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丹雪說道:“周秘書,二個月前才剛剛開始試點,現在只是完成了組織干部的培訓和試點工作,才進行到建檔階段?!?lt;/br> “這一套方案太透明了,完全可以放在網上,讓所有人進行查詢,也就是讓所有人監督?!?lt;/br> “很多人對這套方案感到壓力和危機,在推行的時候,遇到很大阻力。你以為我喜歡經常下鄉?主要是我不下去不行。我不下去督促,下面根本就不動?!?lt;/br> 周潛龍說道:“我不管你走到了哪一步,總之,三天之內,你給我報個材料上來,我有急用,對你更有好處?!?lt;/br> 馬丹雪在電話里著急地說道:“三天?三天怎么可能?”</br> 周潛龍語氣堅決地說道:“只有三天時間,你把送出去學習的幾個人和縣里的筆桿子集中起來,盡快弄個材料,報到市委組織部。你直接交給副職領導衛康泰。”“我會和他打招呼,只要你們的材料交上來,我讓他立即送給我?!?lt;/br> 馬丹雪疑惑地問道:“有必要這么著急嗎?能不能等我這里干出點名堂再報?”周潛龍神秘地說道:“你聽我的,準沒錯,從現在起,你別的事都不要干了,專門干這件事。”</br> 從省城回來,李玉河來車站迎接張東峰。</br> 張東峰這次還是邀請李玉河坐自已的汽車一起回辦公室。</br> 在車上,張東峰問道:“費志明一案,有進展嗎?”</br> 李玉河說回應道:“二十多天過去了,好像還沒有任何消息?!?lt;/br> 張東峰又問道:“各縣的換屆情況怎么樣?”</br> 李玉河進行匯報:“正按市里的統一部署在進行,鄉鎮的選舉會議,年前基本已經開過了,縣里的選舉會議,大多安排在四月和五月?!?lt;/br> 事實上,領導干部既要忙著開會,還要忙著會前準備。</br> 會前準備,既指召開會議準備,又指對參會身份以及職位分配的準備。</br> 一個鄉鎮選舉代表說起來并不算什么,可在鄉鄉鎮里也算是一個人物,含金量還是很高的。</br> 更不要說鄉鎮的副職領導以上的職位了。尤其是那些有點實權的人,誰都想進步,而這種進步,又往往需要進行各級跑動。</br> 本來的話,這些換屆活動與周潛龍的關系不大,他又沒有到外放任職的時候,他也完全不需要關心。</br> 不過,他身處的位置不同,即使不關心,也勢必要被拖進去。非常明顯的變化,就是在這一段時間里,他的電話要比以前頻繁得多,大多數是想請他幫忙安排面見張東峰。</br> 周潛龍心中有些迷惑,這些人見了張東峰說什么?難道說領導,我覺得自己能力很強,工作業績也相當不錯,希望組織上給我壓壓擔子?</br> 如果不這樣談,與張東峰見面又有什么意義?</br> 另外,所謂的安排,自然不是通過正常途徑進行安排。</br> 正常安排要通過市委辦公廳進行統籌,需要排隊,一般需要一個星期才能輪到。除非理由非常充分,許多正常安排,是打回票。</br> 非正常安排就是可以插隊,往往是周潛龍抓住機會,用點小技巧,見縫插針地安排進去。</br> 張東峰明知周潛龍參與了安排,通常也不會拒絕??芍軡擙埿睦镉凶V,這樣的安排,只能偶而為之,并且要讓張東峰覺得,這類安排還是適當的。</br> 如果經常進行非正常的安排,就會引起張東峰的反感,自己很可能就飯碗不保。打電話要求安排與張東峰見面的人中包括了紹東縣府一把手戚良平和縣委副職領導曾紹元,他們雖然未說出自己的目的,周潛龍心里卻明白。</br> 原紹東縣委一把手鄧德元被義東市紀委采取了留置措施。理論上,戚良平和曾紹元都有接任的可能,他們想就這個崗位找張東峰進行活動。</br> 鄧德元是在五天前被義東市紀委采取留置措施的。</br> 鄧德元曾經非常努力地進行活動,找過不少人,其中包括張東峰。</br> 他對張東峰說自己在紹東縣擔任了六年的一把手,既有成績也有錯誤。</br> 紹東縣這些年的經濟發展有目共睹,城市建設上了不止一級臺階,在這些方面,他確實花了不少心血。</br> 當然,他也承認自已犯了很多這樣那樣的錯誤,他希望張東峰給他一次機會。</br> 張東峰說得很官方,說是市委一直都在給你機會,不然,你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位置。同時,我向你保證,市委一定會繼續給你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把握這些機會了。</br> 后來,張東峰出差去了京城和省城,陳雪青往京城打電話,希望市委同意對鄧德元采取留置措施。</br> 陳雪青按照張東峰的指示,和錢安瀾一起去崔良材的辦公室向他匯報。</br> 崔良材一聽就感到頭大,卻又無可奈何。</br> 對一名縣委一把手采取留置措施,肯定不是由市紀委說了算,還要向省紀委進行匯報,已經到了這一步,崔良材還能干什么?</br> 崔良材只好按照錢安瀾的意思,給李玉河打電話,要求李玉河以市委秘書長的名義通知鄧德元,第二天上午趕到市委辦公廳,向市委匯報紹東縣換屆的準備情況。第二天,鄧德元先來到李玉河的辦公室,和李玉河聊了幾句,自然會問,大領導是不是從京城回來了。</br> 李玉河當時如實說大領導還在京城。鄧德元當時心中就打鼓,既然張東峰還在京城,市委專職副職領導任興平又生病住院,他向誰匯報換屆工作?</br> 鄧德元隨著李玉河走進三號會議室,看到里面坐著的是崔良材以及錢安瀾、陳雪青等人,便知道自已最后的日于到了,雙腿一下子就軟了。</br> 盡管如此,鄧德元還是強裝鎮靜,分別和幾位領導打了招呼。</br> 崔良材的臉色非常難看,并沒有看鄧德元,對他的打招呼視而不見,拿著一支煙,走到窗前看外面的風景了,僅僅只是將背影對著他。</br> 錢安瀾也沒有說話,冷冷地坐在那里。</br> 陳雪青開口說道:“鄧德元,市委已經決定對你采取留置措施。鑒于你的選舉代表資格,有些手續必須履行,留置措施還不能正式執行。”</br> “我受市委委托,現在正式通知你,在還沒有完成相應手續之前,你的所有行動,都將納入市紀委的控制范圍?!?lt;/br> 鄧德元當然知道,他的選舉代表資格,只救得了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br> 回神過來的鄧德元鎮定地對站在窗前看風景的崔良材說道:“領導,我能不能最后和你說幾句話?”</br> 崔良材的肩膀稍稍動了一下,并沒有轉身,而是說道:“你有什么話?”</br> 鄧德元猶豫了一下,非常謹慎地說道:“網上有些貼子,不知你看過沒有?”</br> 崔良材問道:“什么貼子?”</br> 鄧德元回應道:“領導,你難道要等你下面的人全部完蛋了,才會警醒嗎?”</br> 崔良材猛地轉過身,頗為惱怒地說道:“你什么意思?”</br> 此時的鄧德元已經無所顧忌,索性說個痛快……</br> 崔良材聽了心里很不爽,于是便進行打斷:“好了、好了,這些話不用你來說。”鄧德元卻不肯放棄最后的機會,繼續說道:“我想提醒領導,我們這些人,一直跟著你。你在后面發號施令,我們在前面沖鋒陷陣,只是現在結果怎么樣?”</br> “只不過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們落得這樣的結局,或許是我們罪有應得??赡阆脒^你自己沒有?”</br> 崔良材的臉色急劇變化,錢安瀾以及陳雪青都有些擔心,擔心崔良材會拍案而起。</br> 不過,崔良材到底并非常人。他很快平復了自己的情緒,語氣極為冷峻地對鄧德元說道:“不錯,我一直非??粗啬恪5牵嚨略?,我希望你弄明白一點,我看重你或者推薦你擔任更高的領導職務,是希望你利用手中的權力,為老百姓做更多的事、做更大的貢獻,不是要你搞貪污腐化。”</br> 鄧德元大笑道:“既然如此,我沒什么好說了,你好自為之。”</br> 鄧德元現在出事了,排在他后面的戚良平和曾紹元自然就有了機會。</br> 不過,有了機會并不等于你就一定能夠抓到,影響的因素很多。</br> 現在對于這二個人的請求,周潛龍只能在心中表示抱歉,這個忙,我幫不上。</br> 但話不能明說,這都是有一定實權的人物,自己還要在這個場中混,說不準將來的什么時候,自己就會遇到這些人。</br> 所以,他得說:“好的,我盡量安排。不過最近事情比較多,領導特別忙,能不能找到機會,我現在不能肯定。”</br> 有些電話,周潛龍直接匯報給張東峰,由張東峰來決定。</br> 當天十一點左右,周潛龍接到柳鴻福的電話,目的還是希望約見張東峰。</br> 柳鴻福雖然是海東區委一把手,但他又是義東市委班子成員。他要見張東峰,原本有兩個途徑。一是由他的秘書告訴市委辦公廳,由李玉河進行安排。一是他本人直接給張東峰打電話,他已經具備了這種直接對話的資格。</br> 可他這一次并沒有遵循這二條途徑,而是由他的秘書撥通周潛龍的電話,然后由柳鴻福向周潛龍提出這個要求。</br> 為什么會如此反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