巔峰的大修士。</br> 世人叫他百曉生,因為他創建了“天機閣”,總是喜歡游走四方,親自打探一下人間的消息。</br> 他知道自己此生無法突破到天宮境去,生在人間,不過千年歲月,該如何過呢?</br> 倒不如聽聽故事,行萬里路,看蕓蕓眾生,去體味別人的人生。</br> 他行為低調,好似一個普通的書生,穿得是粗布長袍,格外不起眼。</br> 走在劍都之中,也沒有人注意到他。</br> 他行走起來如同鬼魅,很少留下什么蹤跡,速度極快。</br> 片刻之后,他就走到了劍冢塔之前。</br> 他看到逍遙侯正坐在塔旁邊,旁邊放著幾壇酒,要把自己往死里灌。</br> 他自然認得逍遙侯。</br> “古逍遙,你為什么要這樣喝酒?”他問道。</br> 古逍遙看了一眼趙天星,并不記得這張面孔。</br> 因為趙天星的行為實在是太低調了,世人皆知百曉生,世人都不曾見過百曉生。</br> 所以他才可以如同狹縫里的一束光,無拘無束,就連辰皇需要的那本禁書《玄機傳》都能被他弄到手。</br> “你是誰?”逍遙侯問道。</br> 趙天星說道:“天機閣的人。”</br> 逍遙侯也不再多問,反而是哈哈大笑,如同瘋魔。</br> “原來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天機閣。”</br> “是我害死了我塵叔,塵叔幫我拿了劍山劍術平亂訣,我卻把他的事情告訴了魔族,我該死,我該死啊!”</br> 他“咕嘟嘟”朝著自己的喉嚨里面灌酒,無比的悔恨。</br> 一個風塵,價值要比一個劍術高不知道幾許!</br> 是他害死了風塵。</br> “你說的就是風塵?”趙天星好奇。</br> 逍遙侯苦笑點頭。</br> “這個風塵很厲害?我只聽說了他的靈胎身份,還沒有來得及見一見風塵。”他說道。</br> 逍遙侯忽然來了一點精神,開始說道風塵的那些故事。</br> 他書畫驚人,一筆一劃,都帶著道韻。</br> 他通讀道藏,知識豐富,或許已經推演出來了世間所有道術。</br> 他通曉劍術,通曉刀術,法陣……無所不能。</br> 趙天星聽著逍遙侯的敘述,瞪大了眼睛。</br> 這風塵,竟然這般神奇?簡直就像是神話之中的道祖,真是有意思。</br> 但是,他卻不認可逍遙侯的說法,認為逍遙侯是夸大了。</br> “古逍遙,你已經醉了,把自己喝瘋了,我知道風塵和你關系匪淺,你心里悲愴,但是這些事情,你實在是說的太夸張。”他說道:“比如你說的劍術,我就不信風塵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有什么好劍術?劍道能踏出第一步已經格外不錯了,畢竟最近辰曦和魔女也才剛剛踏出了劍道第二步。”</br> 第二步就是凝聚劍氣。</br> 逍遙侯有點失望,說道:“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br> 但是,這就是事實。</br> 可惜了,一切都結束了。</br> 因為自己被地魔蒙蔽了神志,害死了風塵。</br> 自己該死啊!</br> 趙天星搖搖頭,覺得逍遙侯確實是瘋了,竟然能信這種離譜的事情。</br> 可惜了如此大天才,早已經劍道稱王了,卻落得如此下場。</br> 有些可悲。</br> “你說的故事不可信,不過我也可以記成野史,讓后人評定。”他自言自語。</br> 下一個瞬間,劍冢之中忽然沖出來了一把破碎的劍!</br> ps:送個免費小禮物,去看我給你們的答謝消息,有驚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