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一入耳,我頓時就是一激靈,這不是蒙長弓的聲音嗎?難道說蒙長弓也被囚禁在這蜂窩洞之中?那昨天怎么沒聽到他出聲呢?當下急忙對原先囚禁張起云的石窟說道:“張叔,天行兄弟與我們分開非我本意,你在天有靈,當保佑天行平安,將來就算天行不能為你報仇,我也必定為你報此血仇,迎回尸骨,安葬巴蜀!”</br> “此刻小侄尚無法自保,無法像模像樣的祭奠你老,你老也是江湖中人,自然理解小侄苦衷,改日小侄再歸,必定烈酒好香,行三跪九叩之禮祭奠你老,小侄現在尚得下這地穴一探究竟,還請張叔在天有靈,庇護周全!”</br> 旁邊算命瞎子也嘆息一聲道:“張起云也是條漢子,死在這里,有點憋屈了!“</br> 我兩句話說完,不愿再做逗留,一是這里還是危險地帶,二來我也急著下去尋找蒙長弓,當下起身,對唐一泓和算命瞎子一遞眼色,縱身向下深入,兩人也沒多話,跟在我身后,盤旋而下。</br> 越往下走,溫度越是冰寒,冰冷徹骨,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要知道正常現象,應該是越往下走溫度越是舒適才對,這種地形,就像一口巨大的井一樣,風侵不入,空氣卻流通,溫度會保持在一個溫度,處于恒溫狀態,不可能有這種冰寒刺骨的感覺,除非這地下有什么異常之處。</br> 一想到這里,我不由得想起張天行臨和我們分開時的話來,他說這蜂窩洞之內,除了是茅山馬家囚禁重犯之地外,還養有兇邪至極之物,他是邪門張家的傳人,對兇邪之物的感應遠比我們更為靈敏,他都這么說了,這溫度又開始變得異常,那就一定跑不了。</br> 當下我就停住腳步,小聲對唐一泓和算命瞎子說道:“你們小心,我覺得這地下好像不大對勁,莫讓什么東西冷不丁的躥出來傷了。”</br> 算命瞎子嘴一咧道:“你才知道啊!老子雖然年紀大了,可五感并不遲鈍,這地下空氣陰寒,必定有邪門東西生存,空氣驟變加提防,炎熱陰冷需小心,這是走江湖最基本的常識,哪里需要你提醒。”</br> 我臉色一紅,說的也是,算命瞎子的江湖經驗,那比我多得海里去了,就算是唐一泓,也不比我的江湖經驗少,哪需要我來提醒,正想轉移話題,底下又響起一聲大吼:“葦渡海,你把老子和這些東西關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憑這破玩意,還能傷了老子不成?有能耐放老子出去,我們大戰三百回合!”</br> 這一次由于距離更近,聽的更是清楚,這聲音不是蒙長弓還能是誰,當下頓時按捺不住心頭狂喜,也顧不上說話了,身形疾走,順螺旋而下,片刻進入黑暗之中,一路到底。</br> 這一到底,我頓時看傻眼了,從上面看,這蜂窩洞下面黑呼呼一片,根本看不到底,可走下來才發現,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深,按這個深度來算,當天張天行被張起云甩出來,也幸虧是那水蓮花接的快,慢一慢也就到底了。不過這底下,卻是別有洞天!</br> 這蜂窩洞到底之后,向側方延伸了進去,延伸的地方也不算太深,也就十來米,十來米過后,又是一個洞穴,洞穴十分大,一眼看進去,只怕有一個足球場大小,上面沒有洞頂,直往上延伸,估計是另外一個類似蜂窩洞的地穴,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出口。</br> 洞穴里面也有光,只是做了特定的處理,在洞口處掛了黑布簾子,燈光竟然沒法散發出來,從上面看根本看不見光,從我這位置掀起黑布簾子,就能看到里面一片光明,只是這光好像不是燈光,是一種有點淡淡藍色的冷光,映射的整個洞穴看上去都有點發藍。</br> 在一片淡藍色光芒之中,有一個巨大的精鋼鐵籠子,鐵籠子四方四正,長寬高各有兩米五左右,被四根胳膊粗的鐵索吊了起來,懸在半空中,離地約有一米,正在搖晃不停。</br> 那巨大精鋼鐵籠之中,站著一個身形削瘦的大漢,雙手雙腳之上,各戴有一副鐐銬,正雙手持精鋼鐵籠上面的欄柵奮力拉扯,可這鐵籠分明也是和上面那些精鋼欄柵用料一樣,異常堅固,他一用力,鐵籠子又搖晃不停,無法借力,哪里拉得開。</br> 只是在那鐵籠子之內,那高瘦漢子的旁邊,還放著一個竹籃子,竹籃子里有半籃子生雞蛋,而鐵籠下方,則拋灑著許多生蛋殼,那漢子拉得累了,一伸手,巨靈一般的手掌一把就抓起三個生雞蛋來,用力一捏,三個生雞蛋全部裂開,一昂頭一口接住落下的蛋黃蛋清,直接吞了。</br> 我一見再無疑問,生吞雞蛋,那不是蒙長弓還能是誰,他是當年被蒙滿弓用毒箭所傷,無法根治,只能用生雞蛋緩解毒性,像他這種吃法而且一天吃這么多的,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當下哪里還按捺得住心頭狂喜,脫口喊道:“蒙大哥,我是楊九齡,我來救你!”</br> 話一出口,身形疾走,嗖的一下闖了進去,可就在我身形一動之時,蒙長弓已經驚呼一聲:“不要進來!”</br> 可我哪里還收得住,蒙長弓四個字出口之時,我已經沖了進來,這一沖進來,可就壞事了,整個洞穴之中,就聽嗡的一聲,陡然淡藍之光大起,瞬間將整個洞穴照耀的如同白晝,同時翅膀撲棱之聲不斷響起,還有不少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粉末撒下,如同身處迷幻世界一般。</br> 我急忙抬手護臉,掩住口鼻,嗖嗖倒退幾步,退出洞穴,手掀黑布簾子,放眼看去,卻見一只只巴掌大小的蛾子,正從四周石壁之上飛起,每一只的翅膀之上,好像都畫有兩雙淡藍色的眼睛,那淡藍色的光芒,正是從翅膀之上散發出來的,而那些粉末也是蛾子翅膀扇動之時抖落的,只不過眨眼之間,地面已經鋪了一層淡藍色的粉末,只是這些粉末離開了那些蛾子之后,好像并不能持久,就這片刻之間,已經有一部分開始失去光澤了。</br> 而隨著那些蛾子的飛起,整個洞穴之中都飄蕩著那種藍色粉末,萬幸的是,我及時退了出來,而這黑布簾子之上,分明是做了手腳,那些蛾子都不愿意接近,遠離黑布簾子兩三米外,就不再過來了,而鐵籠子之中的蒙長弓則冷哼一聲,渾身散發出一道強勁的氣勁,那些淡藍色粉末竟然無法近身,在氣勁之外就被迫飄蕩開來。</br> 我這邊剛看清楚,蒙長弓已經看清楚了我,沖我一揮手,手上鐐銬一陣叮當作響,揚聲大笑道:“兄弟,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真難為你了,不過這里久留不得,這些藍眼尸蛾所散落的尸粉含有劇毒,一旦中了毒,一時三刻就會毒氣攻心,你別進來,只需將我放下來即可!”</br> 我聽的一愣,脫口而出道:“藍眼尸蛾?是什么東西?”</br> 蒙長弓這次還沒說話,算命瞎子就冷哼一聲道:“還能是什么,邪門歪道唄!這東西不是中原之物,來自西域,和赤焰金龜、黒線蛔蛇、青尾毒蝎、無翼飛蟻合稱西域五毒,是茅山馬家西路金剛歡喜菩薩的拿手玩意。”</br> “五毒之中,就數藍眼尸蛾數量最多,一出現就是一大片,也就數飼養這玩意最為殘忍,必須以活人為餌,煉制方法慘無人道,先將活人飼以毒物,使其血肉之中含有劇毒,再在身體之上切割出無數傷口,將蛾蛹藏于血肉之中,在將傷口縫合,免得活人流血而死,蛾蛹留在活人體內,得血肉滋養,逐漸生長,需三日化為幼蟲,化為幼蟲之后,開始以活人血肉為食,從外面往里面蠶食。”</br> “而此時活人尚未死去,身受萬蟲蠶食之苦,怨氣深重,本身血肉之中就含有劇毒,所飼養出來的幼蟲,自然也含有劇毒。這些幼蟲會將活人生生吃光,只留下一個皮囊和骨架,隨后就在皮囊之內進化,到破繭之時,化為飛蛾而出,叮咬活物即可使其中毒,以一頭牛計,僅需三五只尸蛾叮咬,就可使其死亡。其身上毒粉在翅膀扇動時亦可抖落,使人畜中毒。”</br> “當年茅山馬家馬老頭在世時,東南北三方皆安穩,有意發展西路生意,因地處荒僻,風沙草原之上民風彪悍,匪盜橫行,曾一度受阻,派去的好手也因地理環境、水土氣候等原因,連續遭受慘重損失,最后派了歡喜菩薩前去,歡喜菩薩就憑借手中的西域五毒,生生將西路平定,草原荒漠,大小悍匪無數,可聽到歡喜菩薩的名頭,沒有一個敢吭聲的,可見其威風。”</br> “只是歡喜菩薩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十大魔神之中的郭驚天,被郭驚天千里追殺,最后將其擊斃在大漠之中,眾人只當歡喜菩薩已經死了,沒有想到,今天在這里,竟然又發現了這藍眼尸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