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示尊重,張東峰比約定的時間提前十分鐘到達幽然茶室,還是在那間包廂里,張東峰一邊欣賞著茶藝師的茶道表演,一邊思索著方世軍找自己為了何事?</br> 方世軍管理著這么大的一個集團,近期又收購了規模還可以的恒極房產公司,絕對是日理萬機,現在主動找自己見面,肯定不是為了喝茶聊天,應該有重要的事情要說。</br> 方世軍還是由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孩陪著進來。</br> 這一次,他并沒有讓這個女孩立即離開,而是一起坐下來慢慢品茶。</br> 張東峰當然也不會立即詢問,同樣裝出高雅的樣子,邊聊天邊小口地喝著功夫茶。</br> 說實話,在悠揚的背景音樂下,這樣的感覺還是不錯的。</br> 十分鐘后,方世軍才揮手讓這個年輕女孩和茶藝師離開包廂。</br> 等到包廂門關上,方世軍笑道:“張部長,你肯定好奇我為什么會主動找你喝茶。”</br> “一方面,我確實有些累,想找人喝喝茶、說說話。另一方面,吳教授讓我帶話給你。”</br> “高處不勝寒。我雖然不是高官,但是畢竟管理著這么大的一個集團,我在其它副總和中層干部面前總得保持威嚴、保持神秘,那么就無法真正地放松聊天。”</br> “與不在一個級別的、有生意關聯的老板聊天,這些老板為了獲得今后生意,表現出來更多是恭維和敬重。”</br> “與差不多級別的老板聊,要防止他們在背后下黑手,根本不敢亂說話。有時候,一招不慎、滿盤皆輸。”</br> “與機關領導聊天,更要小心。”</br> “你可能不相信,這個茶室和金樽酒店的頂層辦公室,我都沒有讓機關領導去過。”</br> “之所以這樣,我是有沉痛教訓的。”</br> “我剛成立天元集團時,我把自己在集團的辦公室裝修的非常豪華寬敞,比金樽酒店那個頂層辦公室有過之而無不及。”</br> “配備的引導員和秘書都是年輕漂亮性感的女孩,原先我打算向那些機關領導顯示自己的財富。”</br> “不過,我接觸過的許多機關領導都露出驚奇神情,還導致一些領導心里不平衡,利用手中的職權,隔三差五地找我要錢要物。”</br> “我是被搞的煩不勝煩,有的領導甚至還暗示需要公司里的年輕漂亮女孩陪酒娛樂。”</br> “天元集團更換新的辦公大樓后,我的辦公室裝修的非常簡潔、面積也不大,秘書的形象也很一般。集團前臺、引導員形象同樣非常普通。”</br> “前來視察、調研、慰問的這些領導神情平和多了,大概心里能平衡了。當然,隨著反腐力度的加大,現在吃拿卡要的現象也減少了很多。”</br> “不過,與老板談生意,我大多數還是安排在金樽酒店里的辦公室進行。這些老板的財富完全是個數字概念,需要及時行樂和享受,我不得不進行迎合,否則就進不了這個圈子。”</br> 原來如此!</br> 張東峰原先認為在天元集團辦公大樓里,方世軍也應該擁有一個豪華寬敞的辦公室,配備著同樣年輕漂亮的引導員和秘書。</br> 他本來還打算勸說方世軍在省城設置二個這么豪華寬敞的辦公室、配備這么多的年輕漂亮性感女孩,顯得過于高調,也過于浪費。</br> 現在聽了方世軍的一番解釋,才知道方世軍有著有錢人的煩惱。</br> 方世軍繼續說道:“我們是師兄弟,沒有這么多的講究。再說,你被吳教授看中,我便能與你放松地聊天。”</br> “吳教授、你,如果愿意下海做生意,賺的錢肯定不會少。”</br> “吳教授聽說歐陽海燕從省委宣傳部辭職了,不僅沒有不高興,反而感慨地說道,還是愛情的力量,讓她最終下了決心。東峰這小子有福了,以后根本不用愁錢。”</br> 停了停,方世軍抽了一口雪茄,繼續往下說道:“你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吳教授早就知道歐陽海燕在秘密炒股,也知道她賺了不少錢。”</br> “我為什么會知道?歐陽海燕最初的炒股資金是我提供的,當然她早就還給我了。”</br> “歐陽海燕炒股,其實也是吳教授提議的。”</br> “吳教授知道歐陽海燕的身世后,便建設她悄悄地留后手,以后就算出現了最壞的結果,也能進行自保。”</br> “本來的話,這些事情,如果歐陽海燕自己不說,我們是不會告訴你的。”</br> “既然歐陽海燕愿意向東明公司注資這么多錢,應該是她向你說明了整個情況,我就可以向你說清這些事情。”</br> “在天元集團,副總可以決定職責范圍內的事情,但必須讓我知道,這是一個最重要的原則,否則的話,我就容易被架空。”</br> “說實話,我還是很樂意你和歐陽海燕參與實業公司。”</br> “這樣吧,天元集團在江東縣的項目全部交給東明公司來做,天元集團只掛名,不獲取任何的利潤。我作為師兄,算是送給你和歐陽海燕的結婚禮物。”</br> 方世軍能掌控好如此大規模的天元集團,在識人用人方面確實有一套。</br> 自己在東明公司的這些操作手法,完全瞞不住方世軍。</br> 方世軍今天既然說的這么明白,張東峰也就放下心來,看來吳教授對歐陽海燕是真的很好,對自己也很不錯。</br> 不過,這些事情本來可以由歐陽海燕來進行轉告,不必由方世軍特意抽時間來進行說明。</br> 要知道,依著方世軍現在的實力和影響力,根本不用拍張東峰的馬屁,也沒有必要特意送人情。</br> 方世軍找自己見面,最主要還是要轉告吳教授的話。</br> 果然,方世軍在吐出一個煙圈后說道:“吳教授去京城開會了,一時回不來,他讓我找時間約你見個面。”</br> “見面,當然不是為了談剛才的事情。”</br> “陳學定作為從京城空降到地方的干部,出了這么大的問題,吳教授當然也聽說了,他覺得你的機會來了。”</br> “吳教授讓我給你帶句話: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次你要主動進行爭取,不要被假清高給誤了前程。”</br> “當然,你現在不可能成為縣長,為此吳教授不愿意去找省領導。”</br> “你知道的,縣級領導的配備,除了縣長和縣委書記外,省領導在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插手的。所謂縣官不如現管,主要由海天市委負責。”</br> 張東峰疑惑地問道:“我成為宣傳部長還不到一年時間,再動崗位?應該不會有希望的。”</br> “頻繁更換崗位是個大忌,空缺出來的崗位可以順延或者外調、空降,不太可能輪到我。”</br> 方世軍再吐出一個煙圈后,笑道:“你在仕途里,真的是當局者。我從商,還真是旁觀者清。”</br> “我雖然自己不走仕途,但還是化了一些時間在進行研究。”</br> “主要是許多生意不僅與國家政策、經濟形勢有關,而且還與當地領導有很大的關系。”</br> “有時候,新官不理舊政。我們在進行投資時,需要分析當地主要領導的一些情況。當然,某些領導由于經濟問題突然被查的情況除外。”</br> “所以說,縣委書記鄭冠華沒有涉及到這些事情,目前應該不會進行變動。”</br> “明年,是大換屆年。從省到市、縣、鄉都要進行換屆。為此,縣長從外面調入和從省城、京城空降的概率不高,非常有可能從內部進行提拔晉升。”</br> “符合提拔條件就是縣委副書記和常務副縣長。只要有一個崗位空出來,你就可能進行順延,比如成為縣委副書記或常務副縣長。”</br> “只要成為了縣委副書記或常務副縣長,那么你以后便能成為縣長,算是真正成為了一方大員。”</br> “全國十四億人,縣長才2000多人,你這么年輕,前途非常可喜。”</br> 張東峰一直默默地聽著,他作過縣委書記的秘書,養成了認真傾聽的習慣。</br> 方世軍是個聰明的人,熟悉商場,也同樣熟悉官場。</br> 他說的對,要想做好生意,必須認真研究領導升遷。</br> 方世軍雖然是個商人,但在某些事情上,他比自己看得還要透徹。</br> 要知道,如果沒有一個職位、沒有一個平臺,一切理想都是空談。</br> 手中無利器、身上無職務而枉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只是迂腐文人們的自戀和意淫。</br> 況且,只有達到了一定級別,自己才能抬頭挺胸地帶著歐陽海燕進入歐陽家族。</br> 歐陽海燕雖然嘴上說不在意這些,但張東峰明白,上次二人去歐陽家族受到的待遇,讓她心里很不舒服,為此她才會在經濟上如此拼命。</br> 為了愛你的女人,張東峰當然需要不停地抓住機會往上走。</br> 原先張東峰確實習慣于干部選拔的標準,并沒有考慮相同級別的崗位變動。</br> 宣傳部長大多數的工作是務虛的,并不是自己感興趣的、也不是自己擅長的,如果能借機更換一下崗位,當然是好事。</br> 為此他喝了一口茶,感慨道:“官場如軍營,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說起來我走仕途也有幾年了,不能說閱盡人世,還是經歷了一些場面。回過頭來,不過是匆匆過客。真正相互牽掛的,都還是象我們這樣能坐下來輕松喝茶的朋友。”</br> “謝謝方董的好意,我回去后,立即向梅書記匯報自己的思想。”</br> 方世軍點了點頭:“你不向領導去走動,領導都不知道你是否想進步?”</br> “對了,你知道梅書記的興趣愛好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