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張東峰的質問，賀展鵬和村支書、村長都搖了搖頭：“沒有什么隱情和內幕，主要是改制沒有得到上級領導的支持，大家都擔心改不成。”</br> 張東峰考慮一番后，堅定地說道：“賀展鵬，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你和村干部及外來投資商一起商量股份制方案，先讓村民全體大會通過，再是股東表決通過，然后報上來，我來批復。出了事，我來承擔責任。”</br> 賀展鵬立即進行表態：“領導，過去已經做過幾個方案，我們再修改修改，立即可以進行表決和報批。”</br> 張東峰接著問道：“第二個難題是什么？”</br> 賀展鵬回應道：“領導，橫街村依靠發電廠確實富裕了，周圍幾個村眼紅，經常會發生一些矛盾和沖突。比如阻斷水源、阻斷道路、哄搶物資材料等等。”</br> 張東峰進一步問道：“對于這些矛盾和沖突，你們如何解決？”</br> 賀展鵬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縣和鄉里做過不少工作，結果都不理想，主要是存在過多的貧富差距，周圍這些村莊的人心里不平衡。”</br> “再說法不責眾，幾十個、上百個老百姓聚集鬧事，我們不敢動用強硬措施，擔心引發更加惡劣的群體事件。”</br> “這幾個村莊的老百姓與橫街村就是小矛盾、小摩擦不斷，令人頭疼，又沒有辦法解決。”</br> 張東峰皺了皺眉頭，如果幾個老百姓在搗亂，倒是問題不大，講道理行不通的話，可以讓警察采取強制措施，但是面對幾十人、上百個沒有多少法律知識的老百姓，只能進行安撫。</br> 他再次問道：“你們有沒有考慮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br> 賀展鵬想了想，說道：“我們曾設想過一個不成熟的解決方案，就是干脆把附近的四個村與橫街村一起劃成一個經濟開發區，成為一個整體，這樣的話，四個村的村民會跟著橫街村的村民共同富裕。”</br> “這四個村的村民生活水平提高了，當然不會再找事。而且橫街村的經濟發展也有了更大的空間，增加了勞力、水資源等等。”</br> 張東峰指著橫街村的村支書和村長說道：“我剛才聽他們說起過這個方案，他們愿意接受這樣的規劃和安排，為什么最后沒有辦成？”</br> 賀展鵬有些尷尬地說道：“領導，我還沒來得及向您匯報這件事。只有得到您的支持，我才敢干。畢竟涉及到幾個村莊的合并、整合，還有集體土地的合攏使用，放眼全省，也沒有多少可供借鑒的經驗。”</br> 張東峰繼續問道：“你有沒有向鐘書記進行匯報？”</br> 賀展鵬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匯報。”</br> 張東峰有些生氣地說道：“好事情、好方案不及時進行匯報，你的心思平時用在哪里？”</br> “這是實施幾個村的村民共同富裕的好途徑，我們完全可以進行試點。只要是對老百姓有利的事情，無論是否有現成經驗可依，我們都可以大膽地試。改革開放以來，許多經驗都是摸索出來的。”</br> 賀展鵬并沒有回應張東峰的質問，而是轉移話題：“領導，對于發電廠的股份制改革和四個村莊的合并成立經濟開發區，我們還有一個顧慮。”</br> “如果鎮西縣發電廠改造成股份制，村支書和村長肯定就會成為董事長、總經理，按照政企分開原則，他們就不能再擔任村支書和村長。”</br> “幾個村進行聯合，搞成經濟開發區，他們也不便于擔任開發區管委會書記和主任。”</br> “如果沒有能力強的人來擔任新成立的超級村莊的村領導，不利于統一調配資源，又會產生新的矛盾和沖突。”</br> 張東峰擺了擺手：“憲法規定，鄉是最基層的政權組織，村委會其實是村民的自治組織，為此根本談不上政企分家和政企混淆。”</br> “鎮西縣發電廠如果搞成股份制，現在的村支書和村長如果當選為董事長、副董事長或總經理，只要橫街村里的老百姓還愿意選他們當村支書和村長，他們還是可以接著干。”</br> “如果覺得成立經濟開發區，級別上去了，會影響到政企是否分開的問題，我們也可以進行變通。”</br> “我們可以讓橫街村作為一個超級行政村，其他四個村作為橫街村的自然村加入，做到資源共享、福利共享。”</br> “要保證四個村至少有一名村民分別在這個超級行政村的村支委、村民委員會里面擔任委員，代表這個四個村行使權利、維護相關利益。”</br> 賀展鵬點了點頭，說道：“對于村干部和村民來說，他們并不在意是不是行政村和自然村，也不會在意什么級別不級別的。本來村干部就不是正式的國家干部，不會有太多的講究。”</br> “只要能把經濟發展上去，只要能讓村民的生活水平提升上去，他們肯定會愿意接受這樣的安排。”</br> “另外，無論是橫街村的村民還是附近四個村的村民，我相信他們都會推選現在這二位村干部當他們的領頭人，畢竟如果沒有他們的努力，橫街村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發展水平和經濟實力。”</br> 張東峰開始詢問村支書和村長：“你們覺得怎么樣？”</br> 村支書和村長紛紛表態：“領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做事的勁頭就更大了。”</br> 張東峰點了點頭：“行，我就看你們的具體行動。我支持你們對發電廠進行改制，也同意五個村莊合并共同發展的提議，但是你們的權利大了，相應的責任也大了，我希望你們好好干，不要辜負這些老百姓的期望。”</br> “我事先把丑話說在前面。如果讓我發現你們亂來，肯定饒不了你們。”</br> 從山中亭子下來，蘇菲菲走在張東峰身邊，把賀展鵬講過的一些話轉告給張東峰。張東峰有些生氣地問道：“他讓你來疏通關系？”</br> 蘇菲菲搖了搖頭，說道：“應該算是溝通吧。”</br> 張東峰反問道：“他自己為什么不主動來說？”</br> 蘇菲菲笑道：“應該是他怕你。”</br> 張東峰搖了搖頭：“心里沒鬼的人不需要怕我。”停了停，繼續問道：“你怎么也來鎮西縣？”</br> 蘇菲菲笑了笑，并沒有回應這個問題，而是進行勸說：“我看了幾個地方，發現賀展鵬的工作能力還行，他畢竟是鐘九歌一手提拔上來的，對鐘九歌有感情完全可以理解。”</br> “但他還是對你表示出善意，也算是難得了。你現在處境不是很好，需要團結一切需要團結的人。”</br> 張東峰笑道：“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人都不是傻瓜，我知道賀展鵬想左右逢源，無論我和鐘九歌的爭斗如何，他都能立于不敗之地。”</br> “算了，你說的對，只能他能為老百姓做事，我都可以接納他。我等一下可以主動找他談談。”</br> 走到山腳下，張東便把賀展鵬拉到一邊進行單獨談話。</br> 張東峰板著臉問道：“你知道我今天來鎮西縣看什么嗎？”</br> “領導，我覺得您是來看我們的工作。”</br> “除了工作，還看什么？”</br> “領導，您還看老百姓生活。”</br> “除了工作和老百姓的生活還看什么？”</br> “領導，您還看自然地理。”</br> 張東峰此時指著賀展鵬說道：“我還要看的就是你這個人頭。”說完，他拿出一支煙，賀展鵬立即拿出打火機，給前者點煙。</br> 張東峰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你有什么話不敢當著我的面說，還需要別人來傳話？你這種小聰明少用點，以后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br> “現在仕途上有人走夫人路線、有人走秘書路線、有人走子女路線。你居然會通過蘇菲菲來傳話，你什么意思？不錯，蘇菲菲是我認識多年的好朋友，其實上，我并不需要這些中介。”</br> 賀展鵬撓了撓頭，陪笑道：“我一直想找領導當面好好談談。”</br> 張東峰吐出一個煙圈，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辦公室，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來我辦公室見面交談？”</br> 說到這里，看到賀展鵬為難的樣子，便擺了擺手，說道：“算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行吧，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我只有一個原則，只要你能認真做事，為老百姓謀福利，無論你是誰的人，我都不會有意見。”</br> “以后，你覺得不方便來我的辦公室，我可以下來找你嘛，況且你也可以打電話給我。”</br> 賀展鵬紅著臉點了點頭，他覺得在氣度上，鐘九歌比張東峰差多了。象張東峰這種人如果能在龍觀市站穩腳跟，跟著他干會比鐘九歌輕松許多。</br> 張東峰繼續說道：“我聽蘇菲菲說，你希望我在龍觀市能干成功？”</br> 賀展鵬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回應道：“領導，要是龍觀整個工作體制被您理順了，我肯定比現在干的更好。其實，我喜歡做事，不喜歡經常跑領導、不喜歡那些爭斗。”</br> 張東峰看了看神情有些激動的賀展鵬，笑道：“我還聽別人說起，你曾經說過‘張東峰這些措施和做法，我也會。我要是張東峰，可能干得比他還周全。’”</br> “我好奇的是，你說你能比我干的周全是什么意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