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侯正德打電話給周潛龍：“周處，你在哪里？”</br> 周潛龍回應道：“我在清元縣。”</br> 侯正德在電話里說道：“周處，領導叫你回來。”</br> 周潛龍覺得有些有點外：“有什么事嗎？”</br> 侯正德說道：“領導沒說，只是叫你今天趕回來，晚上他要和你談談。”</br> 晚上談話？為什么不是在白天？</br> 周潛龍看著窗外的大雨，明白了義東市這段時間一直在抗擊臺風。市委市府應該一直在開會研究抗臺防汛減災工作。</br> 不過，在這種時候，張東峰把他叫回去，目的何在？</br> 當然，領導召見，不得不去，周潛龍于是立即往義東市區趕。</br> 回到市區，已經是晚上九點。</br> 吃了幾塊面包填肚子的周潛龍立即和侯正德聯系。</br> 侯正德說道：“領導還在開會，河元縣發生河壩決堤，淹了一大片地方。”</br> 既然領導還在開會，周潛龍便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和侯正德聊天。</br> 他詢問侯正德：“侯處，你說領導把我叫回來，可能是為了什么事情？”</br> 侯正德想了想，說道：“周處，具體情況，領導并沒有說。我估計可能與專項打擊行動有關。”</br> “義東市公安局剛送來一份報告，說是對于專項打擊行動，下面各縣意見比較大，同時，市局內部的分歧意見比較多。”</br> “另外，在這幾天的抗臺防汛工作會議上，不斷有人提出最近一段時間抗臺防汛工作非常緊要，壓力大、任務重，大量警力陷在無效的專項打擊行動中并不合適。是不是專項打擊的工作應該暫停，所有工作都要以抗臺防汛減災為重。”</br> 周潛龍聽明白了，提出這些意見和建議的人，有些自然是替張東峰著想，不要給別人抓住把柄做文章。</br> 有些人肯定就是在做文章，給張東峰施加壓力。</br> 看來張東峰承受了巨大的壓力。</br> 直到十點半，會議才結束。</br> 周潛龍聽到有人出門，立即和侯正德一起過去清理會場。</br> 張東峰雖然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事情顯然還沒有完全結束，仍然有好幾個班子成員來他的辦公室里商量事情。</br> 周潛龍對侯正德說道：“侯處，你先回去吧，這里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br> 侯正德搖了搖頭：“我還是等等吧，最近事情特別多，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br> 周潛龍嘆息道：“今年的臺風多、雨水多、次生災害更多。”</br> 正說著，張東峰送客出來，站在門口，看著周潛龍說道：“小周回來了?過來坐坐。”</br> 周潛龍拿起自己的杯子，走到張東峰的辦公室，侯正德幫張東峰續了水，也幫周潛龍的杯子里加了點水。</br> 張東峰指了指會客沙發，對周潛龍說道：“小周這段時間辛苦了，好像曬黑了不少，坐吧。”</br> 周潛龍坐下來，張東峰也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對侯正德說道：“正德，我和小周隨便聊幾句，小周陪我回去就可以了。這幾天你辛苦了，先回去吧。”</br> 等到侯正德離開后，張東峰問道：“情況怎么樣？這段時間很辛苦吧。”</br> 周潛龍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領導，沒把事情辦好。”</br> 張東峰擺了擺手：“這件事情也不是你能夠做到的。說說情況吧。”</br> 周潛龍匯報了這段時間來他所了解到的情況：“全市能夠算得上有成效的地方，只有一開始就采取行動的清元縣。”</br> “主要是清元縣一開始搶占了先機，把許多人抓了起來。只是這些人的態度卻很強硬，到現在都不肯開口。即使將證據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是一言不發。”</br> “我和專案組的同志聊過幾次，大家都覺得這些人之所以如此，給人的感覺好象他們是在等待什么。這是第一種類型。”</br> “第二種類型是海山縣和桐胡縣，這兩個縣公安分局一把手比較得力，又從原來的單位抽調了一名副職領導和一個刑偵小組過去工作，加上這二個縣委縣府主要領導比較積極主動，對相關工作的支持力度很大。”</br> “雖說要抓的人員跑了，但絕大多數犯罪事實已經查明，證據明確而且已經大部分取得。只要相關犯罪分子歸案，就可以算是大功告成。”</br> “第三種類型，是古姚縣和河元縣，這兩個地方的治安情況一直比較好。縣委縣府主要領導也很得力，至少目前，還沒有發現有明顯的犯罪團伙。”</br> “其余的各縣，屬于第四種類型。犯罪團伙或多或少存在。專項打擊行動之前，相關人員全都逃走了，公安部門的打擊行動進展不大，縣委縣府主要領導的態度也比較微妙，相關人員缺乏動力。”</br> 張東峰說道：“后兩種情形，我們暫時不考慮。今天，我們討論前兩種類型。你在下面跑得多，對情況掌握比較全面。你認為這兩種類型有沒有突破的可能？如果有，應該如何突破？”</br> 周潛龍回應道：“清元縣犯罪團伙的首要分子，幾乎全部落網，就是一些次要甚至不太重要的角色，也都在掌控之中。”</br> “專案組的工作之所以陷入被動，主要是由兩方面原因造成的。一是已經落網的犯罪分子不肯配合，始終不肯交待他們的罪行。”</br> “就目前已經掌握的證據來看，要向法院證明他們有罪，證據很充分。但要證明他們是犯罪團伙，尤其是打掉他們背后的保護者，有相當難度。案子卡在這里，要進一步突破，專案組找不到方向。”</br> “另一個原因，清元縣委縣府不太配合，他們顯然還有抵觸情緒。在任何時候，縣里主要領導總是強調公安部門是獨立辦案，我們不宜過問。我和清元縣主要領導都接觸過，也做過一些工作，成效不是太大。”</br> “我認為，對清元縣要采取一些特殊措施。”</br> 聽到這里，張東峰問道：“什么特殊措施”</br> 周潛龍回應道：“我考慮過，想到了一個辦法。只是我不太熟悉相關業務，不知道這樣的辦法是否可行？”</br> 張東峰揮了揮手，說道：“什么辦法？你說說看。”</br> 周潛龍進行說明：“清元縣將那么多人關在一起肯定不是辦法。放風的時候，大家經常還能碰面，容易互相串供和透露消息。”</br> “另外，說不定還真有人向他們通風報信，否則的話，為什么那么多人竟然是鐵板一塊？”</br> “如果幾個十幾個人不肯開口，可以認為這些人全是頑固分子。但幾十人甚至一兩百人同時閉口，事情就不會那么簡單。”</br> “我想這么多人，肯定不會是鐵板一塊，只要把這塊板打破了，情況才有可能發生逆轉。”</br> 張東峰繼續問道：“你有什么好辦法打破？”</br> 周潛龍說道：“領導，我想是不是可以這樣，對那些已經調查清楚并且犯罪情節輕微的人員，先處理一批。”</br> “該移送法院的移送法院，要求法院盡快審理，在短期內判一批。另外有一些情節不足以夠得上刑罰的，也可以按照治安管理條例等相關法規進行處理。這樣一來，他們之間可能出現分化。”</br> 張東峰再次問道：“那些沒有查清楚的人員怎么辦？”</br> 周潛龍回應道：“那些人留在清元縣肯定不行。我覺得清元縣的風氣有些怪，先后出了阮建華、辛樂正等人，這次又鬧出這么多犯罪團伙。”</br> “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樣的事情，為什么不出現在古姚縣？不出現在和清元縣相鄰的海山縣？卻出現在清元縣？”</br> “這些人之所以不配合，會不會因為他們能夠及時和外面通消息？會不會是某種梁道的消息給了他們希望？”</br>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應該把他們這個連接希望的梁道斷掉。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進行異地辦案。”</br> “既然處理了一批人員，剩下的人員不會很多，完全可以轉移到其它地方。”</br> 后來周潛龍才知道，他本來以為自己給張東峰出了一個非常高明的主意，卻不知張東峰早就已經開始行動。</br> 就在這天上午，范德澤已經下達命令，對于部分犯罪情節較輕而且案情基本落實的人員，一部分轉交給清元縣檢察院，另一部分轉交給清元縣公安分局。</br> 另外犯罪情節較重且需要更進一步調查的人員，轉往古姚縣看守所。</br> 可見張東峰詢問周潛龍，并不是要聽取他的意見，只是想了解他的思路。</br> 張東峰進一步問道：“對于第二種類型，你有什么想法？”</br> 周潛龍說道：“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怎么實施逮捕的問題。以前對于逃犯，我們往往不惜一切代價進行追捕。”</br> “可在這起案件中，追捕不太適用，人數太多、費用太大，還不一定能達到效果。有人提了一個建議，是不是用一種辦法，讓他們相信，案子已經了結，事情過去了，不會再追究了。”</br> “那些外逃者如果確認已經安全，就有可能陸續返回。畢竟，在外面躲避的日子并不好過，再加上這邊還有他們的巨大利益。”</br> “如果能回來，他們肯定求之不得。現在的問題是運用什么辦法，能夠讓那些人相信專項打擊行動已經結束，而不是一個誘敵之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