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志遠按下電鈕，床頭的墻體緩緩升起，出現了一間六十平方米的密室。里面沒有一扇窗戶，但有一扇非常隱蔽的門通向山洞。</br> 這間秘室，實際用途是存放機密文件。</br> 盡管四壁無窗，但空調使屋內空氣良好、溫度適宜。</br> 這里面最多的是保險柜。</br> 王志遠來到其中一只保險柜前，調好密碼，打開保險柜，從第一格拿出黃勇志被迫交出的盧雨行的黑皮日記本。</br> 這個本子，王志遠已經認真讀過三次。盧雨行記下的那些事，有些他知道，有些他不知道；有些與他有直接的關系，有些與他有間接的關系；涉及到的人員、單位、資金等等方面數額之大連他都感到吃驚。</br> 他一直拿不準應該怎么處理這個黑皮日記本，但有一點他很清楚，這份東西一旦落入紀委或者反貪局，必然會掀起一場風暴。</br> 現在，王志遠手上掂著日記本，我該把它交出去嗎？</br> 交出去，自己就失去了王牌，失去了討價還價的本錢；不交，人家不會給予保護，說不定會與反貪局一起加害于我。</br> 猶豫了一會兒，王志遠看了看手表，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十五分鐘，再拖下去對方可能會等得不耐煩。</br> 王志遠最終鎖好保險柜，來到外屋，按動電鈕，墻體恢復原狀，完全看不出里面有一間密室。</br>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王志遠抱歉地笑道，坐在中年男人旁邊的藤椅上。</br> “沒關系，往外拿寶貝，總要想一想。不過，你還是想明白了。”這個中年男人似乎并不把王志遠放在眼里，他再次問道，“你這里絕對安全？”</br> 王志遠點了點頭，說道：“當然，今天不接待任何人。只有你我。警衛不招呼是不進來的，你放心吧。我現在還是一把手，還能控制局面。”</br> 中年男人說道：“那好，給我吧。”</br> 王志遠把黑皮日記本遞到中年男人的手里。</br> 中年男人打開日記本，迅速翻動紙頁，有時停下來，有時一翻就是幾頁。很快，全都翻完，把本子放進皮包。</br> 接著開口說道：“就憑盧雨行記下了這些東西，他確實死有余辜。你找他談的那次話，是起了作用。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就是亡羊補牢，保住你的位子。”</br> 王志遠的心沉了一下，他最不愿記起的就是五月三日凌晨他與盧雨行的最后一次談話。</br> 王志遠因往事的折磨而沉默無語。</br> 中年男人微笑著晃了晃手指，說道：“你還為盧雨行自殺難過吧？沒有這個必要。盧雨行可以說是死得其所、死得其時。”</br> 停了停，中年男人拍了拍皮包，接著說道：“盧雨行這個日記本，說明他對你也是留了一手。這個日記本，有沒有復印件？”</br> 王志遠說道：“我沒有復印。黃勇志交給我之前，他有沒有復印，我就不知道了。”</br> 中年男人臉色難看地問道：“還有誰知道有這個日記本？還有誰看過這個日記本？”</br> “黃勇志是從方文杰手里要過來這個日記本，是王如玉搜查盧雨行家里發現的。吳家銘知道有這個日記本。當時的情況，方文杰和王如玉都沒有時間看日記本。詳細看過日記本可能只有黃勇志一個人，我要是不找他要，他不會主動交出來。”</br> “張東峰知道有這個日記本嗎？”</br> “張東峰沒有對我提起過這件事。但我認為，方文杰應當向張東峰匯報過此事。”</br> 中年男人說道：“把日記本這件事忘掉吧。就當它從來沒有發生過。我先走一步。”</br> “我送你出去。”</br> “請留步。把我們這次見面，也忘了了吧。”</br> 說完，中年男人與王志遠淡淡地握手告別。</br> 空蕩蕩的會客廳只剩下了王志遠一個人。他煩躁地走來走去。</br> 太不近人情了！</br> 他竟然連一句關心王光華的話都沒有提起，他明明知道王光華關押在看守所里，為你們這些狐朋狗友承擔惡果，你們卻對遭受苦難的小兄弟置若罔聞、不管不問！一點情誼也沒有！</br> 光華，你受苦了。我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還當什么一把手？！</br> 想到這些，王志遠拿起電話打給溫華市公安局一個副職領導：“光華這幾天情緒怎么樣？吃得好不好？”</br> “領導，我正要向您匯報。上面決定要把王光華進行轉移，轉移到外市進行異地關押。具體不清楚，也打聽不出來。”</br> “欺人太甚！”王志遠對著話筒大吼一聲。</br> “對不起，我先掛斷了。保重身體，領導。”</br> 放下電話，王志遠把警衛叫進來說道：“去看守所。”</br> 警衛對于王志遠的這個指示感到愕然，盡管他知道王光華關押在看守所里，但他不知道王志遠去看守所是父親探視兒子，還是去視察，要是去視察怎么沒有人陪同？</br> 不過，他什么也沒問，立即進行安排。</br> 很快，車隊離開別墅，駛向溫華市看守所。</br> 三輛車很快到了看守所。</br> 看著眼前森嚴的大鐵門、荷槍實彈的崗哨、高大的院墻。王志遠心如刀絞，他只朝大鐵門看了一眼，低沉地說道：“不許進門，繞著院墻，給我繞幾圈。”</br> 溫華市看守所占地面積龐大，而且由于開車緩慢，繞第一圈用了十幾分鐘。</br> 當車隊回到看守所大門外時，得知王志遠來看守所消息的公安局長陳志文帶領看守所的負責人及檢察院駐看守所的干部在大門口迎接。</br> 陳志文站在最前面，等待車隊的出現。</br> 他看見車窗內板著面孔的王志遠，剛要上前拉車門，請王志遠下車時，沒想到奧迪突然加速，一下開了過去，在拐彎處消失。</br> 陳志文一時不敢離開，要是王志遠的車隊再繞回來呢？</br> 自王光華受審以來，王志遠一直保持沉默，對兒子被捕未發一言，今天驟起驚雷，繞著看守所轉圈，這不是視察是示威！</br> 陳志文覺得有必要通知吳家銘，因為王光華的案子由反貪局負責，只是由于檢察院沒有看守所而把王光華關押在由市局主管的看守所里。</br> 如果王志遠打算要人，還是由吳家銘出面吧。</br> 陳志文對身邊的看守所所長說道：“你立即向吳家銘匯報，就說王書記到看守所來了，快點。”</br> 這時，車隊第二次繞回到大門處。陳志文招了招手，車隊連減速都省略了，一下又開過去了。</br> 吳家銘在張東峰辦公室愁眉不展地悶頭抽煙，張東峰剛告訴他一個壞消息，去西國引渡關溫綸的國際刑警華夏中心局邱長晨從西國打來電話，關溫綸在某些人的掩護下消失了。</br> 張東峰問道：“吳局袁紫煙在香江突然消失，黃勇志在香江受驚繼續躲藏，現在又是關溫綸消失。你說，是我們這里有內奸通風報信，還是國際刑警不配合？”“我看，兩種不利因素湊到一起了，才造成這么大的被動。公檢法系統也不是真空的，難免會出現內奸。張書記，我們是不是從內部查一查？”</br> 此時吳家銘的手機響起，他接聽，“……嗯……嗯……我知道了。”</br> 吳家銘放下手機，臉上愈加陰沉，“領導，看守所長來電話，是陳局讓他打來的，王志遠帶著兩輛警車圍著看守所繞圈。”</br> “繞圈，繞什么圈？”張東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br> “車隊圍著看守所，在隔離道路上繞圈。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陳局讓我去看看。”</br> 張東峰本來不想與王志遠發生正面沖突，但是實在不能容忍王志遠帶著車隊在看守所開車示威的荒唐舉動，于是說道：“我們一起去看守所。你和陳志文都擋不住他。”</br> 車上，吳家銘說出了自己的憂慮：“領導，你是擔心他們父子見面串供？”</br> “串供？讓他們串好了，越串供暴露出來的問題越多。我是擔心王志遠這樣一示威，動搖廣大干警的信心，這比什么都可怕。還有，我擔心王志遠犯錯誤。”</br> 張東峰坐的汽車到了看守所門口，張東峰一眼看見王志遠的專車正朝大鐵門緩緩駛來，還有五十米的距離。</br> “快，把汽車橫在門口。”隨著張東峰的一聲命令，司機提速，從斜路上直奔看守所大門。</br> 王志遠的奧迪汽車被這輛突然出現的汽車擋住了去路。跟在奧迪車兩側小跑的陳志文及看守所所長嚇了一跳，立即止住腳步。</br> 王志遠在車內看見了橫在前方的汽車，認出那正是張東峰的專車。</br> “領導，”司機回過頭來，征求意見：“是繞過去往里開，還是停車？”</br> 王志遠在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混蛋！”</br> 兩輛奧迪車在相距十米的地方剎住車。</br> 王志遠的座車像箭頭順著直指看守所的大鐵門，張東峰的車像盾牌橫在箭頭的前方。</br> 陳志文等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靜觀這一場較量。</br> 說實話，他們不敢讓張東峰的汽車挪開，也不敢讓王志遠的專車退后。</br> 王志遠推開車門，下車，他一手搭在車門上，另一只叉在腰間，傲慢的目光橫掃周邊每一個人。</br> 張東峰推開車門下了車，站得很直，毫不畏懼地迎接王志遠的目光。</br> 最終，王志遠的汽車沒有進入看守所的大門。</br> 一天后，溫華市機場戒備森嚴，似乎有大事要發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