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峰和這個李秘書見面還沒有幾個小時,彼此并不了解,很難有共同話題,聊著聊著就覺得沒什么可聊了。</br> 李秘書最終問道:“領導,您沒找我有事?”</br> 張東峰心里更覺得奇怪,我并沒找過她,怎么她卻反過來說我找她有事了?</br> 張東峰便說道:“我有事嗎?我好像沒有說過找你有事吧?”</br> 李秘書笑了笑:“領導,如果您沒有事,那我就先走了。”</br> 張東峰并沒有加以挽留,主要是今晚他打算好好睡一覺,便點了點頭。</br> 李秘書把手上的包撂到背上,做出要走的樣子,但她還是沒走,拿過桌上寫著服務指南字樣的文件夾,打開,在里面的空白紙箋上寫下一串數字。</br> 寫好后,把這張紙遞給張東峰,說道:“領導,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您有事就打我的電話,我隨喊隨到。”</br> 張東峰點了點頭,客氣地說道:“有事我一定找你。”心里卻想,我到底有什么事會找她呢?</br> 李秘書離開后,張東峰將手中的手機號碼看了看,還是想不出這個李秘書到底要干什么,便把這張紙重新塞入桌上的文件夾里。</br> 此時張東峰的腦海里忽然閃了一下,心想這個李秘書是不是那種女人?否則她無緣無故跑到他的房間里來干什么?</br> 方經理不是明明說過李秘書是他公司里的人嗎?要么就是方經理在說謊,故意安排一個這樣的女人來給自己服務。</br> 這么想著,張東峰就覺得身上有些躁熱了,方經理吃飯時說過的那句話也在他耳朵里響起來。</br> 是呀,這里不是龍觀市,又在這家賓館里,歐陽家族的人不可能專門來這家賓館盯著自己。</br> 難得可以放松一次,張東峰甚至拿出李秘書的手機號號碼,差點要撥號了。</br> 不過張東峰最終還是把這種雜念去掉。他意識到自己使命在身,可不能因了一時的異念而影響了自己的大事。</br> 于是張東峰將手上的手機號碼團了團,直接扔進了垃圾桶,接著他到浴缸里痛痛快快泡了幾十分鐘的熱水澡。然后舒舒服服歪在床上看了一會兒電視節目,熄燈睡覺。</br> 誰知睡下后,張東峰卻不能入眠,大腦越來越清醒。</br> 他已經將李秘書的影子完全趕出了自己的大腦,他見過了太多的美女,而且與好幾個美女有過親密關系,這樣的一個女人還不至于讓他心馳神往到這個地步。</br> 那么又是什么讓自己無法平靜呢?看來省城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影響到了自己的心境。</br> 轉輾了好久,張東峰想起人家跟他說過的數數入眠法,平時從沒試過,今晚大概只有這個辦法了。</br> 張東峰開始從一數起。數到一百,沒有睡意。張東峰警告自己,別急,再往下數。數到兩百,依然無效。無效也得數,數一百兩百不行,數上七百八百,總可以了吧?</br> 張東峰不信今晚數不睡。就這么耐心地一路數下去,數到了一千,竟然還是沒有一點睡意。</br> 張東峰沒信心了,便干脆不數了。</br> 不數數又做什么呢?張東峰把燈打開,望著天花板。</br> 天花板蒼白得如死人臉色,什么也沒有。</br> 張東峰下了床,在房間里走了起來,走了幾個來回,忽然看見桌上有一份當天的日報,心想,反正睡不著,就看報紙吧。</br> 于是他拿過報紙,重新躺回到床上,不緊不慢看起來。</br> 報紙上的新聞和文章甚是無趣,看著看著,張東峰就打起了哈欠,接著雙眼一合,歪著頭睡了過去。</br> 一覺醒來,天下大白。</br> 剛開始張東峰以為還在龍觀市,扭頭看了看房間里面豪華的設施,驀然想起自己已經身處京城的月海賓館。</br> 又發現手上還抓著一張日報,這才慢慢憶起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覺的情形,于是他把報紙扔到一邊,張東峰起身下床,頓覺神清氣爽、斗志昂揚。</br> 洗漱穿戴完畢,準備出門,張東峰回頭看見扔在地毯上的報紙,又走回來,把它撿到手上,小心撫平折好,裝進隨身帶著的小包里。</br> 張東峰心想,真應該好好感謝這份報紙。沒有它,哪有昨晚高質量的睡眠和今天良好的精神狀態?</br> 要李秘書陪同下吃過早餐,張東峰便一個人出了賓館。</br> 他并沒有直接到領導家里去,而是打車先去了一家商場。</br> 他看中的是一套筆挺的青灰色西裝,也不問價,要一旁的女售貨員拿過來試試。</br> 售貨員的笑容很燦爛,張著涂了口紅的性感的嘴唇說道:“先生真有眼光,這是剛從國外進來的,穿在先生身上一定合適。”</br> 張東峰并不傻,知道售貨員是在提醒他,這種進口服裝價格不菲,如果沒足夠的錢,試也是白試。</br> 張東峰笑道:“我就是要這樣的西服,過去穿過幾件,感覺不錯。”</br> 售貨員聞言,又看了看氣質不錯的張東峰,覺得此人應該非富即貴,便熱情地取下西服讓他去試。</br> 張東峰身材并不高大,但胸挺肩闊、氣宇軒昂,西服一上身,就顯得卓爾不群,惹得站在一旁的售貨員睜大了眼睛,贊不絕口。</br> 張東峰去鏡前照了照,心里覺得非常滿意,便穿著衣服回來問價。售貨員說:“6666元,路路順。”</br> 張東峰繼續問道:“打多少折?”售貨員笑著指了指貨架上方的招牌沒有說話,張東峰抬起頭,只見那里寫著本店一律不打折的字樣。</br> 張東峰自然不在乎是不是打折,伸手便去掏包,這時想起剛才售貨員用國外進口的話來提醒自己,就想逗逗她。</br> 他拿包的手故意縮了回來,做著欲脫衣的樣子:“這么貴,我錢少了點,可不可以下回再來買?”</br> 售貨員的臉上就有一絲不快,不過她很快就把這絲不快從臉上抹了去,不細心是看不出的。</br> 只見售貨員笑容可掬地說道:“先生,沒買沒關系,下次來也一樣。”說完,便伸出玉手欲來幫忙脫衣。</br> 張東峰就把她擋開了,笑道:“這么優質的衣服和這么誠懇的服務,我能不買嗎?這樣吧,還麻煩你給選一條般配的領帶和一雙皮鞋,選最好的,我不在乎價格。”</br> 就這樣,張東峰最終刷了8000多元,換回一個氣度非凡的全新的形象。</br> 此時他想起方經理說的那幅《春江花月夜》的買價,心想我也隨鄉入俗,大發一回吧。</br> 張東峰料想的不錯,那位領導接了老爺子的信,又看到年輕帥氣、精神飽滿的張東峰,感覺很滿意。</br> 從領導家里出來,由于心情不錯,張東峰便在外面品嘗了京城特色美食,回到月海賓館時,他便打算午睡。</br> 睡下不久,床頭柜上的電話機突然響了。</br> 響了好一陣子張東峰也沒明白到底是什么在響。</br> 只是電話機有些倔犟,沒人理它,它還在起勁地響著。</br> 張東峰很不情愿地拿起話筒,里面一個陌生的女聲甜甜地說道:“先生您好!”張東峰午睡被吵醒,心里有些不高興,便懶懶地說道:“我不好。”</br> 話筒里的人就笑道:“您不好?那要不要我去看看您?”</br> 張東峰問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br> 女聲說道:“相逢何必曾相識?不認識同樣可以來看你嘛。”</br> 張東峰就有了一絲心動。當然不是為了這個陌生女人,主要是心境。</br> 是啊,有時候就是需要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態度。</br> 張東峰繼續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br> 女聲笑道:“我是什么人?見面就知道了。”</br> 張東峰:“我不會跟陌生女人見面。”</br> 女聲:“先生您還不明白?我可以給您提供特殊服務。”</br> 張東峰:“對不起,我不需要特殊服務。”</br> 掛掉電話后,那個女聲卻久久地留在耳邊,縈繞不去。</br> 特殊服務?!享受一下特殊服務有何不可?張東峰心想,前段時間自己繃的實在太緊了,確實需要進行放松。</br> 于是他朝床頭的電話機看了一眼,心想如果它再一次響起來,就讓那個女人到房間里來,享受一回特殊服務。</br> 此時張東峰心里不禁生出一份渴望。是呀,在這個時候身邊若有一位女人,那就可以與自己分享這份快樂,不由得想起許冰巧和孫雪晴,自己已經好久沒見過她們了,此時她們在哪里?</br> 可是,世界上的女人并不是在你需要的時候,她就會馬上來到你的身邊。</br> 由于這段時間張東峰一直沒有休息好,等到他心情平復后,居然又慢慢地感到困倦,不知不覺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以至于有人在他房門上敲了好一會兒,他也沒有聽到。</br> 見里面沒動靜,這個人便用房卡把房門打開了。</br> 這個女人就是昨天的那個李秘書。她當然會有這個房間的房卡。</br> 李秘書進來后,看見張東峰睡著了,就輕輕給他扯扯被頭,還把他放在床外的手往里塞了塞。</br> 接著李秘書便坐在一旁進行等候。</br> 等了好一會兒,張東峰還是沒有醒來,李秘書就低了頭去瞧張東峰那張熟睡著的臉。</br> 她發現這個南方男人雖然不像北方男人方頭大耳、陽剛氣十足,卻也生得端莊耐看、年輕帥氣。</br> 就在李秘書看得正認真的時候,張東峰忽然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