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到這里,瘦馬忽然站了起來,一舉杯揚聲道:“各位,今天趙老板破費,請大家喝酒,咱們身為客人,是不是要敬一下趙老板?來來來,我先打個樣,趙老板,我敬你三杯!”</br> 話一落音,我就心中一樂,瘦馬這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茅山馬家的幾人知道他想針對我,可下首兩桌的人卻不會知道,這種事情,趙燕楚一定不會和他們說的,而且他們來就是沖著趙燕楚來的,有瘦馬這一吆喝,肯定都得過來敬趙燕楚的酒,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收場。</br> 趙燕楚一見,也頓時眉頭一皺,他這是為我設的鴻門宴,要是他自己先喝醉了,那還耍個屁,當下就對白狗一遞眼色,示意白狗解圍,可白狗這家伙,平時還算機靈,今日被我先無視了一番,又被張起云無視了一番,再被葦渡海呵斥,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沒法出,一接到趙燕楚的眼色,頓時找到了一個出氣點,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狠聲道:“瘦馬,你算什么東西?也有資格敬趙老板的酒?”</br> 我一聽就知道,這是要發作了!</br> 這場鴻門宴的目的,當然就是為了搞我們,我之前已經推測過趙燕楚的心里,輕則是要我們顏面掃地,將我們趕出南京,嚴重的話則是要留下我們的性命,別看表面上客氣的很,遲早會發作的。但白狗的這個發作點不對,趙燕楚還沒和我們翻臉,黑白兩道的人還沒看出風頭來,你算哪根蔥,忽然蹦出來讓趙燕楚的客人難堪,你不是欠的嘛!</br> 當下我立即冷哼一聲道:“你又算什么東西?前兩天在不周山,你跑的可比兔子還快,怎么?現在人多了,又開始裝大尾巴驢了?告訴你,你白狗在我眼里,就是一條狗,正眼兒都不瞧你一眼,在這里,我是看著趙叔和葦老爺子的面子,不與你計較,你再出來亂吠,我敲掉你一口狗牙。”</br> 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這話一出口,那白狗哪里還沉得住氣,騰的一下就躥了起來,直向我跳來,一伸手就打我面門,我就是等他先出手,他這個時候理虧氣短,我怎么整他,趙燕楚都挑不出毛病來,所以我才會說出那班刻薄的話來,就是要氣得白狗失去理智,他這一出手,正合我意。</br> 白狗也算是一號人物,可惜他的底我已經摸清楚了,而且又是氣急出手,威勢雖有,張法卻亂,所以一出手就露出了空門,當下冷哼一聲,站起身形,不退反近,一下就逼入了白狗的面前,趙燕楚和葦渡海都是大家,自然也能看出白狗空門大露,一見我的面色,就知道我要先聲奪人,立即一起揚聲道:“不可”可我那會放過這個揚名立威的好機會,裝作沒聽見的,單臂聚力,一拳就打在了白狗的胸前。</br> 這一拳我可是刻意而為之,雖然礙于人多,不適合一擊斃命,但這一拳的分量,我有十足的把握,起碼可以斷他一根肋骨,運氣好的話,斷上兩三根也不成問題,而且我可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這一拳還藏有暗勁,不將他五臟六腑移個位可不能算完。</br> 我這一拳打出時,葦渡海就嘆了口氣,他當然看得出來,這一拳白狗扛不住,而且還是白狗先動的手,被打了都沒理可說,而他們也來不及伸手救援,只能嘆口氣看著。</br> 砰的一聲,白狗的身子直接倒飛了出去,他奔就是個侏儒,身形矮我這一拳又是重手,他哪里挨得住,身形飛起,撞翻了鄰桌,自己淋了一身湯汁,還將在桌的那些肥頭大耳的官員弄得異常惱火,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一飛出去就開始噴血,血灑了一片,倒地之時,已經昏迷了過去。</br> 我對瘦馬一遞眼色,瘦馬也是老江湖,一見我的神情,立即跳起罵道:“操!杜白狗你算什么東西?你看不起我瘦馬也就算了,在趙老板的酒桌上,你也敢動手,你這不是打趙老板的臉嗎?”</br> 他這一喊,旁邊那桌官員也紛紛呵斥了起來,這些當官的平時被別人奉承習慣了,哪里會看得起白狗一個侏儒,只是看在趙燕楚的面子上不做聲罷了,現在瘦馬一帶頭,他們哪里還能按捺得住。</br> 趙燕楚一看白狗犯了眾怒,又見他傷的嚴重,立即沉聲道:“沒大沒小!來人,將他拖出去,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真當我這是放牛場了,誰都可以胡亂出手的嘛!”</br> 他這一喊,明著是呵斥杜白狗的,實際上卻是說我的,我當然裝沒聽見的,便宜已經得了,總不能真得逼趙燕楚立即翻臉,隨即就有兩個漢子跑了進來,將白狗一抬給抬了出去,隨即趙燕楚又喝道:“是我考慮不周,讓這等沒規矩的東西破壞了大家的興致,這樣,重新擺酒,我給各位賠個不是。”</br> 他手一揮,可將那些傭人忙壞了,急忙將那桌被白狗撞翻的酒席重新擺設了起來,那些官員走吧,怕得罪趙燕楚,不走吧,站那里又難堪,好在趙燕楚什么會做人,一直陪他們站著,一直等到酒席重設好,大家才重新落座。</br> 這邊一坐好,第三桌混黑道的桌子上,就站起來一個打扮時尚的家伙,看年紀也就二十六七歲,一臉的浮夸表情,有點格楞眼,走路都****的,一身的牌子,皮鞋錚亮,帶著大金表大金鏈子,一搖三晃的就過來了,到了我身邊,將杯子一舉,我正以為他要向我敬酒,誰料他卻一伸手,隔著我將杯子送到了唐一泓的面前,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兩眼直冒淫光,對唐一泓笑道:“這位大美人兒,長得可真是漂亮,我剛才一晃眼,魂兒差點都丟了,來!哥哥敬你一杯。”</br> 我一聽頓時不樂意了,這尼瑪當著我的面調戲我女人,不是找干的嘛!剛想發火,忽然一眼看見了趙燕楚眼角蘊含的笑意,頓時明白了過來,這孫子是趙燕楚授意的,就是要我忍不住先發火,只要我一不占理兒,又先動手了,他完全可以用長輩的身份教訓我,我若服軟,顏面丟盡,我若不服,他出手對付我也就順理成張了,而且我還落個以小犯長的口實,這心計確實歹毒。</br> 萬幸的是,唐一泓是處理這種局面的好手!</br> 她出身世家,對道上的這些道道比我還熟悉,一見我眼神一冷,又隱忍了下來,迅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起身笑道:“這位大哥,我一介女流,不勝酒力,這樣,我以茶代酒,還請大哥你多擔待。”說著話,就端起了茶杯。</br> 我一見暗暗叫好,唐一泓本來就沒喝酒,又是女子,這么推脫完全可以,這樣一來,趙燕楚的詭計就等于白費了,再多敬酒的也不怕,大不了多跑兩趟廁所唄!</br> 可那家伙卻不樂意了,頓時眼一格楞,陰陽怪氣的說道:“怎么?妹子這是瞧不上哥哥嗎?在別的地方不敢說,在南京這塊兒,不管妹子你想要什么,只要妹子你說句話,哥哥還是能弄來的,我看你這連個包包都沒背,是沒有像樣的包包吧?這樣,你陪哥哥喝一杯,哥哥送你一個名牌包包可好?”</br> 話一出口,趙燕楚面色就是一沉,那家伙不知道唐一泓的身份,他可是清楚的很,那家伙充其量也就是南京地頭上的一個大混子,敢這么和唐一泓說話,那可是壽星佬吃砒霜,活膩歪了,估計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那家伙這話是當著大家的面說的,擺明了輕薄唐一泓,唐一泓怎么收拾他,趙燕楚都挑不出刺來。</br> 果然,唐一泓二話不說,直接一伸手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咣的一聲就砸在了那家伙的頭上,頓時就將那家伙的腦袋開了瓢,血呼哧一下就躥了出來,瞬間懵了,手一捂腦袋,伸手一指唐一泓罵道:“你個小潘西南京地方方言,小姑娘的意思,敢砸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誰嗎?”</br> 話剛落音,唐一泓伸手又將茶杯中的茶水潑了他一臉,冷聲道:“我管你是誰,在我眼里,你和杜白狗一樣,也就是條狗,別以為帶個狗鏈子就逼杜白狗尊貴一點了,無非是有人養的狗罷了!還想要本姑爺爺陪你喝酒,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憑你也配!再不識相,分分鐘讓你從南京的地盤上除名。”</br> 她可不是吹牛,憑北京唐家的勢力,要想收拾一個混混,那太簡單不過了,就算有趙燕楚罩著也不行,何況趙燕楚也不會傻到會為了一個混混和北京唐家撕開臉面,當下趙燕楚急忙站了起來,一巴掌打在那個混混的臉上,罵道:“給老子滾!盡是些不瞅眼色的玩意兒,也不打聽打聽,北京唐家的千金小姐,會看上你一個包,瞎眼的東西,喝點酒就沒個數,滾!滾的越遠越好,看著你就來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