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我終于明悟過來。這些人壓根就把我跟唐一泓當成了空氣。他們都在等一個人,在等同一個人——三弄梅枝!</br> 想明白這點后,忽然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背后升起。眼前的架勢擺明了,所有人都在等娘娘腔現(xiàn)身。恐怕娘娘腔一旦現(xiàn)身,接下來就是一場腥風血雨的惡戰(zhàn)爆發(fā)的時刻。而我卻不由得擔心不已起來,這個時候,娘娘腔若是真的如胡家家主先前所說那般,今夜必定現(xiàn)身。恐怕一定是兇多吉少,而我該怎么辦?以我個人的單薄力量,恐怕壓根就是杯水車薪,能不能護得住娘娘腔的周全不說,恐怕連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br> 正擔憂不已的時候,卻是猛地聽見一個十分熟識的聲音響了起來:“既然約定好了,自然是來了,你知道的,老子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放鴿子了,怎么會去放別人的鴿子呢?人雖然來了,不過錢卻沒帶來。”</br> 這聲音不用說我就聽得出來,是娘娘腔的聲音無疑。我最擔心的一幕還是要出現(xiàn)了,娘娘腔還是如約而至了。</br> 這聲音已經(jīng)出現(xiàn),頓時滿場的殺氣上升到了一個至高點。之所以尚未大打出手,是因為大家壓根就不知道娘娘腔到底藏在哪里。全場幾百雙眼睛,都在四處打探著娘娘腔的位置。就連我跟唐一泓,也在尋找娘娘腔的位置。只是卻一無所獲,壓根就沒能找到。</br> 那大卡車前面的大漢聞言,頓時面色一黑,沉聲喝道:“三少爺既然不喜歡放別人鴿子,卻又不按約定將現(xiàn)金帶來,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莫非三少爺覺得戲耍我們云雷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不成?當真以為我們云雷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不成?”</br> 此話一出,吳家跟胡家?guī)缀跏遣患s而同的抑制住了各自手下的躁動。意思很明顯,既然眼下云雷要對娘娘腔出手,那他們自然樂見其成,坐收漁翁之利了。不用自己動手,敵人就被別人收拾了,天底下這等美事可不多見。</br> 再者說,以娘娘腔家族的實力,那就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娘娘腔就算今晚死了,也不代表著娘娘腔的家族徹底滅絕了。梅長生老爺子的號召力,此時依舊比娘娘腔高得多。若是不用他們動手,云雷出面滅了娘娘腔,那日后就算梅長生老爺子問罪報仇,也大可推脫的一干二凈。這簡直就是兩全其美的事情,自然不會先行動手了。</br> 大卡車前面的大漢話音落地,娘娘腔的急忙回道:“兄弟,你誤會了。我如何敢戲耍云雷?原本嘛,我們商定好的現(xiàn)金我都準備妥當了。只是不知道被誰更不知道以什么樣的方式,給偷了。眼下別說現(xiàn)金了,我就是連支票也寫不出來了。所以真的不是我不放鴿子不給你們,而是我現(xiàn)在真的是拿不出來啊!”</br> 那大卡車前面的大漢聞言,只是冷笑說道:“那是你的事,我只是來收現(xiàn)金的。三少爺,先前我們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你能付得起現(xiàn)金,事情我們自然幫你辦的妥妥帖帖的。你若是付不起,那就報歉得很,我們云雷就會把你辦的妥妥帖帖的。我也不想跟你多說廢話,此時距離我們約定的交易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時間一到,交易若是沒完成,那就別怪我們云雷翻臉不認人了。”</br> 這番話一說完,吳家跟胡家的人頓時各個都像是中了五百萬大獎似的,臉上笑意不斷。別說一個小時了,就算是給娘娘腔一個禮拜,他也不見得能再次籌集到那么多的現(xiàn)金。而到時候,一旦這次的交易失敗。那云雷就將第一個對娘娘腔趕盡殺絕,而這正是吳家跟胡家想看到的局面。別說等個把小時,只要這個局面真的出現(xiàn)了,就是讓他們等一個月兩個月,他們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的。</br> 娘娘腔卻是不再搭話,那大漢已經(jīng)將丑話好話都說盡了,多說自然無益。況且禍從口出,現(xiàn)在在場的人可是都在尋找他的蹤跡。一旦說的多了,暴露了行蹤,那事情就更加不可挽回了。即便是云雷沒能得逞,今晚恐怕吳家跟胡家也不會讓娘娘腔安然離去的。</br> 場中再次陷入了絕對的靜寂,那大卡車前面的大漢,就像是雕像一般,竟是站在那里,紋絲不動。吳家跟胡家的人也都是訓練有素,仿佛腳底生根一般,也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而我則急的滿頭大汗,卻是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有啥辦法能化解眼前的危機。</br> 最后只得聽天由命了,娘娘腔既然自己導演了這出戲,那就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招吧。只要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跟云雷完成這筆交易,眼前的局勢自然就會完全反轉(zhuǎn)過來。這是唯一,也是最完美的解決辦法了。</br> 然而自始至終,唐一泓似乎都壓根沒擔心過一般。我看她的時候,她正在盯著我的臉看著。仿佛我臉上有朵花似的,見我看向她,頓時慌亂的將視線移開了,臉上“騰”的一下升起了一股紅云。</br>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過去,平日里倒也沒覺得時間有這么難熬,此時仿佛是度日如年一般,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十分漫長。</br> 我只感覺自己都站在那里,腰酸背疼了,好不容易才終于熬到丑時。</br> 時間一到,娘娘腔跟云雷的人尚未說話,那胡家家主卻立即喝道:“云雷的兄弟,丑時已到!”</br> 那大卡車前面的大漢聞言,頓時喝道:“三少爺,丑時已到,交易能不能完成,還請給我們云雷一個答復。”</br> 娘娘腔旋即回到:“兄弟,我也想完成這個交易啊!可我準備的現(xiàn)金,是真的被盜了,找不回來了。要不咱們換個交易方式吧,我現(xiàn)在雖然拿不出來現(xiàn)金,可是我們家多多少少還有點固定資產(chǎn)的。我給你們云雷等同的固定資產(chǎn),權(quán)當付款,你看行嗎?”</br> 我聞言卻是心里徒然一驚,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像這種龐大的家族企業(yè),固定資產(chǎn)簡直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一旦抵讓出去,也就意味著破產(chǎn)的開始了。連自己的固定資產(chǎn)都要抵讓出去,難道說娘娘腔真的窮途末路了?</br> 這不是娘娘腔自導自演的一處戲嗎?難道娘娘腔準備的那些現(xiàn)金,是真的被偷了不成?</br> 娘娘腔話音剛落地,那大卡車前面的大漢就回到:“哼,我們云雷自有我們云雷的規(guī)矩,要么收錢,要么收命!你若是交不出來現(xiàn)金,那就交出你這條命吧!”</br> 娘娘腔嘆了口氣,這才回到:“實在報歉得很,要錢沒有,要命嘛,也不能給你。買賣不成仁義在,咱們就此別過,后會無期!”</br> 話音尚未落地,那大漢突然朝著一個方向冷喝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這點小伎倆旁人看不穿,真當能夠瞞天過海,連我也蒙騙過去嗎?想走,恐怕沒那么容易!”</br> 話一說完,頓時雙腳在地面上一點,身形拔地而起,竟是一躍而至,上了那大卡車的車斗。掄起拳頭,就朝著當中的一個大木箱子砸了下去。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那大木箱應聲而碎。里面卻是忽然出現(xiàn)一個人來,赫然便是娘娘腔了。</br> 我卻是如論如何都沒想到,娘娘腔竟然會藏身在那大卡車的車斗木箱里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更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上去的。不過這娘娘腔的膽子當真很大,竟是藏身在這個地方。想來那大漢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娘娘腔的位置,之所以一直沒有出手,就是按照規(guī)定,在等丑時到了這才出手。</br> 更加讓我吃驚的是,按理說娘娘腔雖然外家功夫算不上一流,可也絕對不差。眼下卻是被人一招擒獲,壓根連反抗閃躲的機會都沒有。此時正被那大漢提了起來,竟是渾身疲軟無力,絲毫提起不起勁來的樣子。顯然,剛才那大漢的一擊,已經(jīng)讓娘娘腔喪失了戰(zhàn)斗力了。</br> 眼見這一幕,我頓時心急如焚,正要上前解救,卻不曾想?yún)羌腋业娜耍娢疑韯樱故撬查g就蜂擁而至,將我圈了起來。那胡家的家主冷冷喝道:“楊少爺,你也是個聰明人,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你若繼續(xù)冥頑不靈,那就是自尋死路。即便我胡家不找你麻煩,恐怕吳家那幾十號人也不會放過你。”</br> 我壓根就懶得搭理他,這些話在我聽來完全就是廢話。老子要是怕的話,還會到這里來嗎?當下只管掄起拳頭,就朝著離我最近的那人砸去。這些人雖然都是高手,可是畢竟不像是我,是被老頭子一手帶出來的,哪里是我的對手。只一出手,頓時就將眼前的那人給擊倒在地。</br> 只是論單打獨斗,這些人自然不是我的身手。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我面前何止雙拳,一百拳都不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