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上榮笑道:“如玉姐,想跟我換車?”</br> “這么好的車,怎么受了傷?光華還不開了你。”</br> “開車磕磕碰碰,難免。”</br> “你玩車技了吧,夠驚險、夠刺激。”</br> “我哪里會玩車技。”</br> 王如玉轉換話題:“我們心照不宣。你告訴我,送寶馬車和奔馳車的人,是誰?”</br> 劉上榮雙手放在褲兜里,滿不在乎地說道,“我不知道這件事。”</br> 王如玉用腳踢了奔馳上的傷痕說道:“那你知道這件事了?我要是說出去,公安局……?”</br> 劉上榮此時已經明白,尾隨自己的那輛車肯定是王如玉的寶馬車,無奈地說道:“我要是告訴你,光華肯定罵我多事。”</br> “他是我堂哥,你又不是不知道。”</br> “是呀,胳膊肘哪有向外拐。我告訴你,別說我說的。那小子送了一輛奔馳車給老爺子,送了一輛寶馬車給光華,換頂大號的烏紗帽。”</br> “他叫什么?”</br> “他叫什么來著?他叫傅中舒,現在是傅書記了。別說是我說的。”</br> 王如玉想了想,說道:“你跟光華也別提我打聽過這件事。”</br> 離開明元大酒店,王如玉開車去豐云縣,她急切地想把與王光華有關的全部事情弄清楚。</br> 王如玉開車進入縣委大院。她看著莊嚴的大樓,憤慨之情油然而生,兩輛車就能能進行交換晉升?!</br> 豐云縣一把手傅中舒熱情握住王如玉的手說道:“歡迎、歡迎,大駕光臨,怎么不事先來個電話,我們也好準備準備。有什么需要我效勞的?”</br> “你是父母官,一方諸侯,我怎敢驚動大駕。有件小事,你送給王光華的那輛寶馬車出了一點毛病,我想退回去,換一輛,你還有發票嗎?”</br> “呵,是你開著呢,何必換呢,以后我再給你一輛,跟你換過來就是了。”</br> “那你又得破費了,找廠家多方便。”</br> “那兩輛車是我當時處理的,發票現在不好找了。小意思,光華是我的好朋友,王書記是我的老上級,什么話都好說。別說縣里有的,就是縣里沒有的,要什么都好辦。你叔叔身體好吧?”</br> “他身體很好,謝謝。”</br> “我陪你到我們縣紅木家具廠走走,產品質量不錯,一套桌椅八九萬元,你給你叔叔選一套、給你哥哥選一套,再給你自己選一套,我負責送貨上門。”</br> “那么貴,我買不起。”</br> “買什么?試用,給我們提提改進意見就行了。”</br> “領導真大方,真好。”</br> “一家人,就不要客氣了。”</br> 黃毛剛走進盧青陽辦公室,便神秘地說道:“楊太玄死了。”</br> 盧青陽“霍”地從老板椅上站起來,驚訝地問道:“怎么死的?”</br> “翻車死的。”</br> “怪事,他開車技術不錯的。你把楊太玄拍的照片給我拿過來。”</br> “早就讓警察拿走了。楊太玄掙這種錢,也不容易。”</br> 盧青陽坐回到老板椅上說道:“別貪錢,錢不是好東西,它能要你的命,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么?”</br> “你當然想更上一層樓!”</br> “你錯了,我想下樓,可惜沒有樓梯。”</br> 盧青陽把照片從鐵皮保險柜取出,放在老板桌上。</br> 他對著楊太玄從前拍的照片說道:“肯定又是王光華搞的,你讓我死,我也不讓你好活。這回你完啦!我不治你,自然會有人治你。”</br> 一張照片是王光華與香江人趙叔步入烤鴨店;一張照片是王光華的保鏢與一個修理工在尹陽的摩托車修理部交談。</br> 他把幾張照片放到一起,然后按鈴。</br> 秘書小姐從門外進來,問道:“盧總,有什么事?”</br> “通知大家,今天晚上我請客,生猛海鮮。”秘書小姐立即出去通知。</br> “黃毛,你把這些照片,立刻去郵局辦理本市快遞。收件人地址是市反貪局方文杰親啟,寄信地址人你隨便編一個就行。”</br> 黃毛困惑地問道:“給方文杰?照片是咱們出高價雇人拍的,白給他?再說他可是咱們的冤家對頭!”</br> 盧青陽擺了擺手:“我就是要給冤家對頭一個立功受獎的機會,你去辦吧。”</br> 黃毛恍然大悟,一拍腦門,說道:“我明白了,你是借刀殺人,妙!妙!”</br> 劉上榮把王如玉找他查問情況的事,當時就向王光華全說了。他從不在老板面前隱藏什么,因而深得王光華信任。</br> 王光華感到問題不簡單,王如玉為什么對傅中舒擔任豐云縣一把手這件事感興趣?難道是方文杰派她來摸我的底?他沒有指責劉上榮的嘴不嚴,平靜地問道:“如玉還問了什么?”</br> “她對我開的那輛奔馳車的擦傷特別問了好幾句。那天我去追偷拍咱們的人……”</br> 王光華打斷:“我已經查清楚了,那個人叫楊太玄,是個私人偵探。”</br> “我追楊太玄時,后面有輛寶馬車追我,我估計就是王如玉。”</br> 王光華點了點頭,“肯定是如玉,我認識那輛車。”</br> “看起來你妹妹沒報案,要是報了案,公安局早傳我了。如玉的胳膊肘沒向外拐。但楊太玄的照相機應該是被你妹妹拿走了。”</br> 老板桌上電話響了,王光華接起電話:“找誰?”</br> “是我,傅中舒,光華,你有個妹妹叫王如玉。”</br> “是的。”</br> “昨天她來我這里,找我要大眾車的發票,我送老爺子那輛奔馳車的事,她也知道。不會出什么問題吧?”</br> “嗯,如玉還問了什么?”</br> “你妹妹是干什么的?”</br> “說出來嚇你一跳,她是反貪局的檢察官。”</br> “那糟了,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br> “這件事交給我,以后她再找你,你應付她就行了。你現在擔任一個縣的一把手了,找到感覺沒有?”</br> “我不會辜負領導的培養和信任,你就放心吧。我……”</br> “好了。”王光華掛斷電話后,說道:“煩人。”</br> 王光華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自言自語:“如玉究竟想搞什么名堂?”</br> 深夜,王如玉躺在床上看著從楊太玄照相機里沖出來的照片,堂哥的身影總在眼前晃動。</br> 劉上榮所說的話又在耳邊響起。</br> 就在她心煩時,電話鈴響,王如玉煩躁地拿起電話,是堂哥打來的:“如玉,你能馬上到我家來嗎?有點事和你商量。”</br> “現在?深更半夜的?”</br> “你要是不敢開夜車,我讓司機去接你。”</br> “好吧,我半小時后到。”</br> 王如玉走進王家客廳,小保姆迎上來說道:“你來了,光華讓我帶你過去。”</br> “你告訴我他在哪間房子,我自己去就行了。”</br> “他呆的那個地方,你真沒去過。”</br> “這么神秘。我叔叔嬸嬸呢?”</br> “他們出去看朋友,很晚才會回來。”</br> 保姆領著王如玉穿門過廊,上了二樓最里面一間,說道:“就在這里,他在里面等你。”</br> “謝謝。”</br> 王如玉推開門后站在門口處,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鬼地方?”</br> 王光華坐在一個小板凳上,說道:“這是我的博物館!”</br> 王如玉好奇地打量著一屋子的小人書及玩具,說道:“真臟。”</br> “煩的時候,我一個人愛呆在這里,給你個小板凳。”王光華遞給王如玉一個小板凳。</br> 王如玉看見板凳上有“王如玉”三個用紅油漆寫上的字,“咦,這個板凳上怎么有我的名字?”</br> “這三個字是我老爸親筆寫的,十幾年前你第一次出了自己的勞動成果。你忘了,這是小時候咱們倆一起做的,我老爸當監工,不做完不讓吃飯。”</br> 王如玉興奮地拍著手,“想起來了,當時你把手指頭都砸流血了。”</br> 王光華找到幾本小人書遞到王如玉手里說道:“你的小人書,上面還有你的名字。”</br> 王如玉極有興趣地看著小人書,受到很久沒有的感動:“我說呢,我的小人書怎么看一會兒就沒了,都讓你偷來了。”</br> “我要是不輸過來,能保存到今天?”</br> “你還真有心,都沒扔掉。”</br> “這都是我的寶貝,幾十年了,扔了多少東西。只是小時候的玩具,我說什么也不丟。看著這些小時候玩過的、用過的東西,我就覺得親切。這里有不少還是你的玩具。”</br> 說著,王光華推過來一輛兒童小三輪車,“如玉,這輛車,我騎過、你也騎過。”</br> 玩了一會兒,王光華問道:“如玉,哥對你怎么樣?”</br> “哥對我沒的說,但我一點也不感謝,誰讓你是我哥。”</br> “我沒轍,誰讓你是我妹妹。”</br> “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半夜三更的。”</br> “你的寶馬車出了什么毛病?”</br> “不太好用。”</br> “別聽那個傅中舒胡說八道。我聽說你在調查這件事?”</br> “沒有啊。”</br> “真沒有?你查,我也不怕,寶馬車在你手里,受賄的是你。是你把楊太玄的照相機取走了?”</br> “誰叫楊太玄,我不認識這個人。”</br> 王光華笑道:“小時候,你不會撒謊。現在撒謊都不臉紅了,是個大進步。其實,楊太玄拍的那些照片什么問題也說明不了。你不給我、我就不要,只是你讓哥傷心了,不夠意思。”</br> 王如玉說道:“哥,你玩得過了,我盡管不清楚你到底玩的有多大,但你肯定玩過了。你干什么都這樣,不玩到極點,你從來不撒手。哥,法不容情,你現在收手,我不知道是不是來得及,但你比我明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