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鬼墓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十來小時,因為在鬼墓中,這里并不屬于人間的范疇,磁場更是混亂,一應的電子科技產品等都沒辦法用,所以也沒辦法猜測現在多少點了,只能依據身體反應的情況來大概推測。
此時郁齡覺得非常累,又累又餓,但卻沒什么胃口。
她還是有些懵逼的,特別是感覺到身邊熟悉的氣息時,仍是不太愿意相信她老公怎么會是只妖。
奚辭怎么會是妖呢?
她寧愿相信是惡夢里的那只可怕的吸血妖附身在奚辭身上了,就像封神榜里的那只狐貍精附在蘇妲己身上一樣嘛,只要將附身的妖精驅趕走就行了。
不知道能不能找米天師捉妖……
她默默地想著,下意識地又覺得如果她真的這么做,后果一定會很慘。
那只妖提供的飯盒里的食物是壽司和飯團,飯團上點綴著翠綠色的青瓜,青白相間的色澤,清清爽爽的,非常漂亮。
奚辭拿了一個飯團用干凈的紙托著遞給她,聲音清潤,“郁齡,吃些東西好么?”
郁齡看著面前那只拿著飯團的手,依然是記憶里的漂亮秀氣,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她喜歡抓著他的手來玩。安靜了會兒,默默地接過,默默地啃起來,就像一只小松鼠一樣,一邊啃著她的食物一邊警惕著周圍。
而她警惕地是和她坐在一起的那只妖。
兩人坐在距離那承臺較遠的地方,和其他人都有一段距離。
除了爬到承臺上研究那大鼎的天師和妖外,也有一些在周圍休息。
和郁齡他們一樣,自從進入鬼墓開始,這些人也沒有休息過,一路都是驚險萬分的逃亡及搜尋,直到來到這里后,才能休息片刻,現在不管是人還是妖,經過這十幾個小時的逃亡,都感覺到非常疲憊。
郁齡啃完一只飯團,見一瓶開了蓋的果汁遞過來,沉默了下,繼續接過喝了口。
奚辭坐在她身邊,兩人挨得很近,近得能感覺到彼此身上的氣息,但卻仿佛離得很遠,遠到再也感覺不到曾經的親密無間。
奚辭一直看著她,見她低頭專心地吃東西,慢條斯理,和平時一樣,可是卻沒看他一眼。他的神色微微發緊,眼睛也沒有絲毫的情緒,安靜地坐在那兒,如同一副艷麗到無法描述的油畫,再濃重的色彩也勾勒不出他的一分色澤。
自古以來,妖都是備受爭議的存在,它們給人的印象大多是美麗惑人的,容易引人犯罪、墮落。事實上也是如此,妖汲取天地之氣修煉成精,受上天眷顧,大多美麗無匹,但因為妖始終是妖,不屬于人類,所以他們看起來也異于常人,只要妖出現,就會讓人知道他們是妖。
米天師從承臺跳下來,朝看過來的左逸搖搖頭,然后往周圍看了看,看到安靜地坐在那里的兩人,長腿一邁,便往那兒走去了。
其他人和妖見狀,暗暗朝他豎大姆指。
難道這廝沒感覺到此時奚展王渾身都散發一種很不爽的氣息么?壓根兒不敢惹,也不敢靠近,沒想到這位無知者無畏,就這么屁顛屁顛地湊上去了。
“嘿,奚老大,美女?!泵滋鞄熥叩剿麄兠媲?,看了看,朝一只妖招手,絲毫不懂客氣為何物地要來一張折疊小凳子,坐到他們面前,那笑瞇瞇的樣子,很容易感染人,讓人無法生起惡意。
奚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繼續拿了一塊壽司投喂老婆。
可惜此時他老婆覺得對著位天師比對著一只妖好多了。
“美女你不吃嗎?不吃就給我吃,我快要餓死了!”米天師笑呵呵地伸手要拿。
奚辭收回手,一雙濃麗的紫眸看著他。
米天師被他看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忍不住道:“奚老大,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你這樣的長相太有攻擊性了,十分拉仇恨么?你看看你,看著人時,不用說話就一臉蔑視的樣子,只要是正常人都會被氣到的?!?br/>
郁齡聽到這話,飛快地瞄了身邊的妖一眼,頓時佩服米天師的觀察力,可不就是這樣么?
想著,她又看了米天師一眼,見他神色沒什么變化,心里頓時惆悵了。
看來奚辭真的不是像蘇妲已一樣被妖附身,真的是一只根正苗紅的妖……
奚辭原本是想將滿嘴胡說八道的米天師踢走的,但看到郁齡因為他的話看了自己一眼,便矜持地坐著,決定還是由著他吧,等會兒他要是繼續胡說八道再將他踢走就行了。
米天師沒能吃到壽司,只好從背包里拿出一包壓縮餅干,一邊填肚子一邊道:“奚老大,根據我們的預測,這里應該就是修羅墓的中心地帶,這鬼墓的規模非常宏大,人類造不出來,也不知道陰間是如何造出來的,建造這里的,可能是用一群修羅。”
他一臉感慨,作為天師,也時常因為任務原因進入一些帝王的陵墓,但那些根本比不上這個鬼墓的規模,單就這中心地帶,大到驚人,就不知道怎么建出來的。
“不知道這里是用來做什么的,不會真的是一個比斗場吧?那方鼎,我總覺得它不太正常,就是不知道是鼎中藏著什么秘密……”
聽到他的話,郁齡忍不住也看向承臺上的那大鼎,它的形狀類似司母辛方鼎,因周圍光線太暗的原因,只能看到四個角中盤據著的修羅惡鬼,姿態各異,兇悍非常,看著就讓人身體發寒,非常不舒服。
米天師說了一通,見沒人開口,頓感無趣,他隱約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眼睛一轉,便笑嘻嘻地問:“對了,美女,你們進來后去哪里了?沒遇到什么事吧?已經找到你媽媽的殘魂了么?”
面對米天師,郁齡輕松多了,點頭道:“已經找到了?!比詢烧Z就將進鬼墓后的事情大概交待完,忍不住問他,“你們是幾時來到這里的?”
“比你快了個半個小時吧?!闭f到這里,米天師就有些憂傷蛋疼地說,“我們進鬼墓后,是走一條階梯的,沒有守墓的鬼給我們指路,只好自己摸索了。那鬼娃娃說的不錯,我們進了一道鬼門后,便是邁進生死路,生死不論,一個不小心就會將生死寄在那里,非常兇險……”
從米天師的話中,郁齡方才知道這些人自從進鬼墓后,經歷的兇險比他們多了,特別是生死路的考驗,就折進了兩個天師和三個妖,好不容易平安渡過生死路,接著又是一堆鬼墓的陷阱,一邊要躲陷阱一邊要躲鬼墓的特產——鬼尸,簡直不能再坑爹,比人墓還要危險,一群人差點沒累成狗。
一直這么忙于逃命,其間還發生了尹昱棠背叛之事,還有那些一直潛伏在附近的天師在后頭也跟著進來,有兩個愚蠢的竟然為了路上的寶物,拖著他們掉到陷阱里死了好些成員。直到現在,才終于摸到這邊來。
他們一路上雖然累得夠嗆,不過也細心地作了記錄,隱約能猜測這里應該是鬼墓的中心,而且進到這里后,就沒有鬼尸了,那些追著他們而來的鬼尸到附近后,好像對這里有什么忌憚一樣,直接跑了,倒是讓他們對此有了更多的猜測。
“我們都沒想到尹昱棠會是叛徒。”米天師有些感慨,雖然面上帶著笑,但此時心情卻是有些不好的,他笑了笑,不讓負面的情緒主宰自己,轉頭朝她笑道:“剛才我聽說是你救了婁情,還殺死了一只鬼尸,美女你真厲害,可以出師了?!?br/>
郁齡坦然地接受了他的稱贊,問道:“出去的路,你們找到了么?”
“進來后就找不到了?!泵滋鞄熉柭柤绨?,一點也不著急地說:“不過我們有這么多人,總能出去的,美女你就放心吧,還有奚老大在呢。”
郁齡看了他一眼,繼續接過奚辭遞來的壽司默默地啃著。
米天師瞅瞅她,然后朝奚辭擠了擠眼睛。
他們這些天師決定進鬼墓之前,便已經明白此行的兇險,說不定一個不慎,就會將命折在這里。天師看多了生死,其實對生死抱著一種淡漠的態度,死亡不過是另一種生命的開始罷了,只有抱著這樣的覺悟,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天師。
作為天師,他們此行的目的,一是探查鬼墓的真實情況,二是想辦法封印或摧毀它,不讓它越過陰陽界線,禍害人間。
他們的目的明顯和那些為了寶物而進來的妖不一樣,這也是人和妖之間的區別。
除此之外,尹昱棠那群人的目的卻是想要掌控這萬年一遇的鬼墓,想要利用鬼墓來獲得更多的好處。
米天師是個嘴巴停不住的,又轉頭和奚辭討論起來,討論的便是先前奚辭他們遇到的守石棺的幾個鬼面人。
“他們不是鬼尸,但也不是人,身上有腐爛的腥臭味?!鞭赊o說道,看向郁齡的側臉,眸色沉了下,繼續道:“當時我受了傷,沒想到郁齡被那鬼面人帶走,不過顯然他們好像并不想殺我們,加上郁齡身上有風水印鑒和渡厄鈴的庇護,所以他們最后將郁齡丟在那里?!?br/>
想到那時候的兇險,他的神色又緊了緊。也是因為受到這個刺激,體內封禁的妖力終于忍不住釋放,對于妖來說,恢復妖的模樣,比人類的模樣更方便行事。
郁齡馬上豎起耳朵。
米天師奇道:“真的?我們可沒有遇到這鬼面人,難道是陰間的修羅中的一種?”進門時那些守門的石像中就有戴鬼面具的,這種猜測也有幾分可能。想著,米天師看了看他,問道:“你傷著哪里了?不會有什么影響吧?”
想到奚辭幾個月前在荒墓里受的傷,米天師挺擔心的,畢竟這鬼墓太過兇險,奚辭可是重要的戰斗力,不能出事。
聽到這里,郁齡也終于抬頭看過去,只是一對上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上的紫眸,還有那張昳麗到天地失色的臉上的妖紋,腦海里清晰地浮現他沒有感情地吸自己血的模樣,又肝顫了,很淡定地將視線落到他脖子以下那些不能描寫的地方。
米天師見她關心地看著奚辭,心里忍不住嗤嗤地笑著,雖然不知道這位大小姐是什么時候知道奚辭是妖的,可她看起來挺平靜的樣子,應該是接受了,覺得先前果然是奚老大太過小心,這位大小姐既然從小能看到妖魔鬼怪,每次遇到事都能淡定地接受,自己老公是只妖估計也沒事的。
妖雖然是非人類,但也不會輕易地傷害人類。
奚辭看著她,到嘴的話轉了轉,說道:“被刺了一槍,沒什么。”
郁齡聽得心中一緊,她可是看過那鬼面人拿的長.槍的,被刺了一槍還叫沒事?怨不得他身上的衣服都換過了,原來是這樣。
“處理過了么?”米天師問道,見那雙紫眸不悅地看著自己,頓時時白了,趕緊閉上嘴巴。
奚辭繼續投喂老婆,見她越吃越慢,飯盒里還剩下兩個壽司,將它賞給米天師了。
郁齡沒想到聽著他們說話,不知不覺地就被他投喂飽了,默默地在心里撓了下墻,覺得自己真是太不爭氣了。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的傷真的不要緊么?”
奚辭盯著她,嘴里說道:“沒事的,等出了鬼墓后再處理?!?br/>
郁齡哦了一聲,手指動了下,心里又有幾分糾結。
妖受傷和人類受傷有什么區別么?例如說,妖受傷后會很快就恢復之類的……
這時,奚辭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繼續當作不知道她的僵硬,往身邊攬了攬,說道:“要不先休息一下?有情況我再叫你,睡吧……”
她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