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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安站在我面前,背后狂歡的人群都成了背景。他俯視著我,溫柔等待。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好像是在尋問我的意見,可我明明從他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一抹篤定。
“為什么?”我覺得有必要問清楚。
“我需要確定一件事情。”思安很紳士地等候我的允許。
“嗯?”我無奈一笑,“你這家伙,長這么高,居然還要撒嬌~”
思安的臉微微一紅,雙臂展開,將我圈入他的懷抱。
很溫暖。沒想到這個小家伙看起來單薄,胸膛倒是很寬厚。不過,再怎樣他也還是個孩子,想來他其實沒有看起來這么溫暖,或者說,他把溫暖的感覺給了別人,他自己應該是寂寞的吧。
一個天才小孩,沒有同齡的玩伴,這么小就一個人在外面,又沒有父母的疼愛,他把溫暖給了身邊的人,他自己應該是冷的吧?!
這樣想著,我竟有些生疼這個孩子,悄悄收緊雙臂,輕拍他的后背,“思安乖~”
我明顯感到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后竟然開始微微顫抖,雙臂越收越擠,幾乎要讓我窒息了,“思安?夜思安,快松開,你要勒死我了!”
他深深的埋頭在我的頸窩,將大部分的重量壓在我身上,我躲都躲不開,“夜思安,你別耍賴,”我抻長脖子想好好批評他一頓,卻感到頸窩一片濕涼,他竟然在哭?!
我慌了,一邊輕撫他的后背,一邊安慰道,“好了好了,讓你抱,你別哭,你千萬別哭啊~”
他摟著我悶悶地哼了一聲,雙臂箍著我的腰依然不肯松手,沒辦法,我只能任他摟著,一直靜靜安慰著他。
遠處歡慶的人群發現了我們,都聚攏過來將我們圍住,在一邊起哄嚷嚷,思安也不理,依然像入定了一樣,而我的臉皮卻越來越掛不住了,好歹我也是個成年人,這情況真是有些~
“咳,思安,能不能先松開,被人圍觀的感覺你習慣嗎?”我尷尬地小聲提醒他。
思安不語,半晌才緩緩抬起頭來,定定望了我足有一分鐘那么久,突然轉身向人群大叫道,“我找到她了!就是她!”
人群里爆發出一陣歡呼,思安狂喜的樣子,讓我更懵圈了。可下一刻,他突然抄著我的腿將我抱起,走向人群,人們一轟而上,將我高高拋起,又穩穩接住,如此往復,幾個回合之后,我感覺胃里一片翻騰,臉色煞白。
思安才替我解了圍,牽著我的手擠出人群。
遠離人聲鼎沸,我才終于有機會發問,我甩開他的手,“夜思安!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嗎?”
“你不記得我了?”思安灼灼盯著我,眼中充滿熱切,我不想打擊他,可是我只能搖頭,我確實想不起來了。
“剛剛我說要確定一件事,現在我已經確定了。”思安目光如炬。
我雙手環抱胸前,等著他的解釋。
“十年前,你也這樣拍著我的后背說'思安乖',你不記得了?”他低著頭,眼中像落滿了星輝的湖面。
腦中電光火石般一閃而逝,十年前?!我曾經摟著一個小男孩,他怕極了,黑暗讓他無法呼吸,他抽搐著大口喘息,冷汗將他的衣服打濕。我本能地抱住了他,緊緊地抱了好久。
他小小的身體冰冷一片,我抱著他卻還是感覺到溫暖,因為那個地方太陰冷了,哪怕只是一個昏昏噩噩的陌生男孩,都能讓我感覺到溫暖,讓我感覺到自己還有希望。
我不知道抱了他多久,他才停止了抽搐,恢復了正常的呼吸,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記得他有一雙很明亮的眼睛,他的眼睛始終鎖定在我身上,我知道他是因為害怕。
我也害怕,害怕下一刻就會被人帶走,等待我們的可能是冰冷的手術臺,可能是被折斷手腳,而我身為一個女孩,還有一項危險就是去從事媽媽曾經做過的職業。
可是在小男孩面前,我藏起了我的恐懼,我笑著安慰他,外面那些嚎叫聲不過是在放恐怖電影,我不知道他是否信了,只是在他還猶豫的時候,就把他攬進懷里。
我們倆不知道在一起被關了多久,那時候我曾天真的想,如果一定要死,我們倆也不算太孤單。
“你是……思安~”我終于想起了這個名字,養父說被解救出來的孩子都回到了自己的家,我以為從此我不會再跟他有交集,這個名字便被我刻意的遺忘。
他回到了他的家,我想他一定不會愿意記得那個又臟又臭的小女孩曾經將他緊緊擁抱。
可是我沒想到,事隔十年后,他居然就這樣站在我眼前。
“嗯~”思安的眼淚涌出了眼眶,他再次與我緊緊相擁,“你終于想起我了,我終于找到你了~我責備了自己十年,居然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時候,我確定沒告訴他我的名字,也許是小女孩的一點點小心思,他說他叫思安,我當時覺得這個小不點有這么好聽的名字,我的名字卻叫花花,跟街上野狗同名。所以我始終沒告訴他我的名字,只讓他叫我姐姐。
小家伙也很犟,自始至終沒叫過一聲姐姐。
“我是故意不告訴你名字的。”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大名,那時候,我只知道我媽叫我花花,我覺得跟你的名字比,好丟臉。”
“你明明知道我的名字,為什么不找我?”思安傷心地問,“你明明說過到哪都會帶著我的。”
那不過是哄他的一句話,他擔心我被帶走就再也不回來了,我才那樣騙他的,沒想到他當了真。“我找過了,他們說你被你爸爸帶回家了,你有家有爸爸,自然不用我操心了。”
“爸爸說你被寧叔叔救了,我本來想請寧叔叔幫忙找到你的,可惜,他傷好后,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只說沒有父母的孩子都被送去了福利院,我媽媽帶我找遍了所有福利院都沒有你的消息,再后來,寧叔叔離開了警局,找到你徹底沒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