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普剛說道：“有些人明顯是想明哲保身，二邊都不得罪，委婉地給予了拒絕，你都拿他沒有辦法。”</br> “要知道，如果有了華杭市府和華杭市公安局的協助，我們也沒有必要把盧偉搞到江東縣去，去找方君明的協助。”</br> “鮑飛達雖然對陸備軍和孫鐵成不滿意，但是原先提拔他的領導已經退休，他只想保住目前的職務。華杭市公安局長是鮑飛達親自推選的，肯定聽命于鮑飛達。”</br> “鮑飛達這樣的態度，難道能讓華杭市公安局長聽從我們的指令？與其應付了事，還不如不動。”</br> “另外，華杭市紀委已經插手此事，如果再讓華杭市公安局動手，那么動靜就鬧大了，陸備軍名正言順地可以進行干預，到時如果還是拿不出明顯的證據，那他完全可以撤消此案。”</br> “就算他不方便直接撤清此案，他還可以成立聯合調查組，那么主動權就會掌握在他的手里。”</br> 蘇龍坤搖了搖頭：“如果陸備軍會在明面上插手此事，那他作為市委書記，早就可以進行干預了。”</br> “他作為市委書記，總可以向市紀委了解案由吧，可以調閱證據吧，之所以他沒有這樣做，應該是顧慮盧偉可能真的有問題，擔心自己干預辦案，會引起非議。”</br> “另外，我覺得另外一件事情的后果更嚴重。”</br> 楊普剛和龔強幾乎是同時問道：“什么事情？這么嚴重？”</br> 蘇龍坤說道：“我剛剛聽說，省委宣傳部的華海航部長親自給宣傳系統的人打招呼，要讓盧偉成為這次重要會議的代表。”</br> 楊普剛立即驚訝地追問：“你聽誰說的？消息可靠？”</br> 蘇龍坤提高音量說道：“此事當然確切，曲江日報已經開始操作此事。”</br> 龔強則默然，他當然知道，蘇龍坤在此時肯定不會說小道消息，再說他是文化廣電廳的黨組書記，曲江日報社也是他們管轄的業務單位。</br> 推選會議代表這么重要的事情，當然會有人把消息傳到他的耳朵里，否則他這個黨組書記算是白當了。</br> 龔強同時明白，之所以對方一直沒有出手，只是讓徐柔在明面上進行奔波，主要是這些人對盧偉這樣的人很難直接插手干預。</br> 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了具體的情況，便開始進行反擊，但采取的是陽謀手段。</br> 盧偉如果順利當選為這次會議的代表，按照規定，除非有明確的證據表明盧偉違法，否則的話，省紀委必須立即放人。</br> 龔強此時說道：“看來，真正的博弈開始了。”</br> 湯海波不為意地說道：“博弈早就已經開始了。比如讓徐柔拿到銀行匯款視頻和簽名材料，比如讓徐柔拿到省檢察院的特別許可。”</br> “現在我們要做的是，不能退、只能進，要分析他們會從哪些地方開始反擊，我們應該如何進行反擊？比如對于他們想讓盧偉當選為會議代表，我們如何來進行反制？”</br> 楊普剛點了點頭：“事到如今，我們只能往前走，沒有退路了。”</br> 他摁滅了第三支煙頭后，繼續說道：“我在考慮我們能不能搶在他們的前面，對盧偉給予開除職務、開除黨籍的處分？”</br> “如果他被開除了，根本就沒有了被選舉權，也就無法當選為會議代表。”</br> 湯海波立即贊同：“對，這個辦法好。”</br> 龔強則說道：“對盧偉進行這樣的處理，理由呢？如果有明確的理由，我們早就可以突破了，不至于拖到現在還無法結案。”</br> 湯海波揮了揮手：“紀委對盧偉采取了留置措施，這就是明顯的證據。這樣的證據難道不能對盧偉進行處分？”</br> 蘇龍坤巴不得對盧偉進行最嚴厲的處分，他明白此事如果操作的好，那么他又立了新功，也許以后就能廳長、黨組書記一身兼了，甚至還能再進一步。</br> 不過，如果操作不好，引發巨大的反響，那么他是要第一個被問責的，也許連黨組書記都當不成，主要是此事需要他來進行操作。</br> 他為難地說道：“開除黨籍是黨內的最高處分。按照規定，各級黨組織在決定或批準開除黨員黨籍的時候，應當全面研究有關的材料和意見。采取非常慎重的態度。”</br> “對一名干部實施開除職務、開除黨籍的做法，根本不是容易的事情。要知道，紀委對盧偉采取留置措施的理由本身就不充分，否則的話，我們早就可以對外宣布開除盧偉職務、開除黨籍的決定。”</br> 湯海波對于蘇龍坤的退縮行為表示不滿：“你是省廳的黨組書記，你不能執行，讓誰來做這件事情？”</br> 蘇龍坤加重語氣說道：“湯省長，你也不用來激我。如果此事操作簡單，我早就做了，還需要等到現在？”</br> “黨組會議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要開除盧偉的黨籍，總得有明確的證據吧。如果你們能今天定性或提供確切證據，我今天就去召開會議宣布對盧偉的處分。”</br> 湯海波也來氣了，反駁道：“如果我能做成所有的事情，還需要大家坐下來商量嗎？”</br> “盧偉是省報的記者，你作為省報的上級主管部門，難道不會想辦法提供處理意見，讓省報的黨支部來討論決定？”</br> 看到二人爭執起來，楊普剛出面勸解：“蘇書記的顧慮是對的。雖然由主管部門的黨組給出處理意見，盧偉所在的黨支部來討論表決這個意見，但是，按照通常處理的程序來看，要想對盧偉進行開除黨籍的處分，需要由省委組織部和監察廳同意。”</br> “只有省委組織部同意后，才由監察廳出面，通過基層黨組織走程序。省委組織部如果沒有這樣的意向，基層黨支部就開始走程序，肯定走不通。”</br> 蘇龍坤聽到楊普剛幫著自己解釋了一大通，把他的困難全部說了出來，便立即感謝：“謝謝楊秘書長的理解。”</br> 楊普剛則繼續解釋道：“我剛才說的是困難，但并非此事無法操作。”</br> 蘇龍坤傻眼了：“楊秘書長，你剛才說了，省委組織部和監察廳不同意的話，我們無法進行操作，而我們現在最麻煩的就是沒有明確的證據。沒有明確的證據，省委組織部和監察廳肯定不會同意。”</br> 龔強此時插話：“插不插手，主動權在省委組織部和監察廳，大家都知道，這二個部門已經由孫鐵成牢牢掌控，我們根本無法讓這二個部門同意。”</br> 楊普剛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剛才我說了，要開除盧偉的難度很大，我們可以換個角度來思考，我們開除盧偉不是目的，目的是阻止他當選為會議代表。”</br> “盧偉要當選為會議代表，必須經過選舉。在選舉前，省廳黨組作為開除盧偉的決定，不用管省委組織部和監察廳是否同意，主要是讓宣傳系統的人知道就行。”</br> “反正是差額選舉，為什么會去選被黨組作出處分的人？”</br> “我們也不用保證所有人不投盧偉的票，只要能確保一半的人不投盧偉就可以了。”</br> “只要盧偉當選不了會議代表，我們就阻擊成功了。”</br> 龔強在省紀委工作多年，現在覺得這幾個人的舉動有些瘋狂。</br> 他們可能一直相信權力是無所不能的，其實上，權力是互相制衡的。</br> 如果在沒有任何反對意見和阻力情況下，肯定可以給予盧偉開除的處分，只是，現在，他是雙方博弈的人物，而且自己這一方并不占優勢。</br> 一旦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把盧偉進行處分的事情成為省廳黨組的議題，那么這件事情就鬧大了，對抗的雙方必須要有個結果。</br> 也許最終孫鐵成拿王威沒有辦法，但他可以對付象自己這樣的干部。</br> 原先自己還想著能讓王威提拔自己為副書記，現在看來，能否保住目前的職務還未知。</br> 當然，這些人都不愿意主動停止，他也無法獨自一個人退出，否則的話，不僅無事無補，而且自己將被拋棄。</br> 既然與這些人要保持一致行動，龔強考慮一番后，說道：“從目前來看，對盧偉給予開除處分是最好的方式，這樣的話，他肯定失去作為代表的資格。”</br> “不過，凡事可能有意外，萬一蘇書記在操作此事時，遇到阻力怎么辦？”</br> 蘇龍坤連忙插話：“肯定會受到阻力，黨組會議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br> 楊普剛白了一眼蘇龍坤：“不要插話，我們都在想辦法，現在先讓龔處長把話說完。”</br> 龔強繼續往下說道：“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發生，我們得有預備的方案。”</br> “如果開除的處分做不到，那么是不是可以退一步，變更為留黨察看？留黨察看與開除一樣，盧偉也沒有被選舉權。”</br> “我們還要考慮，萬一留黨察看的處分也通不過，我們可以采取怎么樣的措施？”</br> “我們要想一切辦法阻止盧偉當選，如何來阻止？”</br> 鄭普剛皺了皺眉頭：“文化廣電新聞這些部門一直被宣傳部抓在手里。華海航基本上不干涉其它方面的事務，但是其它人也很難插手他分管的事情，讓人沒有想到，關鍵時刻，華海航居然會幫孫鐵成。”</br> “我有個辦法，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應該可以讓盧偉落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