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峰跟李敢當進行強調,抽調干警是為了審查孔杰的案件,倒不是不相信李敢當,而是讓他在抽調干警時要注意保密,要用值得信任的人,否則不僅于事無補,很可能會里外勾結。</br> 由于事情緊急,當天下午,李敢當親自抽調的八名干警來到市紀委辦公室報到,韓雨萱帶著他們來到清風招待所的二號樓會議室,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br> 聽取各個小組這段時間來的情況匯報后,韓雨萱說道:“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從目前發現的情況來看,我們在二號樓辦案已經被某些人員發現。”</br> “昨天,于洋主任帶隊外出調查,已經被人跟蹤。鑒于這些情況,我們要加強安全和防范工作。”</br> “為了確保審查安全,加大辦案力度,領導專門從經偵部門為我們增派了八位干警,跟我們協同作戰。”</br> “大家在今后的辦案過程中,必須加倍小心。既要保證被調查人和有關涉案人員的人身安全,又要保證我們辦案人員自身安全,同時,又要把案子辦好。”</br> 孟夢與孔杰生活多年,知道后者的性格,總是擔心孔杰會出事。</br> 雖然她不走仕途,但深知仕途險惡。主要是因為面對的誘惑太多,一旦經不住考驗和誘惑,可能就會萬劫不復。</br> 很多時候,她希望孔杰去做一個清閑部門的領導,那樣面對的誘惑少,日子過得清靜。</br> 每到晚上,看到一張張上門前來拜訪的笑臉,她總感覺這些人根本不是沖著孔杰來的,而是沖著孔杰手中的公章來的、沖著他手中的權力來的。</br> 孔杰一旦失去了手中的權力,那些笑臉也將隨之消失。</br> 這一點,孔杰也清楚:“這就是權力的魅力。”不過,他已經樂此不疲、深陷其中。</br> 孔杰被紀委采取留置措施,意味著什么?</br> 從已經查處的眾多的腐敗案件來看,意味著孔杰可能從此身陷囹圄。</br> 那么,女兒孔柔今后怎么辦?</br> 孟夢反復思考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應該做什么?應該怎么做?</br> 是置之不理,任由事情發展?還是像有些離婚的夫妻那樣,干脆再給孔杰加點猛料,以解心頭之恨?或是幫他做點什么?她知道,這時的孔杰最需要幫助。</br> 考慮一番后,孟夢最終還是決定盡自己的能力去幫助孔杰,主要是為了女兒孔柔著想。</br> 她打電話給大學同學周半川。周半川在省發改委擔任副職領導。</br> 在大學時,周半川是與孟夢關系最要好的同學,兩個人曾經是一對戀人。后來,兩個人因為家庭原因分手了,卻一直保持著很好的朋友關系。</br> “老同學,近來可好?”孟夢在電話里問候。</br> “孟夢,我說今天怎么會有喜事,原來是你打我電話。”</br> “半川,你就別貧了,我有要緊事求你。”</br> “什么事?”省發改委是非常重要的部門,周半川大權在握,但孟夢說有事求他,他覺得奇怪,畢竟一個學校的普通老師,與發改委根本不會有什么聯系。</br> “孔杰被紀檢部門采取留置措施,我想來想去,只有請你幫忙,看看能不能進行關照。”</br> “孔杰被采取留置措施了?什么時候?”</br> “幾天前。”</br> “你不是跟他離婚有一段時間了?怎么還去管這種事情?說實話,這種事情比較難辦,我看你還是不要管了。婚都離了,還管這事,別人會怎么說你?”</br> “可是,女兒孔柔還跟他一起生活。我總得幫孔柔吧?你在省發改委這么長時間,東興市的領導,你肯定比較熟。”</br> “我想請你幫忙進行打聽,孔杰到底有什么問題?是什么性質?最好還能適當進行關照。當然,違法的事情我也不會讓你做,我不能因為他的事,把你牽扯進去。”</br> “孟夢,我們是老同學、老朋友了,實話實說,這件事恐怕不好辦。除非是辦案人員,要么就是市里的主要領導,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具體情況。”</br> “在審查階段,泄露案情就是違紀,要去打聽恐怕比較難。既然你開了口,我試試看。不過,你就算知道了,恐怕也難以幫上忙。另外,你要有心理準備,既然已經采取留置措施了,孔杰肯定存在嚴重問題。”</br> “無論如何謝謝你!”</br> “我們之間,你就沒必要這么客氣了。”</br> 周半川還是非常夠義氣,星期六他自己特意來到東興市,找到副市長傅關山。</br> 傅關山在周半川那里申請到的項目和資金很多,二人關系不錯。</br> 現在周半川主動來東興市,傅關山便把手頭所有的應酬都推了,全心全意地陪他。</br> 坐下來喝茶的時候,周半川直接問道:”關山,聽說你們市建設局的孔杰被采取留置措施了?”</br> “是的,二把手在幾天前的辦公會議上通報了這件事情。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和他第二次結婚辦酒有關。他是你什么人?需要幫忙?”</br> “是我什么人你不要管。現在我就是想請你幫忙了解孔杰到底有什么問題?是什么性質?另外,你看能不能跟有關領導打打招呼,能不能進行關照。”</br> “領導,這事有些難辦。你知道,我只是分管領導。紀檢由一把手親自抓,監察則由二把手直接管,這事并不方便過問。”</br> 傅關山之所以感到為難,主要是前幾天,他還公開反對過韓雨萱的提議,現在讓他向韓雨萱去打聽情況,實在是開不了口,而且依照韓雨萱的性格,傅關山也是白白開口詢問。</br> 而向張東峰去打聽情況,借傅關山十個膽子也不敢開口。</br> 周半川皺著眉頭說道:“這些情況,我都知道,肯定不方便打聽,所以才讓你想辦法。要是方便的話,我就不過來了,直接打電話詢問。”</br> 傅關山接話道:“領導,我看這樣,我想想辦法。我現在也不敢多說什么,我只能說,我盡力。至于事情能辦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好說,更打不了包票。為了確保能打聽到更多的情況,我建議你最好去找東興市一把手。”</br> “我去找李元朗?”</br> “是的,你去打聽,其實比任何人都管用。我們的一把手多次說過,你是我們東興市的恩人。有你這個恩人提出要求,他肯定會給面子。”</br> “你先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實在不行的話,我再去找李元朗。”</br> “行,我幫你先打聽。”傅關山答應下來,但是,怎么去打聽?向誰打聽?還是把他難住了。</br> 考慮一番后,傅關山把自己的專職秘書丁一叫來:“你能不能通過側面進行了解,孔杰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被采取留置措施?”</br> 丁一明顯一愣,領導都打聽不清楚情況,我去哪里打聽?但是領導交辦的事情,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領導,好的,我馬上去了解。”</br> 丁一當然知道,紀檢人員辦案紀律性很強,案情從來不外泄。</br> 無奈之下,丁一找到在紀委工作的老鄉王元,“王元,向你打聽一個情況,孔杰被你們采取了留置措施,是因為犯了什么事?”</br> 王元搖頭說道:“具體情況我不知道。我們有規定,其他科室承辦的案件,沒有參與的人員不能過問。這個案子我沒有參與,所以我不了解情況。”</br> “是誰在辦?”丁一繼續問道。</br> “聽說案子涉及問題很嚴重,是于洋和高林在辦,這幾天基本上沒有看到他們。”王元說道。</br> 張東峰上任后,對于紀委的工作紀律和保密紀律重新進行了強調,隨著岳獨峰的調離和張東峰晉升為東興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所有工作人員更加不敢輕易違反規定,擔心被處理。</br> 問了半天,丁一只知道于洋和高林在辦這起案子,這個消息對于傅關山來說,等于沒問。</br> 丁一跟于洋和高林雖然認識,但是關系不熟。所以,丁一不方便向于洋和高林打聽,也知道肯定問不出具體的情況,畢竟現在的市紀委已經完全不同于以前。</br> 于洋負責案件的具體審查工作,平時吃住都在清風招待所。</br> 那天,于洋正準備晚上請假回家一趟,妻子來電話說是父親和姐姐有事來找他。</br> 于洋問道:“有什么事?我正準備今晚回家。”</br> 妻子說道:“爸和你姐下午過來了,說有事要找你商量。”</br> “他們沒說為了什么事?”</br> “沒有,看他們的樣子,非常高興,又有點緊張,估計是找你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你抽空回來一趟,我估計是你姐調動的事情。”</br> “好。”</br> 于洋回到家里,問道:“爸,找我有事?”</br> 父親高興地說道:“沒什么大事,就是你姐姐進城的事情,想要你幫忙。”</br> “我幫忙?”于洋聽得有點莫名其妙,“爸,我要是能辦好,早就辦了。”</br> 于洋的姐姐在縣商務局,姐夫在東興中學教書,夫妻兩地分居已經好多年。</br> 于洋的姐姐一直想調到市商務局,可是申請寫了一份又一份,就是調不成。</br> 父親說道:“這次你一定能辦到。昨天,有人找到你姐,讓她去領表辦手續。來人說要你姐幫個忙,打聽你現在正在查辦的那個案子的情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