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杰開始提速，說道：“你分析的符合邏輯。我估計，尹陽連外圍都夠不上。他只是臨時被雇用的小角色。尹陽的死和盧雨行的死，發生在同一地區，都在野山坡，這會是偶然的巧合嗎？”</br> 汽車停在摩托車修理部門前。</br> 方文杰看見兩名法醫抬著尹陽尸體上車。</br> 在遠離盧雨行死亡地點的香江，盧雨行仍然是某些人關注的焦點。</br> 駿馬在馬道奔騰，騎手個個奮勇爭先。</br> 趙叔六十歲左右，身材精瘦，手持望遠鏡觀看跑馬的情況。</br> 袁紫煙和楚雨墨一左一右坐在趙叔旁邊。</br> 趙叔是香江馬會會員，他的觀看位置非常好。袁紫煙與楚雨墨正是憑借趙叔的照應才成了香江馬會會員，這是地位崇高的象征。</br> 袁紫煙興奮地指著一匹馬說道：“趙叔，你的王子跑到第二了！”</br> 趙叔放下望遠鏡，面帶微笑地說道：“我對它有信心。”</br> 楚雨墨也異常興奮地說道：“趙叔，今天我們押你的王子，要是中了大彩就好了。”</br> 趙叔擁著兩個女人，笑道：“什么事押到我身上，你們都能中大彩。”</br> “王子”沖到了最前面，到達了終點。</br> 楚雨墨抱住趙叔，親了親面頰。</br> 袁紫煙抱著趙叔，親了另一面頰。</br> 袁紫煙提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她應王光華的要求，設法取得趙叔的配合，“趙叔，內地的事情怎么辦？盧雨行的案子恐怕躲不過去。”</br> 楚雨墨也幫腔道：“是呀，趙叔，您老投入的產業，比我們大幾十倍！”</br> 趙叔漫不經心地說道：“那不過是我的九牛一毛，白給他們就是了。哼，我才不怕他們。不錯，我是投了點錢，但我從盧雨行手里貸來的款，比我投入的數目要大得多。”</br> “用內地的話來說，拿到錢就是爺。我投資不過是魚餌，貸款才是我釣的大魚。魚已經吃到我肚子里，還能讓我吐出來？”</br> 說完，趙叔看了看二個女人，問道：“今天晚宴，你們倆誰做東？”</br> 袁紫煙當仁不讓地說道：“我來做東吧。”</br> 只是，趙叔說出了一句讓袁紫煙和楚雨墨都感到意外的話：“不，還是我給你們餞行吧。”</br> 楚雨墨不解地問道：“趙叔，你給我們餞行？”</br> 趙叔肯定地說道：“對，你們二人都回去，回內地去，接著做你們的生意。”</br> 袁紫煙開始撒嬌：“反貪局比廉政公署厲害，他們會抓人。回去，我真有些害怕。”</br> 趙叔站起來，不為意地說道：“有我在，一切都會安排好。”</br> 第二天，香江各報紙出現了趙叔操縱媒體安排的新聞。</br> 王志遠的手掌拍在袁紫煙快遞傳過來的這些香江報紙上。</br> 周桂榮站在旁邊不說話，他知道王志遠被這些報道激怒了。</br> 王志遠對周桂榮說道：“你去告訴吳家銘，盧雨行的所有調查到此為止，我們不能再造成惡劣影響了！給自己臉上抹黑，這是什么意思嘛！要顧及影響嘛！”</br> 周桂榮小心地說道：“領導，吳家銘不陰不陽。說話留有三分，像塊磨砂玻璃，往里看，什么也看不清楚，他靠得住嗎？”</br> 王志遠吃了一粒藥丸，說道：“他就是那么一個人。”</br> 周桂榮收拾好桌子上的報紙，隨口說道：“盧雨行的口子一開，不知道會引出多少麻煩。把關，還是要找自己人。”</br> 王志遠這才正眼看著周桂榮，說道：“你人小鬼大，有點黃勇志的風格了，你有什么建議？”</br> 周桂榮獻策：“派黃勇志到反貪局指導工作，黃主任是三人小組成員，他還可以代表您下去加強領導，順理成章。”</br> 王志遠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能讓黃勇志名正言順地凌駕吳家銘之上，贊嘆道：“小周，你很有希望。”</br> 吳家銘與黃勇志談笑風生。</br> 吳家銘已被告知，黃勇志進駐反貪局，擔任盧雨行案的一線指揮。</br> 吳家銘笑道：“黃主任，一把手派你來，是對我們反貪局工作最大的支持。以后我有了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要多批評多幫助。”</br> 黃勇志倒是顯得十分客氣，“吳局，我離開公檢法有十多年了，業務生疏了，工作還是你主持，我只是代表市委參與意見。”</br> 吳家銘問道：“黃主任，要不要院里開個歡迎會，你發表一番就職演說？”</br> 黃勇志擺了擺手，說道：“形式主義的東西就不要搞了，我們踏踏實實地辦幾件實事才是最重要的。對了，方文杰怎么還沒來？”</br> 吳家銘說道：“我打過電話了，他馬上過來。”</br> 此時，方文杰敲門進來，見到黃勇志不禁一怔。</br> 黃勇志笑道：“方文杰，怎么不認識我了？快，請坐。”</br> 吳家銘加重語氣說道：“市委決定，黃勇志同志代表市委指導反貪局的工作，擔任一線指揮，這說明市委對于反貪工作是下了大決心。”</br> “方文杰，找你來，是讓你匯報工作，以后關于盧雨行的調查行動，由黃勇志同志親自抓，你要及時向黃主任匯報工作。”</br> 方文杰克制心中的慌亂，說道：“黃主任，工作匯報現在就開始嗎？”</br> 黃勇志給方文杰讓煙，接著說道：“一般事務還是由吳局主持，我只是具體辦理盧雨行這件案件。”</br> “方文杰是反貪戰線上的一把尖刀，讓我們上下一股勁，在市委的領導下，把反腐抓到點子上。”</br> “方文杰，你立刻把你手里的關于盧雨行死因調查的全部卷宗拿給我，不許有任何保留。記住，這是組織紀律。”</br> 方文杰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現在就去拿。”</br> 黃勇志示意方文杰坐下，說道：“不急，還要兜兜情況，王如玉同志呢？她怎么沒來？”</br> 方文杰看了看吳家銘，看到的是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只好不情愿地說道：“王如玉到盧雨行家里取證去了。”</br> 溫華市的幾名常委住在這個大院里，每家一座二層小樓，用雕花鐵柵圍成一個小院。</br> 大門口有警衛和值班室。</br> 值班室的警衛在大門口攔阻五六名想進入大院的上訪群眾，同時大聲申斥：“不許在這里鬧事！快散開！”</br> 王如玉在門口靜靜地觀望。</br> 一名手持大牛皮紙信封的中年男人在最前面，急切地說道：“我們要見市領導。我們要上訪！為什么我們那片危房改造規劃十年了，還沒有一點動靜！”</br> 一個老太太流著眼淚哭訴：“你們這些領導干部住這么好，不管我們老百姓活不活？”</br> 一個小伙子大聲嚷嚷：“你們怎么執行國家安居工程？是不是錢都進了你們的腰包？危房改造的錢到哪里去了？”</br> 另一名警衛從值班室出來，他的態度比較溫和，“同志們！同志們！你們上訪去市信訪辦公室，不要在這里大聲喧嘩。”</br>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道：“見不著大的領導，我就住在這兒了！八口人住一間房，還快塌了，讓我們怎么活？”</br> 最終王如玉說了一句話：“對不起，請讓個路”，從中年男人身邊走過來到大院門口。</br> 警衛驗證后請她進去。走進去很遠，她依然還能聽到門口的喧嘩聲。</br> 王如玉來到甲一號的盧雨行家門外，按著鐵柵上的門鈴。</br> 出來開門的小保姆二十多歲，警惕地問道：“你找誰？”</br> 王如玉說道：“我是溫華市檢察院的工作人員，盧青陽在家嗎？”</br> “你等一等。”小保姆走進洋樓。</br> 很快，盧青陽出來，張開手臂歡迎，笑道：“不速之客，歡迎、歡迎。”</br> 盧青陽打開鐵柵門，拉住王如玉的手，說道：“自從當年你賭氣走后，一直沒來過。”</br> 王如玉淡然說道：“如果不是因為工作，我不會再踏進這個門。”</br> 盧青陽說道：“我爸活著時，我不住在這里。門口有警衛，朋友們來都不方便。我爸一死，我得來這里多陪陪我媽。”</br> 王如玉回頭看了看，說道：“大門口有上訪的人，亂成一團。”</br> “這是常事，老是亂哄哄的。趕走一撥、又來一撥，誰讓中國人太多！”盧青陽把王如玉讓到客廳。</br> 客廳足有六十平方米以上，進口真皮沙發擺在當中，周圍是音響柜和紫檀木多寶格。</br> 小保姆送來一壺茶。</br> 盧青陽一揮手，小保姆退下。盧青陽給王如玉倒了一杯茶，茶具古色古香。</br> 接著說道：“如玉，你來之前，打個電話多好，我媽去醫院了，她神經衰弱得很厲害。我也才進門。”</br> 王如玉說道：“青陽，我想了解一些情況……”</br> 盧青陽泡了一壺功夫茶，動作準確熟練，同時解釋道：“功夫茶，這招叫‘張飛點兵’。”</br> “還挺講究。”</br> “功夫茶嘛，要下功夫，不然品不出味道。你也要下功夫，我猜你會來這里。真沒想到，我爸會慘遭不測。”</br> “如果你認為是他殺，你覺得下的人會是誰？”</br> “這是你們的事。總不會是個平頭老百姓吧。”</br> “你爸會電腦嗎？”</br> “會呀。</br> “他的電腦在什么地方？”</br> “在書房。”</br> “我去看看，行不？”</br> “我帶你去。”</br> 盧青陽領著王如玉進了他的臥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