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是張東峰為數不多的大學好朋友之一,大學畢業后,并沒有去學校當老師,而是開始經商,雖然生意沒有做大,但是富裕不足、小康有余。</br> 另外,最要緊的是他對于省城里三教九流的人,幾乎都能搭上話,為此在省城,還沒有人敢動他,雖然他并沒有從事任何不法活動。</br> 星期五晚上,唐平如約接到了張東峰,二人直奔同學聚會地——金樽大酒店。</br> 高鐵站離這家酒店有些距離,張東峰說道:“唐平,你知道江東縣的羊肉湯不?”</br> 唐平回應道:“當然知道,我來江東縣找你,你請了一次。”</br> “本來我還以為你當了領導還這么小氣,居然只請我吃這樣的東西。不過,我到現在還惦記著這個味道,可惜省城找不到如此鮮美的羊肉湯。”</br> 張東峰說道:“原先我做縣長助理時,與一些人專門研討過,除了獨特的制作工藝外,還得益于優質天然的江東縣山羊肉和當地的水質。”</br> “用外地的羊肉熬制出來的羊肉湯往往喪失了其本有的獨特風味,比起正宗江東縣羊肉湯,味道會大打折扣。”</br> “如果你想在省城經營的話,我可以幫你拿到制作工藝,同時江東縣離省城不遠,可以用冷藏車進行冷鏈運輸,確保山羊肉供應。”</br> 唐平考慮了一番說道:“羊肉湯雖然好喝,但配著燒餅或者包子、饅頭,只能算是小吃,規模不大、利潤有限。如果開設餐館,羊肉湯也只能算是其中的一道菜,吸引力并不大。”</br> 張東峰解釋道:“現在公款吃喝管的這么緊,開設餐館的利潤并不高,經營風險也大。”</br> “反而是開設小吃店的生意好,畢竟許多上班族總要解決一日三餐。”</br> “你可以在省城開設一個大型廚房,集中熬制羊肉湯,再向各個小店鋪進行配送。”</br> “為了節省人力成本,店面里的菜品不用多,主要提供一碗湯一碟小菜兩個燒餅,或者是包子、饅頭。”</br> “小吃的店鋪,可以是自營店、也可以是加盟店,形成一定規模后,利潤就會很可觀。”</br> “唐平,我知道你現在所經營的生意已經到了瓶頸,一直做不大,何不換個思路?”</br> 唐平聽了張東峰的一番建議,表示會認真考慮,到時再與他進行仔細商討。</br> 張東峰之所以跟唐平說這么多,主要是在全國知名銷售平臺“拼實惠”高管李若煙的幫助下,江東縣農產品銷售平臺已經建立起來。</br> “農地云拼”使得原先分散的種植戶在云端拼聚成為超級農場,通過互聯網在云端實現了集約化和規模化,將消費者和種植戶實現了有機銜接。</br> 通過大數據、云計算和分布式人工智能技術,將分散的農業產能和分散的農產品需求在“云端”拼在一起。</br> 基于開拓性的“農地云拼”體系帶動農產品大規模上行,讓江東縣的特色農產品突破傳統流通模式的限制,直連全國消費者,最終形成種植戶增收、消費者得實惠的雙惠效應。</br> 在此帶動下,銷售平臺上已經誕生出幾十位年輕的“新農人”商家,這些“新農人”幾個月的銷售規模就已經達到了十萬級、甚至百萬級,個別種植戶在全年的銷售額預計能達到千萬級。</br> 特色農產品的銷售業績很不錯,只是羊肉湯的生意還是沒有走出過江東縣。</br> 手上有充足資金的人,如同唐平一樣看不上這個生意,覺得既辛苦又利潤薄。</br> 有想法的一些人由于手上缺乏資金而無法擴大經營規模。</br> 如果只是小搞小鬧確實沒有多大意義,而如果能規模化的連鎖經營,那么在省城這么多人口的支持下,薄利多銷,最終的利潤肯定非常可觀。</br> 張東峰已經在考慮從山羊的養殖到屠宰加工,再到集成廚房和餐飲,完善整個羊肉湯產業鏈條。</br> 其中最重要的一環是推動羊肉湯走出江東縣,現在張東峰便想讓唐平在省城進行經營試點。</br> 唐平手上有一些資金,而且他的社會底層人脈足夠廣,非常適合做這項連鎖生意。</br> 二人聊好這個話題,唐平又提起了這次同學聚會的組織者。</br> 唐平是個非常活絡的人,同時也是此次同學聚會的召集人之一,當然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br> 這次同學聚會是由班長胡靜偉提議的。</br> 他擔任省城華杭市金溫區一所學校的副校長已經二年了,現在打算再進一步,成為校長。</br> 他打聽到同班同學孫志明已經成為金溫區教育局組人科副科長。</br> 張東峰知道區教育局組人科的主要職責是考察和選拔校級領導,組織教師職稱評定、開展教師招聘等工作。</br> 班長提議召開同學聚會,倒是名正言順。張東峰聽唐平這么一說,便猜測胡靜偉應該是借此機會密切與孫志明的關系。</br> 之所以把同學聚會的地點放在金樽酒店,唐平說這家酒店的餐飲經理是孫志明的姐夫,這樣更加證實了張東峰的猜測。</br> 現在酒店的餐飲生意不好做,這次同學聚會有四桌,每桌的標準是三千元,而且餐后還有唱歌洗浴等娛樂消費。</br> 外地趕來的同學還要住宿,為此整個聚會至少要消費好幾萬元,算是胡靜偉送給孫志明的一個人情。</br> 金樽酒店是五星級酒店,放在這里進行聚會,有面子、上檔次。</br> 再說曲江師范大學的畢業生,大多數能成為在編老師,張東峰的這些同學也不例外。</br> 目前在編教師的收入還可以,愿意來參加同學會的這些同學也不會在意每人收取費用1500元。</br> 張東峰和唐平來到金樽酒店的餐館大廳,看到四張桌子陸續坐了一些人。</br> 曾經作為縣委書記的秘書,張東峰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不同。</br> 設置在最前面的那張最大的圓桌,入坐的同學衣著光鮮亮麗、談吐自信,應該是混了一官半職的人。</br> 其它三桌的人穿戴打扮相對普通,估計都是普通老師。</br> 也許大家都很自覺,混的好的人坐一桌,混的一般的人坐一桌,沒人愿意僭越亂坐,因為到時同學們進行交流,就是自己找不自在。</br> 唐平本來想讓張東峰去入座那張大圓桌,主要是他知道張東峰是所有同學里面職務最高的。</br> 只是張東峰不想如此高調,便與唐平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br> 雖然歐陽海燕在前段時間給張東峰買了幾套名牌西服,但那是為了去歐陽家族亮相用的。</br> 平時為了低調,為了不讓老百姓進行質疑,張東峰并不會穿這些名牌衣服,而是穿著普通的、感覺舒適的衣服。</br> 要知道,現在自媒體非常發達,如果張東峰穿了一身名牌衣服,被有些人發到網上進行曝光,就會招惹很多非議。</br> 原先就有帶名貴手表、抽名貴香煙、系名牌皮帶的領導干部被曝光,引發了網友大量關注,甚至引來紀委人員的調查。</br> 唐平的交際很廣,又是這次同學聚會的召集人,他根本就坐不住,于是他又與其它一些同學去打招呼。</br> 張東峰生性清高,原先讀大學時,又忙于勤工儉學和去曲江大學聽課,為此要好的同學并不多。</br> 后來他看到又進來了一個同學,是他同寢室的陳宏,也是他不多的好朋友之一,目前在金溫區一所學校當老師。</br> 看到張東峰招手,陳宏便走到他身邊坐下,兩人已經好久不見,見面后當然聊了起來。</br> 由于是好朋友,陳宏后來便向張東峰發牢騷,說是學校領導對于評職稱的標準經常進行更改,讓他這個華杭市教壇新秀居然評不上中級職稱!</br> 張東峰疑惑地問道:“據我所知,中級職稱的評定是由區教育局組人科組織的,標準也是由組人科定的,而且市級教壇新秀有加分的。”</br> 陳宏說道:“首先要通過學校的選拔與推薦,才有資格參加區教育局組人科實施的統一評定。”</br> “我說的是學校在組人科所發的標準基礎上,又自行增加了一些規定,而且這些標準每年都會有所變化,我已經二次落選學校的推薦名額了。”</br> “如果被推薦的人那些人真的是教學能力比我強,我也認了。”</br> “結果是那些與校長關系好,或者是幾個性感的女教師得到了參評名額,讓我很不甘心。”</br> 本來張東峰還想多問,只是班長胡靜偉開始講話,出于禮貌,張東峰與唐平、陳宏結束了聊天。</br> 胡靜偉不愧當過副校長,在講話中,先是強調組織同學聚會的重要意義,接著講解聚會的具體安排。</br> 最后他特別強調:“今天這次同學聚會,每個人交了1500元,不過,這是五星級酒店,消費比較高,如果不夠的話,孫志明同學一個人包了。大家鼓掌表示感謝。”</br> 說完,他自己帶頭先進行鼓掌,許多同學當然跟進。</br> 坐在胡靜偉旁邊的孫志明站起來,向大家揮了揮手,頗有小領導的氣勢。</br> 等到孫志明坐下、掌聲停下,胡靜偉繼續說道:“現在我隆重介紹一下孫志明同學,通過自己的努力,他已經是金溫區教育局組人科的副科長,前途光明,是我們學習的榜樣。”</br> 唐平私下跟張東峰嘀咕道:“如果不是你讓我低調,我現在就宣布你是江東縣常委、副縣長,孫志明當個副科長有什么好了不起的?”</br> “對了,東峰,同學聚會嘛,你為什么要如此低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