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現場會的許多人知道鐘九歌在擔任龍觀市二把手、一把手期間，根本沒有考慮過徹底解決拖欠教師工資問題。</br> 而張東峰剛來龍觀市任職，就敢提出這個問題、就敢逼迫各縣、各鄉鎮領導迅速解決這個歷史遺留多年的問題。</br> 空話、套話說多了，就算你說的天花亂墜，也不會引起人們興趣，最終大家還是相信說實話、辦實事，特別是能給大家帶來實惠的領導。</br> 另外，這些人覺得自己離鐘九歌的職務太遠，就算鐘九歌再不高興，對于這些人來說，都不構成任何威脅，何必要給他過多的面子？</br> 鐘九歌心里確實感到不爽，風頭都給張東峰搶了。</br> 不過，在大眾場合，他不得不臉上露著微笑，表示出與民同樂的樣子，畢竟還有很多的鏡頭不斷地在進行掃視。</br> 姜書遠象個老學究主持著大會。</br> 他講起話來像是在喊口號，不時湊到張東峰耳邊進行請示，雖然此事是張東峰在主導，但大庭廣眾之下，姜書遠居然這樣做，讓鐘九歌心里更感覺不舒服。</br> 不過，張東峰坐在鐘九歌的旁邊，還是能照顧到后者的面子，側身向后者時不時地介紹著情況。</br> 張東峰笑道：“領導，到目前為止，我們總算解決了二個疑難問題。”</br> 鐘九歌同樣笑道：“這是你來龍觀任職后抓出來的成績。”</br> 張東峰擺了擺手，謙虛地說道：“領導，主要還是你親自把握全局，宏觀決策，我只不過是具體實施操作。”</br> 看到張東峰在表面上如此尊重自己，鐘九歌心里好受了一些。</br> 會議結束后，許多記者圍繞著張東峰進行現場采訪，鐘九歌則又被冷落。</br> 張東峰講了幾句話后，就把記者讓到鐘九歌這邊。</br> 他在目前不想過分張揚，知道過于搶了鐘九歌的風頭后，對自己的今后工作并不利。</br> 只是，識相的、懂規矩的一些記者，同樣熱情地湊到鐘九歌這邊進行采訪。</br> 不懂規矩的、喜歡多報道深度材料的記者，還是繼續圍堵著張東峰。</br> 鐘九歌在這方面并沒有過多的準備，對于記者的詢問，只能大而統之地說些話，并沒有多少實質內容。</br> 說到后來，鐘九歌自己也覺得有些無趣，便匆匆結束采訪。</br> 由于心情不好，鐘九歌便讓司機先開車離開。他坐上謝靈清開的車，又開始溜街。</br> 鐘九歌坐在車上，一邊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一邊有些生氣地說道：“這三本書，我后來仔細看過，其實內容還不錯，只是沒有正式書號，當個地方教材為什么不可以？”</br> “另外就是向學生收了錢。這點錢，也就是小孩子一頓洋快餐。所以說很多小孩子完全買的起三本書，為什么要免費進行贈送？完全是小題大做、上綱上線。”</br> “真是不化自己的錢不心疼。節省下來的錢，可以干很多事情。”</br> 謝靈清緩慢地開著車接話道：“這是張東峰和蘇菲菲聯手干的。我猜想他們如此聲勢浩大地采取這樣的行動，其實就是打算惡心你。要知道，這三本書是你題寫了書名，進行查處，讓你在省委領導面前出洋相、讓你在龍觀市老百姓這里失威信。”</br> “而對你產生不利影響后，最受益的人就是張東峰。”</br> 鐘九歌臉色難看地說道：“我在龍觀工作這么多年，還沒有被如此惡心過。”停了停，繼續說道：“聽說蘇菲菲和張東峰以前就認識，現在看到二個人做事如此配合默契，我倒好奇二人到底是什么關系？”</br> 謝靈清嫵媚地笑道：“男女之間不可能有純潔的友誼。張東峰一個人在龍觀市工作，蘇菲菲借著調查和報道的機會，一直呆在龍觀市，二個人的關系沒有貓膩，誰會相信？”</br> “一個孤男、一個寡女，相處的時間長了，肯定會發生親密關系。”</br> “再說了，在龍觀市，你想他們是什么關系，就可以是什么關系。”</br> 鐘九歌搖了搖頭，說道：“傳播這種閑言碎語沒有什么實際用處。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根本擺不到桌面上。”</br> 謝靈清接話道：“只要傳聞多了，不管是真是假，都會讓人覺得是生活作風問題。</br> 我聽說蘇菲菲有時候早上六點多就去張東峰的房間，有時還會在張東峰的房間里吃晚飯。”</br> “這么早干嘛去？難道采訪張東峰的生活起居？再說，就算是工作采訪，蘇菲菲完全可以在工作現場等候，根本不需要去張東峰的房間里。一個年輕漂亮的美女，這么早去張東峰的房間，張東峰可能還沒有起床，你說二個人能干嘛？”</br> “另外，還有那個叫沐長煙的龍觀賓館副總，經常找機會往張東峰的房間里跑，還有龍觀電視臺主持人林雨月，長的青春亮麗，現在經常圍著張東峰轉。”</br> “張東峰的老婆不在身邊，又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他能忍受得了？除非他不是男人。”</br> 鐘九歌嘆了一口氣，臉色陰沉地說道：“張東峰現在強調接受新聞監督，省報記者和龍觀市電視臺記者圍著他轉，也算是正常情況，關鍵是我們要拿到確切的把柄。”</br> “想要對付張東峰，我們需要有明確的證據。另外，他從事多年紀檢委工作，知道如何進行回避。”</br> “再說，他現在立足未穩，我認為他并不會亂來，讓我們輕易地抓住把柄。”</br> 謝靈清不為意地說道：“沒有證據，我們也可以創設一些證據。可以先讓一些傳聞在龍觀市民間傳起來，再找個機會進行坐實，那么大家肯定都會相信，而張東峰百口莫辯，甚至不得不選擇離開。”</br> 鐘九歌看了看謝靈清，并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br> 謝靈清知道點到為止，繼續深入交談沒有多大意義，而且還可能會激起鐘九歌在這方面的興趣。</br> 她今天心情并不是很好，對這方面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于是開始轉換話題：“孔玄夜一直想調往省里。他如果離開了，陸行舟有沒有可能晉升為政法委書記？”</br> 鐘九歌擺了擺手，肯定地說道：“可能性沒有，主要是這個人不聽話。”</br> 謝靈清繼續提議：“要讓人聽話，就要讓人有盼頭、要么有甜頭。”</br> 鐘九歌問道：“拉一把陸行舟？”</br> 謝靈清進行解釋：“我覺得張東峰在龍觀呆不長，也不會呆長，當然，也不會很快離開。只要他在龍觀市，就會進行折騰。”</br> “我們要想平穩度過這段困難時期，干部穩一個是一個。陸行舟這樣的人處在如此重要的崗位，我覺得我們還是需要進行懷柔。”</br> 鐘九歌點了點頭，但沒有發表看法。</br> 謝靈清與自己關系雖然親密，可以私下提建議，但最終都需要自己來決定，他是喜歡大權獨攬的人，不喜歡被包括謝靈清在內的任何人架空。</br> 汽車轉了近一個小時后，謝靈清順道把汽車開到鐘九歌家門口。</br> 鐘九歌進屋后，發現戚秋月、紀長戚、孫天縱等人坐在客廳里有說有笑，他將外衣脫下交給住家保姆后，笑道：“你們在聊什么？”</br> 紀長戚指著孫天縱回應道：“領導，張東峰前兩天把他叫去，說是要創設公平公正的營商環境。其實是二個外地老板與鐘夜華進行生意上的競爭，打算開發老城區那片地方，建設高檔購物中心。”</br> 戚秋月接話道：“聽說這二個外地老板是張東峰曾經工作的地方的人，他們也許早就熟悉，現在打著招商引資的旗號來謀利。”</br> 鐘九歌一聽，心里覺得這倒是一個賺錢的好辦法，既有明面上的名聲和成績，又有暗中的好處。</br> 鐘夜華筆此時來到客廳坐下，開始參與話題：“原先我對于張東峰并不感冒，畢竟他愿意多做事，對于龍觀市發展有好處。龍觀經濟發展了，對于我做生意會產生更多更高的利潤。”</br> “我原先籌劃了這么久的高檔購物中心，怎么可能讓給人家？”</br> “張東峰的手伸的太長了，而且他應該知道這個購物中心背后的真正老板是我，還讓孫市長來阻止我，分明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更是不把一把手放在眼里。”</br> “他可以做事，但不能挑戰一把手的權威，不能來觸犯我。既然他如此不識相，就不要怪我心狠。”</br> “其實，對于任何零敲碎打的說法，只要把它系統化，都能擺到桌面上，把效果放大。”</br> 鐘九歌興趣來了，剛才謝靈清也主張過類似的主意，他想想聽聽兒子的說法，他已經有意培養兒子的這方面能力，便笑道：“具體說說看。”</br> 鐘夜華進行解釋：“要想捧好一個人，要想搞壞一個人，就要進行一番策劃，如同做房產項目。”</br> “開發商業地產也好、建設住宅地產也好，其實就是做項目。”</br> “做項目時，講究策劃。策劃不同，相應的廣告詞不同，講的故事內容不同，效果就會完全不同。”</br> “只要善于系統化，每一個人，包括在坐各位，也包括張東峰，你既能根據他的一些言行把他說成能力出眾的領導干部，也可以把他說成能力低下、道德敗壞。”</br> 鐘九歌看著其它人一臉的疑惑，心中感慨：這些人還不如自己兒子想的明白，今后如何與張東峰進行爭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