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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 34 章

    有奚辭對付那只妖物,米天師和云修然合作,很快也將筮鬼收伏了。
    就在煞氣將消、筮鬼將伏之時,那些原本因為倀鬼而含怨而死后被筮鬼吸收的鬼魂也紛紛從筮鬼身上脫離,只是脫離的鬼魂中,除了一些怨氣沒有那么重的能被引魂燈吸去,還有一些因怨氣過重的冤鬼,瞬間脫離了引魂燈的束縛,第一時間便想要找個宿體。
    所謂宿體,便是俗稱的鬼上身。
    鬼是陰氣凝聚,男陽女陰,陽克陰。在場四人,除了米天師和云修然這兩個人類男性外,奚辭本身并不畏懼鬼魂,所以不用想也知道,冤鬼的目標(biāo)自然是現(xiàn)場唯一的女性了。
    當(dāng)一只冤鬼朝郁齡快速地飄去準(zhǔn)備占她身作宿體報復(fù)時,在場的人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米天師和云修然還有一步就可以收伏筮鬼,騰不出手來救人,奚辭也還有幾步遠(yuǎn),再快也快不過可以飄的鬼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只冤鬼朝著郁齡撞去。
    可是下一刻,一道柔和的青光乍然而過,接著那只冤鬼發(fā)出一陣凄厲的慘叫,整個鬼魂都像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攻擊,靈魂的色澤漸漸地變淺,直至變成千千萬萬的靈魂碎片,就這么消散在天地之間。
    魂飛魄散!
    米天師和云修然都吃驚地看著跌坐在地上、像個自衛(wèi)的人一樣雙手護(hù)在面前的姑娘,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們只是下意識地做完手頭上的工作,“疾”一聲,筮鬼終于被米天師收進(jìn)了一面紅幡中,云修然也甩出一組玉器,凈化了空氣中殘留的煞氣。
    兩人都看清楚了剛才那一閃而逝的幽光,卻不知道是什么。
    奚辭已經(jīng)大步走過去,擔(dān)心地看著她,“郁齡,沒事吧?”
    說著檢查她身上的情況,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受到鬼魂上身時的創(chuàng)傷,方才伸手將她拉起來。
    手電筒摔在地上,郁齡就這么木木地坐在那里,渾身僵冷,被奚辭拉起來時,還是木木的沒反應(yīng),直到感覺到自己冰冷的手被對方溫暖的大手包裹,慢慢地轉(zhuǎn)過頭就著引魂燈暗淡的光線,看到面前青年俊秀的眉目、擔(dān)憂的樣子,儼然就是個無比正常的人類,猛地伸手緊緊地?fù)ё∷浪赖劂@進(jìn)他溫暖的懷里。
    她覺得她現(xiàn)在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需要抱著個人類冷靜一下。
    云修然收回凈化完煞氣的玉器,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邊抱在一起的男女,眼里有深思。
    倒是米天師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終于明白了奚展王為什么受傷這么久都沒有恢復(fù)了,簡直讓他不知道說什么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奚展王對他老婆絕逼是真愛啊!
    他臉上的神色太明顯了,云修然一看就明白他肯定知道點什么,低聲問道:“怎么回事?”
    米天師瞥了他一眼,用一種欠扁的語氣呵呵地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們云家不是號稱玄門第一人么?自己猜呀~~”
    云修然果然被他這種挑釁的語氣氣得臉龐緊繃,克制著沒有直接抽出桃木劍將他捅個對穿。
    知道米天師的德行,云修然也不理他,將頭頂上的引魂燈召回來。
    引魂燈看起來就像一盞孔明燈,并不算大,完全可以托在手上,而光線所及之處,擠滿了各種各樣的鬼魂,密密麻麻的,看一眼就能生出密集恐怖癥來。
    當(dāng)引魂燈被他托在手上時,那些圍繞在引魂燈光線中的鬼魂漸漸地恢復(fù)神智,仿佛終于回想自己生前之事,或哭或笑或悲或痛,隨著云修然一句“爾等還不快快去投胎”,鬼魂們紛紛朝云修然鞠躬頷首,接著化為一陣輕煙投入到燈心中。
    引魂燈的燈心處,是一條通往黃泉的路。
    郁齡看到這不科學(xué)的一幕,再次摟緊了奚辭,恨不得成為他身上的一個掛件。
    奚辭輕咳了一聲,低頭看她一臉認(rèn)真嚴(yán)肅的樣子,不知情的人要以為她此時看著那盞引魂燈,正在研究什么重要的學(xué)術(shù),絲毫沒有懷疑這姑娘已經(jīng)怕到抱著人不放了。
    米天師和云修然都沒有懷疑,甚至見她摟著那只大妖直勾勾地看著這一幕,暗暗地贊揚她的好膽子,簡直做到了很多異聞組的人生平所不敢想的事情。
    摟著只大妖淡定地圍觀天師捉鬼什么的,這姑娘真是好膽又任性啊!天知道如果是其他的普通人看到今晚的事情,都會有點兒不能接受,嚴(yán)重點的甚至?xí)沟桌铮詈笏麄儫o奈之下,只能向組織打申請,抹去他們的記憶。
    看來這姑娘的記憶不用抹除了,當(dāng)然,如果奚辭想要護(hù)著她,他們也不敢抹除。
    至此,盤山公路這邊的筮鬼作倀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
    云修然和米天師開始收工,兩人將白天時布置在周圍的那些古銅錢、紅線等都收起來,順便還有一些未燃完的香,也拔.出來捻熄,地上還灑了一些糯米及燃燒過的符紙之類的,還有已經(jīng)融入泥中的黑狗血,也用土來覆蓋。
    郁齡直勾勾地看著。
    明明知道看得越多越可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看著他們收拾現(xiàn)場,還會跟著腦補那些銅錢啦、紅線啦、香燭啦、糯米啦之類的東西有什么用處。
    簡直沒救了。
    收拾完現(xiàn)場,四人也不啰嗦,趕緊離開現(xiàn)場,開車往縣城而去。
    米天師開著他那輛昨天出車禍時刮了幾道痕跡的路虎,朝副駕駛座上的云修然道:“這次多虧奚展王出手對付那只妖物,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他了,只要他出手,報酬不會少,你怎么看?”
    云修然一臉冰冷地看著他。
    米天師根本不受影響,抽出一支煙叼在嘴里,也不點燃,繼續(xù)道:“這次的任務(wù),危險等級屬于A+,報酬就那樣,虧了誰也不能虧了奚展王,就按市價來,所以給他的報酬,你也出一半吧。”
    云修然額角青筋跳了跳,終于開口道:“這一帶是他的地盤,那些墮落的妖物本就應(yīng)該由他負(fù)責(zé)清掃,我還沒有控訴那些背信棄義的妖呢,還想談報酬?”
    云家人對于妖雖然談不上是疾妖如仇,但是對妖這種非人類生物也沒有什么好感。要不是異聞組改革后,說要什么與時俱進(jìn),求同存異,與那些建國前成精的妖簽定了互不侵犯合作協(xié)議,云家人根本不可能和妖同處一個空間,更不可能讓一只妖在自己面前晃。
    所以,倒不是他舍不得報酬什么的,而是給一只妖報酬,怎么都有點兒憋得難受呢。
    “那你說,妖又憑什么幫我們呢?難不成你以為妖維護(hù)人間和平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米天師道。
    這話顯然惡心到云修然了,妖不興風(fēng)作浪、為禍人間都算好了,還維護(hù)人間和平?
    米天師繼續(xù)嘮叨,進(jìn)入縣城時,云修然只覺得額頭一抽一抽地疼著,直到下車時,冷峻的臉已經(jīng)破功,黑著臉道:“明天將賬號發(fā)給我,我將錢轉(zhuǎn)給你。”
    米天師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瞬間讓他整個人都像在發(fā)光一樣,“OK。”
    云修然剛轉(zhuǎn)身要離開,猛地想起什么,一手撐住車門,盯著他問道:“那位江小姐和那只大妖,無論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最好盡快分開。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以后早晚會有人來勸他們分的。”
    米天師吐出嘴里的煙,撇了下嘴道:“真是吃飽了沒事干,管那么寬做什么?到時候他們勸得了再說吧,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老祖宗都說了,怎么還有老頑固這么不開竅呢?”
    言已至此,見他不以為然,云修然也不再說。
    趁著夜色,一身略顯臟亂白衣的云修然傲然走了。
    米天師開車往奚辭家而去。
    奚辭比他們快一步,米天師進(jìn)門時,兩人早已經(jīng)回來了。
    郁齡窩在沙發(fā)上,捧著一杯熱騰騰的奶茶慢慢地喝著,熱奶茶香甜的味道順著喉嚨滑下,溫暖了她的身體,驅(qū)散了先前在山上的冷意,終于讓她緩過來了。
    見到米天師回來,金剛鸚鵡雙爪抓著一個醫(yī)藥箱過來丟到他面前,嘎嘎笑著道:“大米快上藥,別弄臟了家里,鳥天天打掃不容易。”
    米天師笑嘻嘻地應(yīng)了一聲,熟練地打開醫(yī)藥箱開始處理自己身上的外傷。
    郁齡的目光落到他手臂上的幾處擦傷,回想起先前在山上時的情況,連那個一身白衣明顯有些潔癖騷包的云修然都蹭得東一塊泥西一塊血漬的,再次認(rèn)識到捉鬼這職業(yè)挺危險的,要抗打抗摔還要承受精神上的痛苦,簡直不是人干事。
    相比之下,奚辭好像挺輕松的樣子?
    米天師一邊處理傷一邊說道:“奚老大,你的報酬明天就打到你的賬戶里,按照市價再添一成,怎么樣?我夠意思吧?知道你現(xiàn)在結(jié)婚了要養(yǎng)家,給你多賺外快,以后有什么事再叫你,報酬依然好商量啊。”
    奚辭壓根兒懶得理他,對郁齡道:“餓了么?我給你下碗鹵肉面。”
    郁齡看了他一會兒,才點點頭。
    今晚運動量過度,又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確實有些餓了,也不管減不減肥了,終于接受了他的投喂。只是看他那么高興的樣子,她摸摸嘴角,實在難以理解他投喂自己的心態(tài)。
    難道男人結(jié)婚后,都喜歡投喂自己老婆的?
    米天師將裸.露在外的傷處理完后,接著將身上長衫的結(jié)扣解開,衣服脫到腰間,露出精壯的胸膛,給胸腹和腰間的地方上藥。那里除了擦傷外,還有幾道像是兇獸留下的抓痕,和郁齡手臂上的傷挺像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妖物所傷。
    金剛鸚鵡聒噪地道:“夭壽啦,你們竟然遇到墮落的妖物了,怨不得要叫上奚展王。”
    “可不是,這次多虧了奚老大,不然我們這次就要交待在那里了。對了,這次的妖物雖然不算厲害,不過力氣非常大,就算用了金剛符,可被那家大伙撓上一爪子,還真是讓人受不住。”米天師嘆了口氣。
    金剛鸚鵡用爪子抓了一卷繃帶給他,同情地說:“幸好鳥還沒成精,不用面對這些危險。”一邊說著,一邊收拾垃圾,還叼來抹布,擦著米天師弄臟的桌面。
    一人一鳥就像老朋友一樣聊天,由此可見米天師是這里的常客,但是他們透露的內(nèi)容,讓郁齡沉默了。
    郁齡窩在沙發(fā)上,默默地瞅了一眼那只像田螺姑娘一樣勤快地搞衛(wèi)生的金剛鸚鵡,終于確定了自己一直以來懷疑的事情:這只鸚鵡真的成精了,是只鳥妖啊啊啊!!
    她的表情太過平靜,甚至沒有絲毫異樣,所以那一人一鳥也看不出她心里的波動,將所有的彈幕都遮住了。
    可能發(fā)現(xiàn)身邊原來就有只非人類生物,郁齡直到奚辭端著煮好的面到她面前時,才回過神。
    “美女,還要喝茶么?小心燙。”金剛鸚鵡飛到她身邊的沙發(fā)扶手上,扇了扇翅膀,歡快地問道。
    郁齡默默地看了它一會兒,才矜持地道:“不用了,謝謝。”
    “不謝不謝,為美女服務(wù)是鳥的榮幸。”金剛鸚鵡擺搖了下身體,看起來非常歡脫。
    “你就拍馬屁吧!”米天師嘟噥道,“我對你這么好,每次過來都給你帶禮物,你卻從來沒有對我這么好過。”
    金剛鸚鵡鄙視他,“你是雄性,她是雌性,還是奚展王的老婆,怎么能混為一談?等你變成雌性,鳥也會這么拍你馬屁。”
    “那你還是維持原樣吧。”
    這一人一鳥繼續(xù)斗嘴得歡樂,奚辭已經(jīng)和郁齡窩在一起吃面,將自己碗里的鹵肉片都夾到她碗里。鹵肉是他今天下午鹵的,味道非常不錯,至少米天師一直很饞,這會兒邊處理傷還一直頻頻地瞄過來,速度又快了幾分。
    郁齡默默地吃了幾口面,終于將心里的彈幕壓下來了,也接受了剛結(jié)婚的老公養(yǎng)的寵物原來是一只鳥妖的事實,鑒于這只鳥妖除了會說話會干活沒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后,她也淡定了。
    一只沒有成精的鳥妖,好像挺可愛的。
    大概是鹵肉面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米天師饞得受不了,隨便將身上的傷捆住,就跑進(jìn)廚房去端面了。忙活了一個晚上,他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如果是以前,奚辭根本不管他,現(xiàn)在他娶老婆了,天天想投喂他老婆,倒是便宜了自己。
    米天師決定,以后沒事就往奚辭家跑蹭吃蹭喝。
    三人就窩在沙發(fā)上呼嚕嚕地喝著面,金剛鸚鵡任勞任怨地打掃衛(wèi)生,一時間分外和諧的。
    終于吃完面,郁齡接過奚辭遞來的面巾紙擦嘴,看向米天師,問道:“米天師,妖和妖物有什么區(qū)別?成精和沒成精的妖又有什么區(qū)別?”
    金剛鸚鵡抓子里抓著的抹布頓時掉了。
    奚辭也忍不住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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