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鐘夜華的觀察與推測,但孫天縱此時的心情確實如此。</br> 孫天縱今天來金樽歌舞廳純粹是臨時決定的。</br> 他本來打算帶竺安紅去豪華賓館里尋歡一夜,但竺安紅覺得到那里無非就是從事親密運動……老一套,沒啥意思。因此,她死磨硬纏地把孫天縱拉到了這里。</br> 不過,此時竺安紅看見孫天縱對于這樣的歌舞表演確實沒有興趣,為了討得孫天縱歡心,她便貼在他耳邊嗲聲嗲氣地說道:“咱們走吧,我也不愿意看那些暴發戶在這里無聊地用錢斗富……”</br> 孫天縱會意地點了點頭。</br> 歌舞廳依然十分活躍,客人們各自出價。</br> 有的人點了丁蘭的《我們的好地方》。有的人點了詩蕾的《晚風》。也有的人點了兩名男歌手的《草原之夜》、《來吧,姑娘》等。</br> 在這種場合,似乎所有的人都有錢,只有大富小富之分,沒有窮富之分。</br> 由于錢多,人們也十分講“面子”、講“排場”。作為一種表達方式,即使在點歌,也包含了某種“比富”的成分。</br> 半個小時后,一名身穿高級時裝、五十多歲的男人走上前去,向舞場服務員遞上了一個單子。</br> 女主持人笑吟吟地向大家進行介紹:“下面,應18號桌的陳先生之請,由歌手詩蕾給各位朋友獻上一首《我的愛和別人不一樣》。他是用3000元點了這支歌。”</br> 一時間,客人們都驚呆了。相互傳遞眼色,觀察場內的變化和等待“奇跡”發生。這個點歌費完全超過了正常的競爭價格,以前很少有人會超過1000元的點歌費,為此幾乎所有人都把眼光投向了坐在18號桌的陳先生。</br> 此刻的詩蕾,已經換上一身拖地的白紗裙,頭上插上幾朵鮮紅的牡丹絹花,粉紅的臉蛋配上那身雪白紗裙,反差強烈,越發透著使人怦然心動的美姿和性感。</br> 女主持人不失時機地、輕柔地、幾乎像唱歌似地給大家進行介紹:“我們的詩蕾,不但歌唱得好,而且還是全省知名的模特!歡迎詩蕾給大家獻歌。”</br> 詩蕾頗有分寸和自謙地說道:“謝謝主持人的介紹。其實,我是一個平常的、水平有限的歌手,能在如此良宵美景中與各位共度美好的時光,能讓各位老板高興,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了……”</br> 她掃了一眼坐在前排為她花高價點歌的那位陳先生,嗲嗲地說道:“我非常榮幸地為陳先生唱這首歌。陳先生是來自深城做服裝生意的老板,他點的這支歌說明他的愛情和別人不一樣。”</br> “是的,他不僅愛我們的龍觀市,而且愛所有在座的朋友。我想,他會得到許許多多人的愛……”</br> 坐在前臺邊沿的那位陳先生,聽到詩蕾的歌前道白,比聽她要唱的那首歌還甜美、陶醉。</br> 他想,如果沒有人出比他更高價錢,那散場后,他一定要找這位詩蕾說幾句話,哪怕一句也好。如果能握一握她那潔白的小手,那就更心滿意足了……</br>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詩蕾分外動情地唱了起來。</br> 歌罷。</br> 掌聲響起。</br> 鐘夜華向趙宏博使了一個眼色,悄聲說道:“一個個體戶、打工仔有什么了不起的,竟敢在龍觀如此猖狂,簡直是在太歲爺頭上動土!”</br> 趙宏博末置可否,示意他繼續聽歌。</br> 接著,那位陳先生又用3600元點了女歌手詩蕾的一首《我恨死你》的流行歌曲,歌聲婉轉動人。</br> 既有恨、也有愛。在坐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甚至有的為歌中唱到的那位狠心的男人咬牙切齒,為那個愛的如醉如癡的女孩傷心落淚……</br> 歌罷,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br> 就在大家鼓掌的時候,鐘夜華看到趙宏博手里已經拿著厚厚一疊人民幣,并填了一張歌單,交給舞廳的服務員。</br> 那位服務員看了歌單上寫的是《南泥灣》,點的歌手是夢香,價碼:10000元!</br> 服務員看到這個價碼后,吐了吐舌頭,心想:今晚居然還有比那個陳老板更富的人出手,這個價格真的很嚇人!完全是不把錢當錢看。</br> 女主持人手里拿著歌單,美滋滋地上了臺,她用激動和甜美的聲音向大家宣布:“各位來賓、各位朋友,我驚喜地向大家宣布:應88號趙先生之請,夢香將為大家獻上一首傳統歌曲《南泥灣》。趙先生點歌費用為10000元!”</br> 夢香比詩蕾略矮一點,但比詩蕾更顯得苗條可人。她的扮相也十分俊俏,猶如一只白色的小天鵝輕輕落在湖面上。</br> 她微微向大家鞠了一躬,用清純的龍觀話說道:“謝謝這位不愿透露真實身份的趙先生點我的歌。《南泥灣》是支老歌,但愿我不辜負大家的希望,盡全力唱出新意。”</br> 于是,歌廳里響起了夢香那高亢、圓潤的女高音。</br> 歌唱完,掌聲又起,大家為《南泥灣》鼓掌,為夢香鼓掌,也為一萬元人民幣鼓掌……</br> 那位陳先生有些坐不住了,他的表情告訴大家:你們龍觀人向來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竟敢跟我在舞廳里斗富?斗錢?!沒門!</br> 于是,他一狠心,幾乎把兜里所有的錢都掏出來,他花20000萬元也點了一首《南泥灣》,不過他點的是歌手詩蕾,價錢比夢香還高出一倍!</br> 歌舞廳里有些騷動,大家議論紛紛。有的人甚至相互打賭看誰敗在誰的手下!</br> 有的人說那位陳老板必勝,因為他是腰纏萬貫的財主,跟他斗富,不是找“栽”嗎?也有的人說,還是那位不愿透露真實姓名的趙先生必勝,因為那姓陳的老板越顯示他有錢,可能真的沒有多少錢,即使真有錢也未必會用錢賭到底,而那位趙先生,雖不露聲色,但說不定他比那個陳老板更有錢!</br> 這些騷動的人群在這場“斗錢”的游戲中,是受益者、受樂者,也是大開眼界者……</br> 詩蕾又出場了。</br> 她換了一套國外的“宮庭夫人”套裝,看上去雍容華貴。套裝上綴滿了閃閃發光的鍍金箔片,領口、袖口上都綴著紅黃綠藍相間的各色寶石。</br> 看她那兩手持裙的樣子,似乎表明她的身份和歌價都比夢香要高得多!她要在氣勢上壓倒夢香和她的《南泥灣》,要為她點歌的陳先生爭口“闊氣”。</br> “各位朋友,這支歌是陳先生點的,他支付了20000元點歌費,我非常謝謝他。”她此時把二萬元三字故意加重了語氣:“可見陳先生對歌、對我、對我們歌舞廳喜愛到了癡迷的程度。我在此祝陳先生快樂永遠、事業大成、財源滾滾……”</br> 這曲歌唱罷,這位陳老板額頭上直冒虛汗,他摸了摸口袋,已經癟了。他生怕那位趙先生再跟他“叫板”,到那時,他非徹底栽了不可!</br> 只是,越怕越來鬼,就在他用手帕擦著額上虛汗的時候,在他兩眼的余光里又出現了那位身著紅色超短裙的服務員,她手里端著盤子,又從那位趙先生手里接過一張歌單!此時此刻,他暗自叫苦:今天碰上大老板了,怎么真的跟我干上了?看來我非輸給他不可!</br> 憑他的經驗判斷,剛才自己出二萬元,那位趙先生必須要出四萬元,而他如果再賭下去,價碼就得八萬元!他現在只想停賭!</br> 為了保住自己最后一點面子,為了不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現眼,他掏出手機假裝接電話的樣子,偷偷地溜走了。</br> 雖然那位陳先生裝得很像,但在座的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所謂的大老板輸了,徹底輸了!</br> 就在這位陳老板剛邁出歌舞廳大門時,女主持人清脆的女高音響了起來:“現在我再一次驚喜地向大家宣布:88號桌的趙先生出了一萬六千六百元點夢香的《南泥灣》!”</br> “這一萬六千六百元是個不小的數字,也是個很吉利的數字,趙先生祝今天來我們歌舞廳的全體朋友、也祝夢香萬事如意、一帆風順!”</br> 夢香是位聰穎的姑娘,她知道這場“斗歌”趙先生必勝無疑。</br> 于是,她邊唱邊舞,款款走下臺,在舞廳的周圍凡能伸手的地方一一向各位來賓握手致意,當走到趙宏博的那個位子時,她纖細的雙手更是緊緊握著趙宏博的手不放。</br> 趙宏博很得體地抽出手向她揮手致禮。</br> 歌罷。</br> 整個歌廳掌聲驟起。</br> 這掌聲是為這場“斗歌”的勝利者的勇敢和豪氣而鼓?還是為那位打了敗仗的陳先生的懊喪樣而鼓?抑或是為發泄一種什么變態的心理而鼓?反正這掌聲是雜亂的、同時夾雜著有趣、有味、有刺激性的笑聲。</br> 當大家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那位88號桌的趙先生時,只見他坐的那個地方早已人走位空了……</br> 把錢花在女人身上,有時并不是為了得到她的“全方位”服務,有時是為了“斗”富,求刺激……</br> 鐘九歌作為龍觀市第一公子、又是不差錢的公司老板,他只是看那位陳先生不爽而已,但他畢竟自恃身份,不會親自參與這樣的斗富游戲,而是讓趙宏博代勞。</br> 歌手夢香長的還算可以,但與鐘九歌、趙宏博接觸過的那些美女來說,還是差的太遠,鐘九歌與趙宏博根本不會對這樣的女人感興趣。</br> 話說回來,在清河灘度假村,鐘夜華在趙宏博安排的客房里,打開趙宏博交給他的那個行李箱,大致數了數,居然有100萬元!</br> 當鐘九歌推門走進浴室時,又驚訝地發現浴室里有一個年輕性感的女人在淋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