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烈皺起眉頭:“東峰,你真會開玩笑,我和那個人怎么可能坐在一起進行溝通?”</br> 張東峰收起笑容,表情嚴肅地說道:“領導,我是認真的,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lt;/br> “要知道,那個人如果想走,早就可以走了。”</br> 袁烈搖了搖頭:“兩年之內,我和那個人必然要走一個。東峰,希望你能支持我。”</br> 張東峰嘆了一口氣,勸說道:“領導,我覺得不要把事情鬧大,那樣會得不償失?!?lt;/br> 袁烈臉上掠過一絲失望之色,不再吭聲,過了好一會兒,他伸手用力搓了搓臉孔,站起來笑道:“東峰,水太燙了,我出去做做按摩。這家山莊里養了一些野模特,表演風格很大膽。”</br> “你要是感興趣,咱們就去瞧瞧。今晚我們只談風月,不提那些煩心的事情。”</br> 張東峰擺了擺手,委婉進行拒絕:“領導,不必了。今晚酒喝得有點多,腦子太暈,想早點回去休息?!?lt;/br> “也好。”袁烈的聲音有些發冷。</br> 他拿著毛巾,擦好身體,裹了一條白色浴巾,走了幾步,來到門口,摸著門把手,回過頭來,心有不甘地說道:“東峰,是不是再考慮考慮?何必搞得大家都很被動?”</br> 張東峰笑著擺了擺手:“領導,在原則問題上,我是不會妥協的?!?lt;/br> 袁烈哼了一聲,拉開房門,轉身走了出去。</br> 他沿著旁邊的紅木扶梯上了三樓,躺在舒服的大床上,皺著眉頭沉思起來。</br> 十幾分鐘后,一個苗條的身影鉆了進來,撲到他的懷里,兩人很快便糾纏在一起。</br> 洗了溫泉浴,張東峰感覺周身舒泰。</br> 張東峰出來后,并沒有看到袁烈。</br> 他便直接回到前廳,坐在沙發上喝著茶水,與秦懷書等人閑聊了一會兒。</br> 山莊老板拿著相機走過來,熱情相邀,與他合影留念。老板娘又捧來筆墨紙硯,請這位年輕的市級領導題詞。</br> 合影同意了,題詞并沒有同意。</br> 畢竟,他與這家山莊的老板不是很熟悉,不能同意所有的請求。</br> 上班后,張東峰開始進行紀委內部分工調整。</br> 根據之前掌握的情況,岳獨峰的幾個親信都進行了崗位調動。</br> 其中兩個人不方便馬上就動,張東峰就聯系了組織部門,讓他們近期到省黨校進行學習。</br> 在具體分工中,萬澤和高進都掌握了一定的實權,這讓兩人暗自慶幸當初的決定。</br> 韓雨萱本身能力強,人脈關系好,她上來后,基層干部還是很擁護的,因此,在岳獨峰離開后,紀委的各項工作顯得有條不紊,并沒有因為人事調整,受到太多的影響。</br> 一周后,孟安也調到了東興市紀委,擔任紀檢監察二室主任,主抓滄??h二把手夏傲的案件。</br> 辛長遠成為辦公室副主任,負責文字綜合工作,分量雖然不重,但不止是主任,就連幾位副職都不敢小看他。</br> 又過了幾天,東興市發生了一件轟動全城的大事。</br> 周四的凌晨,省公安廳治安總隊如神兵天降,連夜行動,一舉端掉了位于新港區的三個大型地下場所,并且順藤摸瓜,抓到了幾十名從業人員,犯罪嫌疑人連夜被押回省城審訊。</br> 次日上午,東港區公安分局的幾位領導接到通知,到省公安廳參加會議。</br> 會后,只有兩名領導返回,而包括局長賀洪圖在內的其它局領導,仍舊被留在省里,接受進一步調查。</br> 周五發行的東興日報顯著位置上,分別有兩篇新聞通稿。</br> 一篇是東興市公安局發布的《重拳打擊東興市違法活動,嚴防死灰復燃》。另一篇則是市紀委發布的《嚴肅查處領導干部為地下勢力充當保護的案件》。</br> 這些行動非常突然,不但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就連許多領導干部和工作人員都受到了很大的震動。</br> 當然,除了柳宜外,沒有人清楚,這件案子的幕后推動者,就是張東峰。</br> 張東峰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后,耳邊響起了衛平爽朗的笑聲:“東峰,晚上有安排嗎?”</br> 張東峰笑道:“就算有也得推了,全聽領導安排。”</br> 衛平的心情似乎很好,笑道:“東峰,晚上到家里來坐坐。認認門,順便商量一些事情。”</br> 張東峰笑道:“好的。恭敬不如從命!”</br> “那就恭候大駕!”衛平開了個玩笑,隨手掛斷了電話。</br> 這次省廳突然行動,無疑是一次意外驚喜。</br> 省廳那邊已經有消息傳來,袁烈所信任的賀洪圖深陷其中。</br> 若是捉住機會,把火燒到李敢當身上,除去袁烈的這位幫手,倒是一件大好事。不過,現在的情況比較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要想動李敢當,并不容易,需要張東峰從中配合。</br> 衛平此時覺得,把岳獨峰調走,其實是很正確的一步棋。</br> 下班后,張東峰買了禮物,直接來到家屬樓,按響門鈴后,在門口站了一會,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嬌俏迷人的少婦出現在門口。</br>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怔住了,李青雪揉了揉眼睛,驚訝地說道:“你是市領導的司機?”</br> 張東峰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就是東興市紀委書記?!?lt;/br> “砰!”房門被重重關上。</br> 張東峰站在門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br> 幸好,一分鐘后,房門又被推開,李青雪撅著嘴巴,笑道:“歡迎您到家里來做客!”</br> 張東峰在這個時候,他腦子亂哄哄的。</br> 他根本沒有想到,偶遇的這位年輕漂亮的少婦,居然是東興市一把手的親戚!</br> 幸虧二人目前只是普通的聊友,還沒有發生親密的關系。</br> 張東峰畢竟經歷過太多的場面,此時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好紊亂的情緒,對著李青雪報以友好的微笑,全然不顧她翻起的白眼,跟沒事人一樣,邁著四方步,若無其事地走進客廳。</br> 客廳里,一個端莊大方的半老徐娘上下打量著張東峰,熱情地說道:“歡迎歡迎,這么年輕的領導干部!”</br> 張東峰事先做過功課,此時心中雪亮,明白面前的這個女人,可能就是衛平的小姨子。</br> 她名叫蘇子琴,算是這個家里的半個女主人。</br> 衛平的愛人去世的早,蘇子琴就幫著姐夫把孩子們帶大,她自己卻一直單身未嫁,據說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些曖昧,曾經遭人詬病。</br> 后來,不知因為什么原因,蘇子琴出國呆了好幾年,最近才回來。</br> 張東峰笑道:“子琴大姐好?!?lt;/br> 蘇子琴優雅地伸出手,與張東峰握了握,衛家的兒女們圍了過來,都叫叔叔好。</br> 李青雪躲在人群后面,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雙手揉捏著衣裙下擺,顯然還沒有完全從這個狀況中回神過來。</br> 大家如眾星捧月一般,把張東峰讓到沙發上坐下,沏了茶水。</br> 蘇子琴向書房那邊努了努嘴,客氣地進行解釋:“東峰,我姐夫剛剛接了電話,好像是省里領導打來的,要等會才能出來?!?lt;/br> “先坐,和晚輩們聊聊天,我去廚房里把土雞燉上。午餐時,你和我姐夫好好喝幾杯?!?lt;/br> 張東峰欠了欠身,用眼角的余光瞄了李青雪一眼,客氣地說道:“子琴大姐,您盡管去忙,不用管我?!?lt;/br> 蘇子琴離開后,衛平的大兒子衛剛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遞給張東峰,很老練地與張東峰攀談起來。</br> 衛剛雖然比張東峰還要大幾歲,但叫張東峰為叔叔來卻極為自然,沒有半點的不適應。</br> 十幾分鐘后,書房的門被推開,衛平滿面春風地走了出來,笑道:“東峰,你來啦?!?lt;/br> 張東峰站起來,笑著打招呼:“領導,我早就應該登門拜訪?!?lt;/br> 衛平擺了擺手,向前走了兩步,意味深長地說道:“現在來了也不晚!”</br> 張東峰也走了二步,兩人握了握手。</br> 衛平輕聲說道:“我們到書房坐坐。我從來不在家人面前提工作上的事情,免得他們嘴巴不嚴,傳得滿世界都是?!?lt;/br> 張東峰知道衛平有正事要談,笑了笑,就跟著衛平走了書房。</br> 衛平摩挲著頭發,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我年輕的時候就很懶,不愛運動??臻e的時候,就喜歡坐在書房里看書,工資的一大半都用來買書了。”</br> “這里的書,是我幾十年的收藏了。你去找找,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書?如果有的話,盡管拿去,別客氣?!?lt;/br> 張東笑著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搖了搖頭:“領導,君子不奪人所愛,還是免了吧,省得讓您傷心?!?lt;/br> 衛平坐在張東峰的身邊,笑道:“最近怎么樣,在東興賓館還住得慣嗎?”</br> 張東峰笑道:“我一個人住得慣,多謝領導關心。”</br> 衛平笑道:“東興賓館的環境不錯,站在窗邊還能欣賞到江邊的景色?!?lt;/br> 張東峰點了點頭,笑道:“是的,早晨還能到江邊慢跑,晚上還能打打保齡球、跳跳舞,確實不錯?!?lt;/br> 衛平開始轉換話題:“東峰,你到東興來工作,我是打心底里歡迎。當然,過去也有些不愉快的事情……”</br> “不過,我也很為難。獨峰這個人身上有很多缺點,但畢竟為我做了很多的事情。有時候,人情債壓身,很難處理,希望你能夠諒解?!?lt;/br> 這是示好還是想吩咐事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