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飛機在跑道上由慢而快地滑行,開始飛上天空。</br> 秦淺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br> 吳家銘接到暗中監視秦淺秋人員的電話:“吳局,秦淺秋突然失蹤。”</br> “什么時候失蹤的?”</br> “吳局,可能是前天,她利用小保姆上了她的奔馳車,甩開了我們。我們剛剛進她的別墅,沒有她的蹤影,不知道她的去向。”</br> “笨蛋!”吳家銘生氣地關閉手機。</br> 這時,方文杰走進辦公室。</br> 吳家銘說道:“方文杰,我剛接到電話,秦淺秋失蹤了。”</br> “她不是被秘密監視嗎?”</br> “是的。秘密監視也不能限制她的行動自由。不用問也想得出,秦淺秋肯定出了境。”</br> 方文杰臉色凝重地說道:“真是奇怪,好像有人總能搶先一步。”</br> 吳家銘打開保險柜,取出一封信交給方文杰,“這是尹恒復印的那封信。我要布置給你的工作與這封信有關。你看過吧?”</br> “看過。”</br> “你馬上再看。”</br> 等到方文杰看完,吳家銘問道:“看完了?說說你的想法。”</br> 方文杰把信放在茶幾上說道:“這是母親規勸兒子的家書,寫信的這位母親雖然是位農村婦女,但有一定的文化,人也比較本分。”</br> “這封信里隱含著一個曲折的故事。信中提到的兒子極可能是江天易。江天易有個同母異父的姐姐,聯系到錄音帶上的內容,這個姐姐可能是秦淺秋。”</br> “江天易利用秦淺秋個人命運和家族命運的隱私,企圖敲詐秦淺秋。我推斷,江天易向他母親索要照片,目的是敲詐他姐姐秦淺秋。但是還沒來得及實行,他就被李志偉擊斃了。”</br> “從錄音帶內容來看,姐姐,我們假設她是秦淺秋,也利用了江天易作為她的幫兇。照片上的小姑娘有可能是秦淺秋,那個小男孩就是江天易。那么小女孩與一個青年男人的照片……”</br> 吳家銘從文件柜里取出那兩張舊照片,指著小女孩與一個青年的合影說道:“你說的是這張吧?”</br> “就是這張。這個男人,可能就是秦淺秋的生父。從信的內容推斷,秦淺秋是這個男人與寫信的女人未婚生下的孩子。信中所說當了領導干部的可能就是這個男人。”</br> “說實話,吳局,我第一次看到照片里的這個男人,就覺得他像一個人,但我不敢亂說。”</br> 吳家銘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茶杯。</br> 方文杰會意,把手指伸進茶杯,在玻璃板上寫下兩個字:樂文!</br> 吳家銘說道““這就是我讓你進行調查的原因。如果是個人隱私,我們沒有必要調查。但是秦淺秋現在是涉嫌走私、縱火的疑犯,處處受到權力的保護,我們就要查一查。”</br> “你剛才的說法全是推論,沒有證據。況且推論本身也有許多空白,比如生父與農村婦女是什么關系?生父后來怎么改變了孩子的命運?據現在掌握的資料,秦淺秋與她的生父根本不認識,這又是怎么回事?還有太多的謎沒有解開。”</br> “我們從調查秦淺秋的身世入手,一個人無論他的地位有多高,都不可能完全抹掉他的歷史。”</br> “這次調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如果泄漏出去,對不起,方文杰,由你個人承擔全部責任。如果我們的方向對了,那就有可能解開一個謎——為什么總有人比我們處處先走一步?”</br> 方文杰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今天就去調查。”</br> 經過幾天的調查,方文杰初步掌握了一些線索和證據。</br> 方文杰接到張東峰秘書打來的電話,立即返回了溫華市。</br> 市政法委派來一名副主任,在機場迎候方文杰,拉著他立即趕到市委出席緊急會議。</br> 汽車上,副主任提醒道:“方文杰,張書記讓我告訴你。如果發生了你意料不到的情況,他希望你能保持冷靜。”</br> “出了什么事?”</br> “開會你就知道了。會議原定上午召開,因等你出席,改在了下午。”</br> 會議在市委小會議室進行。</br> 張東峰、丁方、李志偉、方文杰及十二名工作人員坐在長條會議桌兩側。</br> 張東峰宣布開會:“同志們,現在我來介紹葉雪寒同志,她來我市指導專案組工作,她參加過相關案件的調查,對案情比較熟悉。”</br> 葉雪寒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各位點了點頭。</br> 陳志偉接著說道:“現在看來,王如玉欺騙了組織。最近,我們提審了王光華,王如玉參加了那次提審。她利用審訊的機會,以人道主義為借口,把一張王光華與南宮燕的結婚照照片送給王光華。”</br> “我們事先檢查過照片,方文杰同志也在場,并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但就在這張照片的背面,王如玉用密寫藥水向王光華通風報信。”</br> “照片事件發生后,吳家銘和我一起提審了王光華。王光華交待了王如玉在照片背面密寫的內容。這是在王光華沒有被捕前,他們事先商量好的聯絡方法。”</br> 丁方看了看與會者的每張面孔,苦笑道:“看來,我不得不說幾句。吳家銘、李志偉同志對王光華的提審,情況出人意料,使我感到非常痛心。”</br> “王如玉是我的秘書,她超標準使用寶馬轎車,甚至利用密寫照片與王光華串案,手段非常惡劣。我作為王如玉的領導,不能推倭失察和用人不當的責任。”</br> “我的態度很明確,堅決不護短,該查辦的不管是誰,都要堅決查辦。方文杰,王如玉曾經是你的搭檔,你們好像又有戀愛關系,能不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王如玉的情況。”</br> 張東峰插話:“方文杰對此可能感到很突然。我先談幾句。坦率地說,王如玉的這些情況,我也感到很突然。”</br> “至于王光華供述王如玉利用照片密寫聯系,尚存一些疑點,可以進行另案調查,我們應該相信法律的公正性,法律最終不會把不實之詞強加給一個人,我們需要的是時間。”</br> 方文杰心情逐漸冷靜下來。張東峰的發言使他的思路開始走出當頭一擊產生的模糊,于是他說道:“我感謝市委及上級組織對我的信任。打擊利用職權犯罪,是反貪局的職責所在。我應該無條件地服從指揮。但是,由于我確實和王如玉存在著戀愛關系,所以我請求辭去本專案副組長的工作。”</br> 會場頓時沉默。方文杰坦然承認與王如玉的戀愛關系,使許多人感到意外。</br> 丁方看了看方文杰,說道:“方文杰同志的坦誠讓我很感動。但我認為不存在考慮方文杰辭去副組長的必要。組織上相信方文杰同志有很強的原則。”</br> “我認為方文杰同志和王如玉熟悉,反而有利于我們全面掌握情況,使案情取得突破進展。至于王如玉的問題嚴重到什么程度,還有待于進一步的調查和取證。”“目前,她還僅僅是犯罪嫌疑人。拘留甚至逮捕,也不影響對她的進一步調查。關鍵還要看證據、看她的態度。”</br> “王如玉的問題,我可能比方文杰還要痛心,因為我同時負有失察責任。方文杰與王如玉僅僅是戀愛關系,從法律上說還沒有親屬關系。我認為不需要回避。東峰,你說呢?”</br> 張東峰搖了搖頭:“雖說沒有條文規定,男女朋友之間的辦案需要進行回避,但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我尊重方文杰的意愿,讓他回避對王如玉的調查行動。”</br> 他知道方文杰是個原則很強的人,對于王如玉犯錯,當然不會手軟,但讓方文杰出面逮捕和審訊王如玉,會讓重情的方文杰感到非常難受。</br> 王志遠把專案組對他的每次提審視為朋友聊天。無拘無束,信馬由韁。</br> 專案人員并不打斷他,這樣做既為了滿足王志遠失落的心態,也便于在不經意的閑談中捕捉有用的線索。</br> 等到閑聊結束,專案組組長問道:“王志遠,今天找你,主要是要求你說清楚,黃勇志把盧雨行黑皮日記本交給你之后,你又交給誰了?請你正面回答這個問題。”</br> 王志遠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我不便說,你們也不便問。交給誰無關緊要,我不能談論這個問題。”</br> “我的問題還是那兩句話。第一,我對盧雨行經濟犯罪有著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責;第二,我在個人生活上有失檢點。其他問題,你們說有,那就有。到底有沒有,你們去調查吧。”</br> “你對你的男女關系混亂,有什么反思?”</br> “很簡單,我是為了工作。”</br> “你男女關系混亂,是為了工作?真是天下奇談!”</br> “你們認為我在強詞奪理吧?說實話,我工作累、壓力大,長期失眠,反過來影響工作。女人是我的安眠藥片,親密運動后我才能勉強睡幾個小時,恢復體力和精力,迎接第二天的工作,時間一長,形成了惡性循環,離開女人根本睡不著。”</br> 主審人員聽了感嘆不已,王志遠居然能找出這樣的理由!</br> 王志遠提審結束后,被送回囚室。</br>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天意,也許是什么人刻意安排,王志遠被兩名武警剛帶到走道上,他一眼看見被兩名女警夾在中間、戴著手銬的王如玉正朝他迎面走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