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大出我的意料,原本不花公牛與雷龍之戰,雖然不花公牛贏了,可不花公牛才是受傷的那一個,而且受傷不輕,短時間內,只怕沒法再與人交手,而雷龍實際上一點傷都沒有,可我怎么也沒有想到,雷龍竟然就因為土龍大師的一句話,瞬間坐化了。</br> 不單單是我,包括唐青衣和郭驚天在內,大家也都十分驚訝,倒是那五龍尊者剩下的四人,個個面色不變,沒有絲毫驚訝的意思,看起來他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一直都知道雷龍在參悟之時,也就是他坐化之時。</br> 隨即土龍大師開始念誦起了往生經,如佛唱歇,法相莊嚴,余下三龍也紛紛雙手合十,放于胸前,挨個對雷龍的尸身行禮,隨即重新落座,面無表情。</br> 本來這邊連贏兩場,士氣正盛,可雷龍一坐化,余下四龍這般模樣,大家一時都不好意思開口了,一直等到土龍大師誦完經文,悠然停口,那水龍婆婆才占了起來,緩緩走到場中,一揮手,嘩啦一陣落雨,但卻全部集中在她的四周,隨即雨落聲起:“老身隸屬五龍之一,五行屬水,身上鑰匙,盜自滇南張家,原本和雷龍一樣,不想讓這些鑰匙再現與世,可如今天意如此,老身也想明白了,但若讓老身就這么拱手送出,卻也不易,哪位上來與老身過幾手?”</br> 我一聽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五龍會有五把鎏金紫蓮盒的鑰匙,只怕都是通過一些手段得去的,比如馬家那把,不知道被雷龍怎么搶去的,張家這把,水龍婆婆直接說盜的,其余三把,應該也都是如此,這種重要事情,無論是哪個家族,都不會對外宣揚的,畢竟自己家族面子上無光,張起云臨死之前,還交代張天行去找藏鑰匙的線索呢,估計要是被盜了自己都不知道。</br> 水龍婆婆這一叫陣,師白櫻立即站了起來,也一揮手,一片落雨,在她身邊四周落下,隨即說道:“這真是巧了,我最擅長的也是水之術,不如就讓我陪水龍婆婆過幾招如何?”</br> 說話是帶有商量口氣的,可人在說話的時候,已經走入了場中,兩人一照面,紛紛微笑點頭,算是禮數了。</br> 就在我以為兩人接下來就應該開打的時候,那水龍婆婆卻又忽然說道:“老身年紀大了,對動拳腳的事已經提不起興趣了,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倆改文斗如何?”</br> 師白櫻也一點頭道:“如此甚好,不知水龍婆婆要怎么個文斗法呢?”</br> 水龍婆婆呵呵笑道:“簡單,你我都是耍水的,對水的形態、特質一定都非常清楚,如果用水攻擊對方,反而落了下乘,而且也不會奏效,不如我們來聽聽水之語可好?”</br> 師白櫻一愣,脫口而出道:“水之語?前輩水之術竟然已經高深到了這般地步?”這句話說的我心里一沉,師白櫻的語氣之中,透露著震驚,還有一絲不信,這說明了什么?說明起碼這所謂的水之語,師白櫻就玩不轉。</br> 水龍婆婆又呵呵一笑道:“老身久居海上,占盡地利之優,特別是年老之后,心無牽掛,頗有些進展,三十年前,我只能施展水之術,到了二十年,我已經可以施展水之舞,十年之前,水之語已經略有小成,雖然不能說盡得水韻,淺顯變幻,卻也搞得清楚了。”</br> 這邊水龍婆婆話剛落音,師白櫻已經一揮手,手掌之上,頓時起了一股水流,緩緩而起,圍繞師白櫻身體四周盤旋飛舞,如同一道銀鏈一般,隨即師白櫻說道:“請水龍婆婆上眼,可看得出我這道水之舞中,有何言語?”</br> 水龍婆婆只看了一眼,就微微一笑道:“你的水之舞已近完美,水之語激昂亢奮,珠珠相連,帶動水力源源不斷,幾乎每一顆水珠都斗志昂揚,你能有這樣的成就,已經非常難得了。”</br> 說到這里,忽然話鋒一轉道:“可惜,你太過追求完美,所使用之水,皆屬無根之水,或取自落雨,或取自空氣,雖然純凈,卻不染塵埃,不沾地氣,若是你能放下偏執,不糾結與水源是否純凈,你一定會更上一層樓。”</br> 這話一出,師白櫻就面色一變,猛地一縱身,身形直接跳起,隨之而起的還有一道銀鏈,到了半空之中,那道銀鏈化成一方圓盤,如同透明玻璃一般,穩穩停在半空,而師白櫻就站在園旁之上,雙手向上一揮,她面之所向,大海之中,頓時掀起一道巨浪,呼嘯而至,瞬間撲到龍王島上,轟隆有聲。</br> 巨浪一起之時,那水龍婆婆已經揚聲說道:“碧浪滔天,心湖難平!”八個字一出口,已經一伸手對著那巨浪的方向輕輕一彈,一點水滴由指尖飄起,悠忽一下,就沒入巨浪之中,水滴投海,哪還看得出來半分。</br> 可奇怪的是,那水滴一投入海水之中,原本那道巨浪卻忽然就落了下去,隨即風停水靜,在剛才起浪的地方,現在連個小浪花都不起了,其余地方依舊如常,唯獨那一片海水,一絲漣漪都沒有,平靜的可怕。</br> 師白櫻的面色瞬間就白了,身形緩緩從半空之中落下,對水龍婆婆一點頭,臉上浮起一絲苦笑道:“水龍婆婆名不虛傳,不用再比了,這一場是我輸了!”</br> 我頓時一愣,這就認輸了?那鑰匙怎么辦?兩人不會串通好了故意耍大家的吧?這也沒怎么比啊!說兩句話,掀個浪平個浪而已,怎么就認輸了呢?但其余幾人卻都不說話,由于是唐青衣,再看向水龍婆婆的眼神,甚至都升起了警惕之意,看樣子師白櫻說的沒錯,是她輸了,這個水龍婆婆看似和藹,實際上高深莫測!</br> 水龍婆婆也沒多說,見師白櫻認輸了,只是微微一笑,對師白櫻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五龍的隊列之中,雷龍的尸體仍舊未倒,就這么盤膝低頭坐在那里,和睡著了一般無二。</br> 水龍婆婆贏了,自然不會再交出鑰匙,唐天星的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來,那師白櫻看了一眼唐天星,有點愧疚的笑道:“大孫子,你師爺爺盡力了,實在是技不如人。”</br> 她和紅枝是好姐妹,唐天星是紅枝的孫子,她喊唐天星一聲大孫子,自是在理,唐天星當下也不失氣度,對師白櫻一拱手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師爺爺不必自責,正如剛才土龍大師所言,該是天星的,自然會到天星手中。”</br> 師白櫻也不是墨跡的人,一點頭轉身走到了郭驚天的身邊坐下,郭驚天尚在閉目恢復之中,仿佛對這一戰根本就不在意,可當師白櫻在他身邊坐下之時,臉上卻忽然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模樣,估計也是心里一直懸著,見師白櫻沒事了,才放下心來。</br> 這一場戰斗,既沒有郭驚天對陣蒼龍時的激烈,也沒有不花公牛對陣雷龍時的兇險,雙方只是輕描淡寫的比劃了兩下就結束了,實在算不上戰斗,但實力就是實力,在場的幾人都是真正的行家,自然看得出來,也沒人存在異議。</br> 只是師白櫻一贏,唐天星就有點坐不住了,一閃身就到了場中,對五龍一鞠躬,拱手道:“后生晚輩唐天星,事出無奈,向五位前輩討教兩招,不知是木龍前輩賜教,還是土龍大師賜教?”</br> 對方五龍之中,雷龍坐化,蒼龍重傷,水龍婆婆雖然贏的輕松,可已經打過一場了,就剩下一個土龍大師,一個身形枯槁的木龍,唐天星也只能向這兩位挑戰了。</br> 我原本以為應戰的一定會是木龍,因為五龍之中,看起來最厲害的就是土龍老和尚,而我們這邊只剩下唐天星和唐青衣了,和唐青衣比起來,唐天星肯定嫩一點,按常理推測,一定是土龍大師對陣唐青衣,可唐天星這邊話一說完,土龍大師就飄然起身,也沒見他動彈,身形一閃,就到了唐天星的對面,隨即單手一伸展開,手掌之中已經亮出了一把鑰匙。</br> 唐天星目光一凝,還沒說話,那土龍大師就揚聲說道:“阿彌陀佛!這把鑰匙,原本就是得自你們唐家,是老衲當年助紅枝擊敗唐青衣之時,唐家付給老衲的代價,這幾十年來,老衲始終不知當年之事,是對是錯,心中難以釋懷,今天你身為唐家家主前來討要,老衲自當成全,何況這原本就是你唐家之物,我就還與你吧!”</br> 一句話說完,將手一伸,將鑰匙送到了唐天星的面前,唐天星頓時一愣,我也愣住了,這又是怎么回事?前面幾位都不肯交出鑰匙來,到了他們這,土龍大師對陣唐天星,肯定是唐天星輸的幾率大,可土龍大師卻沒出手就將鑰匙送給了唐天星,難道說這土龍大師在刻意成全唐天星?</br> 剛想到這里,那唐青衣已經起身長笑道:“果然不愧是土龍大師,這樣一來,你就可以放開手腳對付我了是不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