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華暉一個星期總要拿出幾個晚上的時間去唱歌,為此風評不是很好,所以他便耗在了這個位置上,總是無法再晉升一步。</br> 周潛龍也是一個愛思考的人,他聯想到李玉河制定的調研方案被張東峰否決,現在張東峰第一站去了義江縣,第二站來到海山縣,應該是張東峰早就考慮好的。</br> 原因應該是,馬弘偉也好、徐華暉也好,都沒有跟崔良材走近。相反,李玉河最初確定的德元縣和余慈縣,其一把手和二把手都與崔良材走近。</br> 周潛龍自從擔任了張東峰的專職秘書后,便會經常私下琢磨,再加上廖光熙的指點,周潛龍很快意識到張東峰獨自一人來到義東市任職,要打開工作局面,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br>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一直傳說,按照張東峰以往的強勢,應該會對義東市的領導干部進行一次大調整。</br> 事實上光打雷不下雨,半個多月過去了,大家至今沒有看到張東峰的任何動作,并沒有放過一把火。</br> 這是否說明,張東峰并不是不想動作,而是他還沒有想好怎樣動作,或者沒有真正找到自己的同盟軍?</br> 這么一想,周潛龍就明白了張東峰為什么會把調研的首站放在義江縣、第二站放在海山縣。</br> 一天的調研安排,和義東縣差不多。不過,張東峰在海山縣吃過晚飯后,打算開會,聽取海山縣委縣府的工作報告。</br> 周潛龍不需要參加這樣的會議,徐華暉的秘書郭宇文便讓他坐進了自己的辦公室。</br> 周潛龍沒話找話:“郭哥,你跟著領導應該有幾年時間了吧?領導有沒有考慮給你動一動?”</br> 郭宇文笑道:“周秘書,我前不久動了一下,提了辦公室副主任。因為領導沒有選好合適的專職秘書,所以,我暫時還在這里工作。”</br> 周潛龍笑道:“郭哥,那應該祝賀你。可惜我在這里的時間不自由。要不,下次你來市里,我再補,我們好好喝一杯。”</br> 郭宇文拱了拱手:“周秘書,你的心意我領了。到時候,如果你抽得出時間,我一定要來打擾你。”</br> 周潛龍也是個人精,他當然要尋找各種機會與海山縣的一些領導干部搞好關系,以便于照顧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br> 又閑聊幾句,會議散了,周潛龍和郭宇文一起出來,各自迎了自己的領導,下樓、上車,前往賓館。</br> 接下來和昨天一樣,張東峰分別和海山縣的一些領導進行談話,周潛龍負責后勤保障。</br> 第二天早上,周潛龍去見張東峰,張東峰說道:“今天早上,我們出去走走、看看。”</br> 出去走走看看?看什么?去哪里看?周潛龍知道,張東峰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到底用意如何,目前還不清楚。</br> 當然,張東峰作為領導,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向周潛龍解釋用意,需要后者自己去體會和領悟。</br> 由于張東峰在昨晚特意交待過海山縣的主要領導,不要讓他們來陪自己吃早餐,為此二個人很輕易地離開了賓館。</br> 賓館大門口停著好幾輛等客的出租車,張東峰拉開其中一輛出租車的門,直接坐了進去。</br> 周潛龍立即坐到副駕駛室。司機問他們去哪里,周潛龍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張東峰在后面說道,去海山路。</br> 出租車離開賓館后,張東峰主動和司機聊天,詢問收入如何?如果在義東市進行經濟排名的話,海山縣可以排在第幾位?</br> 出租車司機一般都喜歡聊天,而且各種話題都能聊,現在這個司機便回應道,海山縣其實基礎不錯,只是以前沒有遇到好領導。這幾年,徐華暉來海山縣擔任一把手,海山縣就發展得不錯。</br> 張東峰笑著問道,我聽說這個徐華暉獨斷專行,還喜歡唱歌,風評不好。</br> 出租車司機搖了搖,徐華暉唱歌的風評好不好,我們作為老百姓不知道。我們老百姓只是生活過的好就認為這個領導好。</br> 能夠知道他獨斷專行和唱歌風評不好的人,肯定都是他身邊的人,這些人為什么這么說,我們也不知道。</br> 不過,我認為徐華暉為什么喜歡唱歌?肯定是心里煩吧。能不煩嗎?他那么有能力還晉升不上去。</br> 我聽說,他在好幾個縣任職過,只要是他分管的工作,都做的不錯。就是因為上面沒人,所以一直被別人壓著,提不上去。</br> 聽說比他能力差的人都晉升了,甚至還當了他的上司,我覺得換了誰,都會心煩吧。</br> 周潛龍平時很少坐出租車。要么走路鍛煉身體、要么自己開車。現在聽了出租車司機一番話,覺得很有道理。</br> 果然高手在民間、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br> 海山縣城畢竟不大,十五分鐘后,出租車到了海山路。</br> 司機說道,這就是海山路,你們到哪里下車?</br> 周潛龍不知道張東峰想干什么,不敢接話。張東峰說道,你看哪里人多,你就停在哪里。</br> 出租車司機就將張東峰和周潛龍二個人送到了海山路上的鼓樓沿廣場。這里是海山縣舊城最中心的地段,這里的人最多。</br> 張東峰和周潛龍出來得早,市民們大多才起床不久,街上的人并不多。</br> 可是在這個鼓樓沿廣場,已經有了很多人。</br> 這些人主要是擺地攤的和前來購買便宜東西的人,在這里組成了一個地攤市場。</br> 周潛龍跟在張東峰后面,在廣場上轉了一圈。張東峰不時和攤主或者購物的老百姓聊上幾句。</br> 張東峰詢問攤主,你們在這里擺攤,城管不管嗎?</br> 攤主說,在別的地方擺攤不行,但在這里,城管不管。</br> 張東峰好奇地繼續問道,為什么別的地方不行,這里卻可以?</br> 旁邊買東西的老百姓進行解釋,以前這里隨處都有人擺攤,秩序混亂、環境臟差、還影響交通。城管如果不管,老百姓有意見;城管如果管,這些攤主有意見,于是城管和攤主之間常常發生沖突。</br> 徐華暉來海山縣擔任一把手后,想了一個辦法,要求所有擺地攤的攤主集中到這里經營,但必須集中在早上八點之前和晚上八點之后,其他時間,一律不許擺攤。</br> 張東峰詢問這位回話的老百姓,你覺得這個方法怎么樣?</br> 這個老百姓回應道,這個方法很好,很多下崗人員或者低收入人員,可以通過這種辦法再就業,擺個小攤,雖然不一定能發財,至少可以解決基本生活問題。</br> 另外,有一些收入不高的人員,可以到這樣的攤位上買一些便宜貨,可以說是一舉好幾得。</br> 張東峰和周潛龍二個人在這一帶走了一個多小時。張東峰和很多人極其隨意地聊了聊,周潛龍發現張東峰居然什么話題都能聊。</br> 大約七點五十分,這里來了好幾個城管,他們開著電瓶車,在廣場里面慢慢穿行,既不停車也不吆喝,攤主似乎也無視他們的存在。</br> 十分鐘后,城管們并沒有采取怎么樣的行動,攤主都很自覺地收起攤位,漸漸散去,剛才滿是攤位和各種東西的廣場,很快就空了出來。</br> 讓張東峰和周潛龍感到驚訝的是,剛才有數千人的廣場,人流散去之后,竟然顯得非常干凈,并沒有通常所見的臟亂差。</br> 張東峰說要回去吃早餐,周潛龍便準備尋找出租車。</br> 在等車的時間里,張東峰問周潛龍:“剛才轉了一個多小時,你有什么直觀感受?”</br> 周潛龍笑道:“領導,這個問題,由我來回答不太適合。”</br> 張東峰有些疑惑地問道:“為什么?”</br> 周潛龍笑著解釋道:“領導,您可能需要的是轉了這一個多小時的直觀感受。可我是海山人,對海山的情況比較熟悉,說出來,可能就不是直觀感受,會加進很多以前的東西。”</br> 張東峰擺了擺手:“沒關系,你先說說看。”</br> 周潛龍說道:“領導,我的感覺是近幾年來,海山縣的變化非常大。這種變化,既有主觀原因,也有客觀原因。”</br> 張東峰臉色鄭重地問道:“主觀原因是什么,客觀原因又是什么?”</br> 周潛龍繼續進行解釋:“領導,客觀原因,自然是國家對地方的投入加大了,海山縣城變化真的很大。”</br> “至于主觀原因,我感覺這一屆海山縣的主要領導,水平高、親和力強,所以民聲比較好。”</br> 這時,已經有出租車來了,張東峰和周潛龍便結束這個話題的聊天。由于身份關系,當著外人,二個人并不能隨意聊這種話題。</br> 周潛龍原先以為,義東市一把手在賓館里不見了,這里一定會亂成了一鍋粥,實際上并沒有。</br> 這一次張東峰是從大堂進入賓館,周潛龍看到徐華暉等人淡定地坐在大堂里,心里大感驚奇,他不相信徐華暉不知道張東峰神秘失蹤了,可他既沒有派人去找,也沒有打自己的電話。</br> 后來,趁著周潛龍回房間整理行李的機會,徐華暉悄悄跟到了房間。</br> 周潛龍知道,徐華暉一定是想知道,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里,張東峰干什么去了,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br> 也許徐華暉是希望周潛龍主動跟他說說。</br> 可是,周潛龍有自己的想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