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著一些有的沒的,卻突見那老頭雙腳一點水面,接著在那陰啼背上輕輕一跳,眨眼之間就從陰啼頭頂躍過,如蒼鷹搏兔般,落到那陰十八面前。也沒見他怎么動作,陰十八就被那老頭一把掐住脖子給單手提了起來。</br> 陰十八雖說身材較瘦,遠遠沒有我養父那般威武雄壯,可是怎么說一個成年男人也至少有一百五十斤左右。那老頭竟然看似毫不費力,讓那陰十八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被提了起來。</br> 陰十八面色一陣蒼白,只聽那老頭冷冷說道:“你既然自尋死路,老子今天便讓你去見閻王。”</br>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我幾乎從看見那老頭雙腳一動到陰十八被他單手抓著脖子提起來,前后不過幾秒鐘。這陰十八的身手不用多說,便是水下跟那陰啼纏斗也未見敗下陣來。在這老頭面前,經如同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孩般,毫無招架之力,甚至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br> 那陰十八片刻之間,就被掐的雙眼泛白,眼看就要斷氣了。邱老道自知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頓時一躍而起,再次站在了那石人肩上。只見邱老道手中的紙扇一揮,那石人再次笨拙的朝著那老頭奔去,石人雖然動作遲緩,可是由于體型巨大,一步頂得上正常人好幾步,因此也幾乎是一瞬間就到了那老頭面前。</br> 石人在邱老道的操控之下,揮舞著巨大的石臂,朝著那老頭就砸了下去,遠處的養父頓時著急提醒道:“爹,那石人是茅山術法,只能智取不能硬拼啊!剛才陰啼就在那石人面前吃了點虧,這才潛回水下去的。”</br> 卻沒想到,那老頭仍舊十分不屑一顧,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石人,冷冷說道:“雕蟲小技,不自量力!”</br> 隨著話音落地,只見那老頭仍舊是掐著那陰十八的脖子單手提起,只是渾身氣勢猛地一拔起,灰白色的長發在空中竟無風自動,我甚至能在遠處聽見那老頭身上的骨頭噼里啪啦像是爆米花一般炸響。</br> 那老頭身上的對襟汗衫都鼓脹起來,隨后只聽見狀若洪鐘的聲音再次響起:“滾!”</br> 只見那老頭竟不閃不避,一只手提著陰十八,另外一只手握拳,朝著那石人砸下來的巨大拳頭就迎了上去。我看的暗自心驚,幾乎就要閉上眼睛不敢直視了。想那陰啼力大無窮,先前便是要跟那石人硬碰硬,這才吃了點虧躲到水下去了。這老頭即便再怎么厲害,也是凡胎肉體,跟那石人正面硬碰硬,如何得了?</br> 可隨后我原本緊張的想閉上的眼睛,卻怎么也合不上了。眼前這一幕,讓我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br> 那石人居高臨下的一拳跟那老頭的拳頭剛一接觸,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就發生了。從接觸點開始,那石人竟然寸寸崩裂,從拳頭到雙肩到腦袋,全身上下分崩離析,隨后只聽見一聲巨響,先前那個不可一世的石人,頃刻之間便化為了一地灰塵!</br> 那石人化為齏粉之后,原先站在石人肩上的邱老道,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手里的紙扇早已不見蹤影,就連那雙手都因為骨折,呈現出一個極為怪異的姿勢來。一只轉了一百八十度彎,垂在背后,一只則呈現出一個S型來。</br> 兩條腿也是彎彎曲曲,仿佛斷成了好幾截。胸腔整個塌陷進去,正常人受到這種重傷估計也就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這邱老道的求生欲望倒是蠻強,竟然仍舊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嚎叫聲來。</br> 我躺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使勁眨了眨眼睛,眼前這一幕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能夠聚石成人對我來說就已經夠科幻了,而眼前這一幕竟然是以一己之力將那巨大的石人給一拳打成齏粉。而這一拳還是個行將就木,一頭白發的老頭。那邱老道恐怕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徹底變成一個廢人了。</br> 我看向那老頭的目光,此時除了震驚就只剩下五體投地的敬服了。不僅是我,就連那被老頭單手提在空中的陰十八,此刻也驚呆了。先前還是拼命去掰扯那老頭抓住他脖子的一只手。此刻竟然絲毫不敢妄動了,恐怕是真的意識到自己要命喪當場了,這才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來:“小子……知錯……還望……前輩高抬……貴手……我是湘西……”</br>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那老頭給打斷了:“少他媽說廢話,讓你走你不走,現在想走那還要看老子心情。”</br> 隨后只見那老頭跟丟垃圾似的,隨手一扔,那陰十八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似的,被丟出去十幾米遠。“碰”的一聲狠狠的砸在地上,掙扎了好一會,竟然怎么都爬不起來了。</br> 這老頭果真霸氣,連那陰十八自報后臺都不屑聽完。我估計就算知道了,這老頭也不會放在眼里。因為這老頭的本事有點大的沒邊了,畢竟是從那小水潭上來的。</br> 先前他們所說,那小水潭下面有個古墓,古墓的通道每過七年才會打開一次。這老頭估計才是真正的這一代的守墓人,而且就住在那小水潭下的古墓里。保守估計,他最少在那古墓里一待就是七年。</br> 那陰十八掙扎了半天,爬不起來只好放棄,但是又怕那老頭真的殺了他,竟依舊不死心的說道:“我是湘西趕尸人劉希偉的徒弟,還望前輩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放過小子吧!”</br> 我以為這老頭壓根就不會搭理陰十八,哪怕他搬出天皇老子的名字來都沒用。卻沒想到那老頭竟然“咦”了一聲,隨后緩緩說道:“那老東西真他媽的晚節不保,教出你這么個徒弟來。回去告訴那老不死的,當年老子欠他一個人情,今天便饒了你的狗命,算是兩清了。只是日后玉門關不準你再踏入一步,再讓老子看見就把你剁了喂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